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之背景板+番外(28)

“而且,就算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按照这个收法,我们这里粮价肯定也会涨,过段时间再卖粮也不迟。”陈秀绞尽脑汁地想着理由。

“这个事情你先别往外说,我要和你大伯商量一下。”陈安沉思后叮嘱道。

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其实已经偏向不卖粮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哪怕消息有误,这批粮食他也损失得起。

陈秀乖乖点头,她巴不得早点让大伯知道,最好动员整个村子的人都别卖粮食了,但也知道这件事情急不得。

当天下午,陈安去了陈宗家。

陈秀则是在家给李继写信,上次他说租地的人会给粮食当租金,打算只留下足够吃一年的粮食,然后把剩下的都卖给粮铺。

她以同样的理由劝说他暂时不要卖粮,并附上自己绣好的荷包一个。

信件由陈安传递,他知道陈秀写了些什么,把东西交给李继时嘱咐道:“好好看看阿秀的信。”

以往陈安从未这样严肃的叮嘱过,李继觉得有些奇怪,预感到信里的内容可能有些不寻常。

而陈安之所以如此严肃,是因为他和陈宗商量过后,决定先去打探一下情况,重点是镇上的粮铺,然后发现事情真的有点不对劲儿。

首先就是粮价。

现在正值秋收,按理说应该是粮价最低的时候,可刚才他去粮店看了,就和阿秀说的一样,粮价开始涨了,虽然涨的幅度不算大,可粮价不降反升就是最大的问题,陈安心里感觉十分不安。

再有就是刚刚李氏去旅店找妹妹李铃,离开时和旅店掌柜聊了几句。

掌柜的早些年外出闯荡过,还有些外地的人脉,也说最近情况有点奇怪,各处似乎都有人在收购粮食。

消息联系到一起,颇有些风雨欲来的味道,由不得陈安镇定。

李继拿了东西回房,先将荷包小心收好,然后才拿出信封拆开。

信纸一展,满篇说的几乎都是粮食的问题,李继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他对粮价不怎么敏感,如果不是陈安和陈秀提醒,只会以为粮价是在正常涨落,恰巧这几天看涨罢了。

可如果信上说得是真的——府城有很多人收购粮食,并且引起了粮价上涨,就连六阳镇这样偏僻的地方都影响到了,那就很可能不止是粮价的问题了。

府城来的信,也就是说,起码是半个月前的消息。

李继的手指一下下地在桌面敲着,显示出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最后他收好信,起身走进书房,提笔给邻县一同回乡的战友去了一封信。

这位战友的大哥是县城的一名小吏,如果真的有什么大变故,他那里或许会有消息。

结果还未等到回信,他便偶然得知了原因。

还是去旅店买卤肉的路上,热闹的街道边,一大一小疑似父子的两人正在行乞,行人都绕路而行,形成了一小片空白区。

其实说是行乞也不准确,他们并未像其他乞丐一样在身前摆个碗具,嘴里说着“行行好”、“几天没吃饭了”之类的博同情的话。

他们就躺在路旁,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摊位或者行人手上的吃食,眼中□□裸的渴望看得人头皮发麻,毛骨悚然。

过路人都相信,如果不是他们已经饿得没了力气,恐怕下一秒就扑上来抢了。

“这两个人是什么时候来的?”李继询问旁边的摊主。

昨天他也走过这条路,并没有见过这对“父子”。这么说倒不是因为他过目不忘,连路边多了两个乞丐都能发现,而是这两人的形象实在过于奇特,只要看一眼,都不用刻意去记,短时间内肯定也忘不了。

摊主转头瞥了一眼,很快又转了回来,脸上不知是同情还是害怕:“今天一大早我来的时候就在了,看得人瘆得慌。”

卖早餐的摊主一向是天刚亮就出来摆摊了,这么一算,莫非他们天不亮就赶路过来了?

李继和摊主道了谢,朝他们走过去。

“哎,这位小兄弟。”摊主伸手喊住他,“他们看着有气儿出,没气儿进的,要是有个什么万一,赖上你了可怎么办?”

虽然是乞丐,但好歹是两条人命,人没了差役也是要过问的,如果遇上的是普通差役就算了,要是碰上那种心术不正的,免不了就要破财消灾。

李继再次拱手向摊主道谢:“多谢提醒。”

摊主的话虽然凉薄了些,但世情如此,小摊贩们为了生存,不得不被迫学会一些“道理”,李继不会因此就忽略摊主的好意。

毕竟要是真凉薄,又何必多嘴提醒他这一句呢?

但他没有停下脚步。

摊主见他执意过去,也没再阻拦,他提醒过了,自认已经仁至义尽,至于听不听,那就是别人的事儿了。

再说了。

摊主打量了一下李继的背影。

这位兄弟长得人高马大,穿着也不差,板着脸的时候他都有些不太敢搭话,保不齐就是个厉害人物,压根不怕那些差役,那他再拦可就惹人嫌了。

第26章 第 26 章

李继慢慢靠近乞丐父子,一开始两人谁也没注意他,视线都胶着在摊位上的吃食上,随着他靠近到一定范围,大乞丐猛地转头瞪他,凶狠的眼神似乎在警告他不要靠近。

李继摊开手,表示自己没有恶意。

以他现在的距离,能够清楚看见这对乞丐父子的情况——头大身小,眼窝深陷,肚腹与骨节突出,明明是正常大小的眼睛,嵌在脸上却显得奇大无比。

寻常人说“瘦得皮包骨”或许只是一种夸张的形容,可放在他们身上却恰如其分,无一丝一毫的夸大。他们躺在地上直勾勾盯人的样子活像是地狱爬出的骷髅饿鬼,欲要择人而食,无怪摊主觉得“瘆得慌”。

是饿成这个样子的?还是得了什么怪病?

李继心中猜测着,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再次说道:“我只是想帮你们。”

诚如摊主所言,这对乞丐父子几乎“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李继甚至无法确定现在找大夫还有没有作用。

——这恐怕也是摊贩选择回避而不是驱赶的原因之一,对于将死之人,尤其其中还有小孩子,人们还是能多些宽容的。

李继看向小乞丐,目光中流露出些许不忍。

他看起来还没有青松大。

感觉到他的视线,大乞丐艰难地转动头部,看了看身旁的孩子,然后喉咙里发出一阵嘶吼声,似是自责悔恨,似是悲痛难抑。

或许是考虑到孩子的情况,他不再浑身抗拒。

李继趁此机会,喊了两个人帮忙,将他们送去了医馆。

医馆老大夫将他们安置到里间,给他们搭脉仔细查看,李继则是在外面等候。

半晌,老大夫掀开门帘出来摇了摇头。

虽然早就有所预料,可真得到这个结果,李继还是难免有些失望。

“真的没救了吗?”他忍不住问。

老大夫再次摇了摇头:“我也不必骗你,他们两个身体损伤得厉害,不仅仅是因为饥饿已久,他们应当还吃了许多人根本无法消化的东西,如今全都积压在肚腹之中,甚至还有中毒的迹象。”

他觉得两人能够撑到现在,已经是一个奇迹了。

“除了这些,一些有衣物遮盖的地方,伤口已经化脓溃烂,这比什么都要严重,恕老夫无能为力。”

“这也不能怪您。”李继朝里间望了一眼,“他们……还有多长的时间?”

老大夫叹息一声:“我给他们简单处理了一下,但情况随时有可能恶化。”

也就是说,他们随时都有可能丧命。

李继心中一沉,拿出银子给老大夫付诊金。

“唉,算了吧。”老大夫伸手阻止他,“我也没做什么,也帮不了他们。”

说完提着药箱走了。

李继走进里间,坐到大乞丐旁边,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你还有什么愿望吗?”

大乞丐没问结果如何,或许他自己心里也清楚,看着有些呆呆傻傻的小乞丐,大乞丐脸上宠溺和心痛交杂,显得有些扭曲,他用嘶哑的声音问:“可……以……糖……葫芦……吗?”

李继满足了他的要求。

这种时候已经无所谓身体是不是合适,能吃不能吃了。

父子二人开心地分食了一根糖葫芦,第二天早上,医馆负责照顾他们的药童过来送饭,发现他们已经躺在床上相拥而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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