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同人)红楼之惹不起的黛玉(7)

时机差不多了,林如海才开口道:“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现下说了,还能留着一条命在;若是叫我查出来,却没了尔等后悔的机会。”林如海,出身列候之家,又是天子门生,曾任多年的兰台寺中丞,连王孙公子都弹劾过,他一开口,是何等威严气度,下人们早就被林如海的威势和堂上的氛围压得喘不过气来。

许是因为心中恐惧,许是想表忠心,许是想快些摘清自己,终于有人熬不住,开始攀咬起来。

好在林如海夫妻御下还算严格,府中奴才并不豪横,还没仗着主子的势,做出罔顾国法,欺男霸女的事。但是相互勾结,欺上瞒下,中饱私囊的事却也不少。

这样相互揭发的事,一旦开了个头,便是打不住的。你咬出了我,我便要报复你。彼此同在一个府上共事,平日里都是一起欺瞒着主子,下人之间却并不能完全做得密不透风。不过是你知晓我的不是,我捏着你的把柄,反倒相安无事罢了。

只要这种平衡一旦打破,相互攀咬的人就会出现一种只要我证明你比我更坏更不堪,就能衬托出我还是个好人的心态;甚至谁谁拿了一个铜板,某某又多分得几个线头的事都吵嚷了出来。

这你一口我一口的咬,有些事情值得警惕,林家三口都记在心上;有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不值得动怒,但也无人打断这些相互指责的下人们。间或争吵太过厉害,林如海和贾敏都会适时打断,让一个一个的把话说明白,别七嘴八舌的吵得人脑仁疼,话还讲不清楚。

如此过了好一阵子,眼看相互攀咬得差不多了,一个管事名叫孙宽出来道:“老爷,太太,奴才要揭发买办李山。市面上的鸡蛋一文一个,就是供应不足的时候,不过涨到三文两个,但是李山采买的鸡蛋,总是两文一个。这还是极小的一桩,细算起来,府上大小用度经李山的手,这不显山露水的,经年累月下来,却不知被他搬了多少家去。”

黛玉抬眼瞧了一眼管事孙宽,前世就在今年,母亲生病,从那时起,自己一边侍奉汤药,一边开始学着理家。这个孙宽,黛玉是知道的,原是林家的家生子,因为办事利落,母亲将陪嫁丫头素香许配给了他。素香也成了林府一个管事婆子,在门房上管事,称作孙宽家的。

因理事得早,黛玉前世小小年纪就会看账本。荣国府的账本黛玉没看过,只冷眼瞧贾府的用度就知道荣国府入不敷出,就是源于那段时间的历练。

前世贾敏过身后,林如海父女是查过家中下人的,这个孙宽,黛玉记得手底是干净的。倒是孙宽咬的买办李山,确实有些虚报价格,但这些在黛玉看来,不算错处。

譬如说孙宽攀咬的鸡蛋二文一个,市面上的鸡蛋,贵的时候三文两个,紧俏的时候便是二文一个,便宜的时候也确实一文一个可以买到,但是不管哪府的管事,都是按价格高的报的,若是心贪一点,会在市场高价上再加一点。不为别个,遇到有些主子,你平日按低价报了,市场上涨价的时候,遇到难缠的主子不认,只给原来的份例,反倒不好解释。

譬如这鸡蛋,黛玉觉得,报二文三文,都是可以接受的,但是报五文,自己便要换买办了。李山只按高价报了,并未再上浮一个价格,已经算是极本分的管事,前世并未受罚。

听孙宽揭发自己,李山也不服道:“姓孙的,你又是什么干净的?”

那孙宽还有恃无恐,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孙宽今日就将话放在这里,我没贪府上一文半个,是不怕查的。”

黛玉听了这话,却觉有些疑问。没贪府上一文半个,难道是贪了别处的?若是前世,黛玉还不会疑心孙宽,但是今生,黛玉知道荣国府是个什么地方,孙宽媳妇又是荣国府出来的。就算孙宽不贪,孙宽家的瞧见别人贪,只怕也要怂恿他的。

于是黛玉小声对林如海道:“爹爹,这孙管事的媳妇,是在门房上么?”

对于林如海这样的人,即便提醒,也些微几个字就足够了,后面的林如海自会去分析。孙宽媳妇是门房上的,墨韵和傅试联络,门房是必然要行方便的。

孙宽听到这话,早就吓得面无人色。

他和李山都是林家的家生子,原本二人都在学采买,两家关系不错,二人以兄弟相称,孙宽称李山的父亲李罗为李叔。

贾敏嫁过来之后,将身边丫头配给了他,那时候林老太太还健在,虽然和贾家结亲,但林老太太还是更喜欢用林家看着长大的下人。于是,李山继续做采买的管事;孙宽虽然也是管事,却分去管了牲口、马匹等杂事。加之李山的父亲李罗是林家的老账房,孙宽支取银两什么的,李罗审核得细,捞不到什么油水。

也是因此,孙宽渐渐远了李罗父子。这些,林家上下也都是知道的。

现在,孙宽出来咬李山,若是不细想,极容易被人当做二人私怨将此事揭过去。但是遇到活第二世的黛玉,却不得不多想。

说起门房,贾敏也回过味来,问:“素香,墨韵时常出门,都是你行的方便么?”

素香是孙宽家的出嫁之前的名字,因她以前是贾敏的丫鬟,贾敏今日依旧用这个名字叫她。

孙宽家的听了,忙出来哭道:“太太,太太过问这件事,我原不敢扯谎。只是那墨韵原和其他丫头不同。墨韵是在九江的时候采买的,因家在九江,老爷还在九江做知府的时候,墨韵归家的时候比之其他丫鬟多些。

刚开始,奴才是次次都回了太太的,太太仁善,说只要墨韵别耽搁了差事,也莫要回家过于勤了便是,日后她要归家瞧瞧,不用回回都回过太太,让我斟酌着办。

如此几年下来,没出过什么差错。后来,也是奴婢疏忽,想着墨韵姑娘,呸,墨韵那贱婢这几年也是府上的老人了,是个信得过的,便按着旧例,偶尔行个方便。

老爷、太太,奴婢是真不知道墨韵那贱婢如此歹毒,否则就是奴婢拼了这条命,也不会放那贱婢出去。”

孙宽家的泣泪横流,自以为这番话说得入情入理,必能解释过去。但她抬头一看,只见三个主子皆没发话,脸上不辨喜怒。若是旁的事,想来主子是不会追究的,事关林佑,只怕主子要较真。

却听李山道:“孙宽,别和你婆娘做出一副忠心耿耿的样子,那日我去云林街买宣纸、墨锭,亲眼瞧见你和冷子兴走在一路。荣国府是太太的娘家,你和太太的娘家人的女婿来往,怎么瞒着老爷太太?”

一声几不可闻的瓷器碰撞之声。贾敏听了这样的话,虽然没有失态,但是拿着茶碗的左手到底抖了一下,右手的茶盖轻轻磕了一下茶碗。

黛玉不动声色的掀了一下眼皮,瞧着地下跪着的孙宽家的,不由得想到了前世的旧事。

冷子兴,周瑞家的女婿。而周瑞夫妻,是二舅母贾王氏的心腹,孙宽和冷子兴来往,偏偏还瞒着家主。即便还没找到证据,黛玉已经不相信孙宽家的那一套说辞了。

贾敏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情绪,才问道:“素香,我记得你娘家姓白,你哥哥的两个女儿,如今在哪里当差?”

姓白?这便是了,贾王氏的两个大丫头,一个金钏,一个玉钏,都是姓白的。

这样的罪名,孙宽夫妻是万万不能认的,哪怕已经被主子点破,也要挣扎一番。论起审人,林如海是专家中的专家,孙宽夫妻哪里瞒得过林如海,倒不用黛玉操心。

果然,在林如海极具技巧的追问之下,孙宽夫妻狡辩了几回,便辩无可遍,最终还是招了:确实是孙宽家的给墨韵行的方便;孙宽在林家也没捞什么油水,所以才敢有恃无恐的揭发李山。而且孙宽揭发李山,原是想撸掉李罗。

李罗是林家的老人,也是账房先生,李家父子,一个在账房,一个做买办,在孙宽看来,这父子两个不知道贪墨了多少,若是能自己能取而代之,盐政老爷府上,正紧的礼尚往来就不知道多少,指缝略漏一点儿,都够自己花几辈子了。若是这件事成了,自己便再也不贪冷子兴给的那一点子好处。

孙宽夫妻再三说自己没有要害小主子的心,只是拿了冷子兴的好处,被冷子兴撺掇着偶尔给墨韵行个方便,其他一概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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