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香感到为难,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何莲生默然坐了许久,问她:“这颗脑髓精人吃了能延年益寿,那如果埋进土里呢?”
香香莫名其妙,“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埋进土里?”
“你先告诉我埋进土里会如何。”
“天地阴阳,阳气上升为天,阴气下沉为地,大地至阴,脑髓精又是极阴之物,有它滋养,至少能肥沃一百年吧。”
他沉吟片刻,起身道:“我去去就回。”
香香一头雾水。
……
何莲生回来时,眉梢眼角尽是笑意,仿佛完成了一件大事,分外轻松。
“我与村长说,山神之所以会作恶,是被那些弃婴的怨气附体,若是村里人再敢丢弃婴孩,即便这次打杀了猿猴,下次也会招来别的妖魔。”
香香问:“村长信了?”
“半信半疑。”何莲生笑了笑,“不过等我们做完最后一件事,就由不得他不信了。”
当天夜里,何莲生把香香带到一处麦田里。
今晚没有下雪,月朗星稀,月光照耀着麦田上的残雪,洁白晶莹,闪闪发亮。
何莲生说:“村里田地大多贫瘠,每年的收成只能勉强糊口,这片麦田归属赵家,他家中有四个女儿,无论有多穷也不曾放弃过一个,所以我对村长说,猿猴杀灭后邪气散去,其中的正气也回归土地,谁家善待女儿,田地必将丰饶肥沃。我现在把脑髓精埋在这里,村长日后就会知道我所说不假,长此以往,哪怕是为了自家收成,家家户户都会善待女儿了。”
香香怔然望着他,良久,喃喃一句:“这可是脑髓精……”
何莲生凝视手中的明亮玉石,“是啊,我知道。”
他弯腰掘土,将脑髓精深深埋进土里。
没过多久,一股奇异的蓬勃之力自脚下深处传来,他若有所觉,拉起香香的手跑到田埂上。
在他们身后,万物生长,冰雪消融,嫩绿的麦芽破土而出!
它们生长极快,眨眼间便长出一片又一片真叶,茎干抽长,叶片肥绿,而后齐齐长出漫天花苞,又齐刷刷绽放!——纯白的,蓬松的,灿烂的荞麦花,本该九月开花,却在此时,在两人眼前,盛绽出一片白色雪原。
香香被这一幕惊住了。
熟悉感扑面而来,她听见身边男人清声念:“棠梨叶落胭脂色,荞麦花开白雪香。”
她心中莫名撼动,觉得自己好像抓住什么,却又那般虚无,只能无力抓住何莲生的手质问:“是你吗?那个人……是你吗?”
“怎么了?”何莲生含笑看着她,“你在说谁?”
他望向麦田,感慨:“我竟从不知,荞麦花原来这般惊艳绝尘。”
香香注视着他的侧脸,目光已是痴了。
是了,他不知道……
他怎么会知道?
连她自己也差点忘了,五百年前,她就睡在这片土地下,是他惊扰了她的冬眠,一枚脑髓精,萌发了那些死去的植物,也让她不再蒙昧。
一条白蛇突然有了灵智,它的世界从此天翻地覆,而新世界迎接她的第一句话是——
棠梨叶落胭脂色,荞麦花开白雪香。
……
“为什么哭了?”何莲生瞧见香香落泪,忙伸手抹她脸上的泪珠,心慌问道,“这是怎么了?”
她吸了吸鼻子,埋进他怀里,双手紧紧抱他,“何莲生,我想起自己的名字了,你一定要记住,我叫白雪香,我的名字,白雪香……”
你一定要记住。
我叫白雪香。
(未完待续)
作者的话:
这一章很粗长吧?估计再搞一两章就可以完结了,呜呜呜明明这么甜,为什么写得我都泪目了,好舍不得香香和何莲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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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荞麦花(七)
赵家的荞麦田一夜之间开满花,震惊全村,村长对何莲生的话自此深信不疑。
各家各户都送来谢礼,大米小麦腊肉熏鱼花生瓜子什么都有,村长怕他拿不了,还体贴的牵来一头小毛驴。
这小毛驴白嘴黑皮,长耳圆肚,模样憨憨的,香香一眼就喜欢上了。以前她时不时变成小白蛇蜷在何莲生怀里,现在她每天骑驴,正着骑,反着骑,侧着骑,趴着骑~
何莲生面上同她一块儿高兴,心里却怅然若失,途径湘河时,他又哄又劝,终于让香香同意他把毛驴卖掉,换了一艘乌蓬船。
两人自此改走水路。
走水路要比以前轻松得多,且船篷像个小房子,能遮风避雨,把行囊搬进去,再铺上厚厚的棉垫子,摆上炉子和茶具,顿时有了家的感觉,再也不用风餐露宿了。
立春之后,天气渐渐转暖。
虽偶尔下一场冻雨,霜雪也尚未消融,却挡不住桃花朵朵纷至沓来,两岸风光染上新绿。
倒春寒仍旧磨人,何莲生在外撑船时,香香歪在船篷里,边吃零嘴,边看画册,角落里放着烧茶用的小碳炉,将船篷烘得热气腾腾,又茶香四溢。
何莲生弯腰走进船篷,双手放在碳炉两侧,等手掌暖呼呼了,凑到香香身边抱住她。
“在看什么?”他蹭了蹭她的脖颈,双手环着她的软腰,只这样抱着,心中就感到充实与满足。
“看书咯~”香香笑嘻嘻的翻开一页,“箱子里面有好多画册,真没想到,人间的花样这么多。”
他们离开时清点过箱子里的东西,华而不实的绫罗绸缎全留在村子里,只带走了方便流通的金银和玉器,又因为何莲生是个书生,所以箱子里的书也被香香全部带上了。
她认字不多,闲来无事翻了翻,就被几本画册吸引了注意力,何莲生原本是不置可否,亲眼瞧见画里的内容,才有些啼笑皆非。
“你看得懂?”他莞尔问道。
香香瞪眼睛:“你少瞧不起人,我看不懂字,难道连画也看不懂?”
说罢娇滴滴的哼了一声,又道:“幸亏那老猿猴没有细翻,万一它有样学样,那还得了?”
“言之有理。”何莲生将画册她手里抽出来,翻了几页,“所以这种书,万万不能给畜生看,没得教它作恶,我若为官,定然要设置分级阅读,不同的书,给不同级别的人看。”
香香笑问:“不给畜生看,那该给谁看?”
“自然是给......”他低头亲了下她的肩头,“给我这样的正人君子看,才更有妙用。
两人紧密依偎,她能感觉到他下面的昂首之势,隐约猜到他说的妙用是什么,便窃笑着蹭了蹭那处。
何莲生顿时气息紊乱,将她抱得更紧,语气带有宠溺的责备:“香香......”
“怎么了呀?她一脸天真,凝眸微挑,勾出丝丝柔媚。
他的吐息有些急促,蹭到她耳后,辗转厮磨着含糊道:“想亲你......”
香香觉得很有意思,被亲吻让她有种自己变成猎物的错觉,何莲生的攻势细密而温柔,他亲吻她的唇,也亲吻额头,鼻尖,脸颊,耳垂......
嘴唇呼出潮热的气息,时重时轻的吮咬纤柔的颈,当他濡湿的舌头舔过她的下颌,她的呼吸一下乱了,就像身体被迫开启了一个隐藏开关,背脊流窜阵阵酥麻,呻吟也情不自禁的从喉咙深处溢出:“嗯......”
吟哦鼓舞了动情的男人,他开始揉弄她的身体,解开一层层衣衫,这并不困难,却好像被他复杂化,几件衣服的阻隔宛若让他跨过刀山火海,额头也渗出细密的汗珠。当他热烫的胸口终于贴上她柔腻的肌肤,不禁发出一声动情的喟叹。
这滋味太妙,哪怕还没进入正题,他也不敢妄动,唯恐不慎交代,初次草率了事。
香香却不安分,软绵绵的手指戳着他的胸膛,慢慢往下划拉......划到小腹,在敏感的肚脐附近划圏圈,流连忘返。
这弱书生自然不是真的弱,他常年宿在野外,一身筋骨锻炼得比常人强健,肩膀宽阔,小腹结实,让香香不禁想起上个世界里的何莲生向她炫耀腹肌。
“师兄身怀腹肌八块,从不知肚腩为何物也。”
想到这句话,她忍不住笑出了声。
“笑什么?“何莲生捉住她的手,嗓音喑哑,浑身已是血脉偾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