她怎么望也望不到头了,总觉得他们的缘分已尽。虽然苏宁慎已经答应她半个月后会让她回去。
可回去了又能怎么样呢,这半个月不知会发生怎样的变动,而且暮念既然已经放弃了来找她。
安锦鲤不敢想象。她回去了又该怎么面对这样的关系。
也许各自安好,各自远去,就是最好的方法了。
故事的结局总是这样的悲凉。
却也是最真实的结局。
“你这是干什么呢。不用了,我哪有那么娇弱。”
安锦鲤赶紧制止了他。
苏宁慎却一脸的无所谓。仍旧按照自己的想法,硬把安锦鲤拉下来坐着,轻轻地握住她的两肩。用温柔得不能在温柔的语气说道。“你就好好休息着吧。你腿上还有伤呢我不是说了吗,还有一段时间呢。”
“别起来,不然我让你坐在腿上。”
他磁性低沉的嗓音,说出这样轻佻而又满腹深情的话。带着男性特有的荷尔蒙气息,安锦鲤听在耳边。热气喷洒在她的耳边。
在这样一个百无聊赖又极其让人厌烦的天气里,这样地无处躲藏,这样地漫无目的,已经是最糟糕的情况了。
辛好苏宁慎的态度让人很欣慰,也微微缓解了这样的焦虑。
风吹得越来越大,漫天的黄沙裹挟着刺鼻气息一阵阵地涌来,让人的脑炫目涨。
在遥远遥远的异国,被铁栏围着的路上,人烟稀少,一片荒凉孤寂,连鸟鸣也觉得珍贵。
女孩坐在地上迷茫阴沉着脸色。
男人则站在他身边,侧头看着他,眸子里浸了温润,墨黑般的阴骛已经被吹散,转化成零碎的星光,洒在女孩十八岁年轻姣好的面容上。
这场景,是最美不过的图画了,把漫天的风沙渲染成了旖旎的风景。
时间渐渐移到了中午,苏宁慎一直警觉着路上为数不多匆匆开过的车辆,他敏锐的洞察力似乎能摸清车上人的去向是否对自己有利。
不管是经商也好,还是无止境地斗争也罢,最重要的要打有准备的仗,而这恰恰是苏宁慎最不缺的。
他好像很少在这方面犯过错误。
除了她,她说艰苦人生中唯一的意外,即使不如意,他也甘之如饴。
他目光警觉起来,用力地挥手,远处是一辆大卡车疾驰而来,卷起了一地的风沙。
它缓缓停下,苏宁慎马上叫安锦鲤起来,苏宁慎和司机协商之后,他们成功地坐在了装满货物的车。
第110章 昏黄色调,涂满天际
BGM:《一直很安静》
“在自己面前,应该一直留有一个地方,独自留在那里。然后去爱。不知道是什么,不知道是谁。不知道如何去爱,也不知道可以爱多久,只是等待一次爱情,也许永远都没有人,可是,这种等待。就是爱情本身。”
—Bordereau
“夏天会突如其来,如您所说,老人们在蝉歌中回忆往事。年轻人兴奋地走出家门,为昨夜的好梦去奔波一生。大海有孕,牝马轻柔。教堂门口飞散的白鸽,就像一把神明撒向天空的种子。”
—Bordereau
安锦鲤和苏宁慎坐在车上。黄沙漫天,天气的焦灼慢慢降下来了。
车子行到一座海岛边,海风拂面。带来凉爽的气息。
这里的环境很美。湛蓝的天空和蔚蓝的大海交错。既神圣又诡异,犹如窒息的感觉。
潮起潮落,风把海吹到沙滩上,水的痕迹留在沙滩上。好像窒息过后留下的残骸。
只不过这是从远处看到的景象,载他们的车还在迂曲的山路行驶。绿色的丛林让人迷了眼,只有那一抹深蓝深蓝好像才是有希望。
“你们先下去吧,过了这里,我的车就不载人了。过了这里就是无人区,我看你们也不是去那地方的,在这个地方欣赏一下环境,培养一下感情挺好的。”
和蔼的司机在驾驶位上转过头来,一脸欣慰地看着他们。
只有苏宁慎听懂了,安锦鲤仍是一副茫然的样子。苏宁慎只是笑着点点头,在安锦鲤没注意的情况把她抱下了车。
“他不走了吗?”安锦鲤看着他说,有点担心的样子,因为这里的路路真的不好走。如果要走下去的话应该到了深夜,况且这里也没有可住宿的地方。
她虽然知道苏宁慎自己心中有打算,但还是有点担心,毕竟现在他们的处境真的不好过。谁也不能把希望寄托在谁身上。
后来,所有人真的会释怀,不是因为事情解决了,而是无奈的屈服。
她记得。
昏黄色调的天际涂满了整个城市上空,呼啸而过的绿皮火车飞驰在乡道边狭窄的铁轨,整个世界被渲染成了一幅单反相机里的曝光过度的老相片。
诗和远方在被分割成大片大片的湛蓝天里,沿途是岌岌的凄草和轻轻的微风。
苏舟舟眼眶里远方起伏的芦苇荡漾,勾勒成了距离她极近的烟火,虽然漂浮在天际没有依靠,颓然的清晰。
她上课的时候最爱望窗台外望,透过斑驳金属的栏杆一眼就可以看见远处呼啸而过的火车了。
她曾驻足那里,赤着脚走在粗砺的地上,沙石和软泥并存。兵荒马乱的青春岁月才算有了一丝鲜活的色彩,她才看见自己瘫软的日子里鲜活地存在。
她原来还活着。
她渴望大海,一望无际的蔚蓝大海,黏稠浓重的海底浮动着暗流,她喜欢窒息的感觉,从不觉得蓝色是一种澄澈清明的颜色,反而让她觉得的只有深不见底的黑暗。
第111章 盛夏蝉鸣,如水岁月
BGM:《灯火阑珊》
“盛夏里只剩下了无止尽的蝉鸣
讲台上在空气中随意的粉笔灰
那个人洗得微微褶皱的衬衫
那双如星辰般墨黑幽深的眸子
一同在夏日里撞进她空洞的眼眶
从此山河永寂风烟万里
长达半生的记忆盘根错节地涌来
也只是一场耗尽半生的梦魇”
—Bordereau
今天犹是如此,一个在平常不过的日子,偶尔有老师的闲碎讲课声传入耳朵里。布满细小灰尘的空气里流动的粉笔灰的味道。
前排的女生无一不端正的坐直。眼睛盯着讲台上的位置,透过他们隔着厚重的校服衣料里绷直的背。安锦鲤第一次无端地感觉到了悲哀。
所有人以为青春里的奋斗,挥洒的汗水,可能只是一场徒劳的战役。
可惜岁月真的太长太长,他们现在都只是走在最开始的人生,不会体会到什么叫做后悔什么叫做无奈。
可是她连这种努力都承受不起,她没有资格。
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课铃响了。学生们鱼贯而出,嘈杂和喧闹在一瞬间灌进耳膜。
其实她对上课下课没什么概念,只是耳朵和眼睛残留的一种触觉。只是下课真的有点吵,叽叽喳喳和虚张声势不时地闯进她的耳朵。
让她原本平静没有波澜的心微微荡漾了一下,她讨厌那种感觉。
那种声音比老师在台上滔滔不绝让学生昏昏欲睡的声音还要讨厌。
她眯着眼睛感受从厚重玻璃窗上肆无忌惮地射进来的强光。心却兀自地灼烧着。
阳光灼人,她不需要温暖。
“这位同学。你怎么不去跑操!”忽然从头顶飘来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那是一声低沉而又温厚的声音,带着某种被雨水浸润的清澈感,却又不止于清澈。尾音的暗哑和沉重让人捉摸不透。
安锦鲤一下子就被这样的独特的嗓音吸引了。
脑袋里一直充斥着那种声音。配合着从远古而来的昏暗画面。
不知从哪里来的记忆涌入她的脆弱敏感的神经。
她的心猛地漏了一拍。
“这就去。”安锦鲤没有抬头。余光看去,阳光和他一同浸在空气中,是男人凌厉的棱角和洗得微微发白的衬衫。
黑色的领带打得整齐,穿在他身上无端增添了一丝不失成熟少年意气。
她已经能感觉出来。整个教室寂静得可怕,学生原来都走光了。
她有时候惊讶于自己。感官在某些时候会失去作用。明明是发生在眼前的事情,思绪和记忆却停留在上一秒的感觉。
只有头顶上吱呀吱呀转的电风扇,闻得见空气漂浮的粉尘,微风吹动他左侧的白色窗帘上,透明而昏暗的介质随着风飘动着。
第一次无端的,她低下头,以一个极低极低的姿势小心翼翼地拉开自己的椅子,绕过他径直地离开,从头到尾始终没有看过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