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砰砰砰!”
“阿秀姐!”
“阿秀姐,开一下门!”
陈秀坐在矮凳上洗菜,后院突然传来了喊门声,听着像是陈明。
她直起腰回头往后院方向看:“娘,应该是收的草料到了,我去接一下。”
李氏手上正忙,头也不回道:“好,你去吧。”
陈秀擦干手上的水,跑到后院打开门,陈明就站在门口,后面还蹲了两个小孩儿,正守着十几筐猪草,因为塞得太满,掉了一些在地上,看得出他们十分卖力。
“阿秀姐,要不要帮忙搬进去?”陈明表现得非常热情,后面蹲着的两个小孩闻言,蹭一下站起来,眼睛亮亮地看着她。
以往帮忙搬猪草,陈秀都会发糖,没有多贵,就是货郎卖的最便宜的那种小方糖,但对这些小孩子来说,小方糖已经是很好的零嘴了。
陈秀看着三双渴望的眼睛,哑然失笑,逗他们道:“好啊,不过今天可没有糖。”
那种小方糖她早就吃完了,前两天爹新买了桃子蜜饯,比这个好吃。
听见没有小方糖,陈明有些失望,但还是说:“那,那我们也帮忙。”
“对,我们帮忙。”其他两个也跟着附和,说完立马各搬起一筐猪草往院里送,证明自己说话算话。
猪草哪怕装满一筐也没有多重,三个小孩子自小在家里做惯了活,搬得很是轻松,陈秀也搬了一筐跟在他们身后。
等猪草都倒进草料堆,陈明他们拿着叠好的筐准备离开,陈秀忍住笑意,招手叫住他们:“小方糖没有了,但是有蜜饯,要不要尝尝?”
几个小孩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齐齐疯狂点头,其中一个还兴奋地蹦了一下,手里的筐都掉了。
等陈秀进屋去拿吃的,一个小孩犹豫着蹭到陈明旁边,小声在他耳边问道:“蜜饯是什么啊?”
“不知道你点头那么用力干嘛?”陈明吐槽了一句,然后同样小声在他耳边回,“反正就是很好吃的东西,比小方糖要甜。”
剩下那个把脑袋从中间挤出来:“对对对,特别甜。”
说完回忆起蜜饯的味道,忍不住吸溜了一下口水。
三个小脑袋凑在一起,说话还是用的气音,如果不听他们讨论的内容,恐怕真要以为他们是在讨论什么见不得人的小秘密呢。
第7章 第 7 章
陈秀发完蜜饯,目送他们离开,回头恰好看见陈安牵着牛过来。
“爹,你回来啦!”陈秀扬起笑脸,挥手打招呼。
陈安刚打完架,原本还板着个脸,一看见陈秀,脸上的表情立马放柔。
“嗯,爹去教训了陈老头一顿,他绝对不敢再来了。”陈安第一时间告诉陈秀结果。
“爹你真厉害。”陈秀上道地拍马屁,用崇拜的眼神看他。
看看陈老头的“虚弱”样,再看看陈安鼓囊囊的腱子肉,陈秀根本不担心陈安会吃亏。
不过为家里人出头的爹要好好夸奖。
陈安十分骄傲,心中涌起万丈豪情:“那是当然!”
谁也不能欺负他家的人。
“哼,哼。”被绑在车上的猪努力刷着存在感。
陈安解开绳子将它们放到猪圈,和家里养的猪放在一起,陈秀捡了根草想逗逗它们,可惜一进猪圈,两头猪拼了命似地能跑多远跑多远,她的手还没伸出去就够不着了。
自家养的猪还小,被两头陌生的大猪一冲撞,惊得四散奔逃,还好都是家猪,攻击性不强,没有打起来。
“今天买了两头猪,过两天端午了,先杀一头,要留什么肉随便选,让你娘做点好吃的。”陈安拍拍陈秀的脑袋,觉得她们母女受了惊吓,得做点好的压压惊。
“谢谢爹,那我想吃猪排骨可以吗?”陈秀目露期待。
“猪排骨?”陈安没想到这么久了,她还喜欢这个,“猪排骨骨头多,瘦肉多,没什么油水,不好吃的。”
现在的人吃肉少,都觉得油水多的肥肉最精贵,可她不一样,打出生起,家里隔三差五吃肉,饭菜上没亏过,自然还和前世一样喜欢吃排骨。
陈秀扯扯陈安的袖子。
陈安见她坚持,还是妥协了:“好吧,你最喜欢这个,就让你娘选了肉以后再留点儿给你吧,这个不值钱。”
两人聊着回屋,李氏已经将饭菜摆上桌了,正往手上抹香膏。
陈安:“惠娘,我回来了,那个没用的被我教训了一顿,肯定不敢来了。”
和陈秀一样,李氏对这个结果没有丝毫意外,笑着道:“那就好。”
他拉开长凳坐下,将手里的包袱放上桌子:“衣服我已经交给娘了,娘让我带了咸鸭蛋回来。”
陈秀一听有咸鸭蛋,连忙举手插嘴道:“娘,现在就剥一个吧。”
姥姥做的咸鸭蛋最好吃了,尤其是蛋黄,橙红流油,沙沙的口感,吃进嘴满口鲜香,可惜腌制需要的时间太长,完全赶不上她消灭的速度,还有小景和她抢!
现在正好,他中午在大伯家吃饭,一整个都是她的。
李氏斜瞥她一眼,好笑道:“说你是馋嘴猴子,还真是没错。”
但还是剥了一个给她。
陈秀美滋滋地吃着鸭蛋,才不管娘怎么说她,吃到嘴里的才是真的。
陈安夹了一块子菜,突然想起陈老头说的话,出声问道:“阿秀,你陈婶去哪里了?”
他倒不认为陈秀藏了人,只是觉得陈秀和桂花关系好,现在陈婶不见了,桂花也一起消失了,一看就不寻常,她应该会知道点什么。
陈秀用筷子一下一下地戳着碗底,眼神有些飘忽:“这个……这个爹你怎么问我?我怎么可能会知道。”
然后突然将声音抬高,委屈地反问:“爹,你是不是不信我,也觉得是我把陈婶藏起来了?!”
一副“你说不信,就哭给你看”的架势。
陈安没料到她反应这么大,忙不迭保证:“没有,没有,绝对没有,爹就是随便问问,随便问问啊,绝对没有不信你的意思。”
“哼。”陈秀气鼓鼓地板着脸吃饭,陈安自然是不敢再问。
见成功混过去,她偷偷松了口气。
结果转头就见李氏似笑非笑地盯着她,陈秀呼吸一窒,心脏狂跳。
还好李氏没有揭穿的意思,很快便移开了视线。
陈秀缩了缩脖子,老老实实低头扒饭。
……
为了找人,陈老头几乎把村里翻了个遍,一整天过去了,还是没看见人影子。
入夜后,陈安躺在床上一直想着这件事,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最后忍不住推了推旁边的李氏:“你说陈婶不在娘家,她能去哪里?”
李氏困得不行,心说:还能去哪里?跟桂花走了呗,而且看你女儿心虚的样子,就算没有掺和,肯定也知道消息。
不过,桂花既然带陈婶离开,肯定是有把握才敢这么做,不管那边情况怎么样,总比待在村子里好。
这个方面她的想法倒是和陈秀一致。
李氏迷蒙着眼睛,含糊回答:“说不定娘家那边还有亲戚,或者什么朋友呢?”
两个人一块儿消失,多么明显的事情,只是没人往逃家这上头想罢了,就算有模糊猜到的,也不敢到处说。
一来,陈婶不见的时间还短,一大早躲在马车走的又没人看见,无凭无据地毁人声誉,跟直接说“我要和你当仇家”没什么两样,乡里乡亲的,没必要做到这个份上。
二来,陈老头是什么人?告诉他,说不定还会赖你怎么不早点告诉他,要你赔他一个媳妇呢!
陈安:“那……”
李氏不耐烦道:“什么这啊那的,都这么晚了,快点睡吧。”
说完翻了个身,没人搭话的陈安只好憋着一肚子话闭上了眼睛。
另一头,一个人在家的陈老头终于回过味来了。
桂花早就讲过今天要走,主家的车把式会来接,这还好说,可另一个人也同时消失,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一想明白,他气得左看又看,看这家里的每一个物件都不顺眼,每件陈婶用过的东西都像是在嘲笑他,连婆娘都留不住,孤家寡人一个!
激动之下,他抡起板凳“乒乒乓乓”好一通乱砸,痛快是痛快了,可原本就空荡荡的房子更显得破败凄凉了。
“敢不要脸私逃,要是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陈老头恨恨发誓,扔掉砸得缺腿的板凳,一屁股坐到地上喘着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