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剑也在一旁补充:“西藩世家也早已得到了消息,大多加派了探子来这南晟京都。唐家派了我和二弟来,所以我就来找思秋了。”
向窗外传来远处的喧闹声望去,唐剑慢慢道:“所以你看这西市,表面上熙熙攘攘如同不夜城,其实路过的每一个人都在盘算着如何在这场变动中谋取些东西。”
“那此事必然已是板上钉钉了。如果南晟只是想放出假消息出来诱导,这样的混乱南晟也顶不住。”
孟平乐果断下了结论。
“那你现下如何打算?”思秋抬头问道,“今日这个时辰来找我,总不是专门来找我喝酒罢?”
“我?我还在想,既然这南晟都理不清自己的这堆破事,如果我现在逃回北康呢?”
第12章 晓岚
唐剑若有所思地看着孟平乐,而思秋却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孟平乐看着两人的反应,叹气:“我也就是随口一提,不必放在心上。”
“我今天来,一是想要告诉你们,洛云晟刚和我商量,想与我联手,待南晟朝政稳定新皇登基后便允我和离回北康,”
孟平乐正了正脸色,开始与两人分析:“二是想与你俩讨论一下,是否能利用云鹊楼散些消息出去。”
“你是想要让南晟更乱?”思秋皱着眉头,疑惑问。
“确实是一个法子。倘若南晟人人自危,都在关注皇上病危之事,便无可能分心派兵攻打北康。”
唐剑见思秋张口就想反驳,迅速接下说道:“虽然平乐嫁进南晟已经基本消除这个隐患。可现在不打北康,有可能就想攻打西藩,总之南晟狼子野心不可小觑。”
孟平乐点头:“正是如此。所以我们要在火上加把油,倘若现在南晟朝中只是对皇上的病情有所猜测,那必然说明其他势力还未真正采取行动。可是若他们得到了确切消息呢?”
思秋倒抽一口气:“那这南晟岂不是要彻底乱了套?”
“不错。”孟平乐满意地眯起眼,品了口酒。
“行吧,那就听你的。我明日便派人将消息散出去,不出三日应该就能传开了。”思秋沉思了一下,便应下了这个差事。
唐剑却突然开口:“那洛云晟说什么允你和离回北康?”
“是啊。一个月前我刚到南晟,他来驿站第一次与我见面就提起过。”孟平乐应道,“不过今天又提起这事,应该是希望我先保住自身,不要给他添乱罢。”
“和离也是件大事,他这么说起来简单,到时候出了什么事,你也不一定走得了。”
唐剑一脸的不认同,继续道:“先前你说想要离开南晟,也未尝不可。”
孟平乐和思秋一起看向唐剑,两张风情迥异的脸上都写满了茫然。思秋有点跟不上,茫茫然地看着唐剑:“平乐现在怎么离开?”
“我带你走罢。”唐剑微微一笑,似是深情地对着孟平乐说。
——
自从婚后第一个晚上与孟平乐长谈后,洛云晟便仿佛消失在了三皇子府。只有管家成忠偶尔前来求见,征询些采办事项。
孟平乐成日伏在桌前忙于梳理皇子府的账册,一时也忙得不可开交。
然而半个月内在成忠连续三天每天不停来求见后,孟平乐终于忍受不住,仰天叹息:“这日子也太无趣了,每天对着账本眼睛都花了,管家还天天来问要回什么礼给这家那家。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那让管家进来还是不进来?”忍冬轻轻问,为孟平乐舒缓脖子的酸痛。
孟平乐愁眉苦脸:“让他进来吧,万一有些什么要紧事呢。”
话音一落,孟平乐便坐直,又是一副端庄皇子妃模样。
成忠一进门,便瞧见了端坐着略显威仪的三皇子妃。
大婚第一日那与鹊之相见的,应该不是自家的皇子妃吧?定是自己年老眼花,看错了罢。你看这皇子妃日日在府中勤勉持家,哪里会是与江湖高手有什么联系的女子呢?
成忠暗暗地想。
“皇子妃。”
“何事?”孟平乐语气温和地问道,与一刻钟前还在忍冬面前哀嚎的样子判若两人。
“这是太子妃刚刚派人送来的请帖,”成忠弯腰双手举着一张看起来颇为考究的帖子,恭敬道:“来人说太子妃邀请您去东宫坐坐。”
“太子妃?”孟平乐蹙眉,伸手接过烫金请帖。
除了上回入宫拜见南晟皇上,孟平乐还未曾与其他人相识。此时太子妃送来这一张拜帖,着实让孟平乐有些摸不着头脑。
玄色请帖上用金线细细勾画了南晟的国花紫述香①,孟平乐轻轻拂过凸起的花样,将请帖翻开。
与这华丽的请帖封面不同,一行清秀的簪花小楷印入了孟平乐的眼帘。
听闻太子妃原是南晟丞相的嫡长女,丁丞相曾师从太傅,颇有文人道骨。想来这教出来的长女既然能被选为太子妃,应是万里挑一的金枝玉叶。光看这字,便能看出名门闺秀的文人底蕴。
还未见太子妃的人,孟平乐便对这女子颇有些好感。细细将帖子读完,孟平乐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看法。
虽未曾谋面,但太子妃字字亲和,平易近人,言语中皆是唐突邀请的歉意,但又颇有技巧地让孟平乐无法拒绝。
孟平乐轻笑,合上请帖,对成忠道:“太子妃邀我三日后去东宫赏花。你安排一下,届时我带念夏赴约。”
成忠笑眯着眼:“是,皇子妃。”
“稍等,我这就写了回帖,你一并带去回了太子妃。”孟平乐叫住正要转身离开的成忠,抽出一张山松底制信纸,示意忍冬磨墨:“再从库房取对玉镯,准备三日后带去。”
拿着还散着竹墨香的回帖,成忠迈着不符合年龄的轻快脚步离开了皇子府。
瞧我们皇子妃,不仅将皇子府上下打理地整整齐齐,为人处事也面面俱到。真好啊。
成忠一边想,一边开心地哼起了小曲儿,连脸上的褶皱都显得少了许多。
——
三日后,孟平乐打扮妥当,带着念夏去往东宫。
一路上念夏不住地念叨:“公主,为什么太子妃要见你啊?万一一会儿在东宫,我要是做错了什么,可怎么办啊?”
孟平乐老神在在地坐在马车里,闭眼回:“叫皇子妃,怎么就改不过来呢。”
“皇子妃,你看!我老要喊错,待会儿去了东宫怎么办呀。”念夏闻言,愈发担忧了起来。
“行了行了。”孟平乐头疼地睁开眼,让念夏坐稳:“早知道你这么担心,我就带忍冬来了。”
“那可不行,离了我,谁来保护公主——皇子妃啊?”念夏不满地嘀嘀咕咕,眼见孟平乐伸手就要敲下来,急急忙忙改口。
孟平乐无奈地瞪了一眼念夏:“是是是。你就好好坐着吧。”
马车外的喧闹声变得越来越远,孟平乐掀起帘子朝外看了看:“快到了。念夏,一会儿在东宫不要多说话,仔细观察一下周围的人。”
想了想,孟平乐加了一句:“看看太子妃周围有没有会武的,尤其是有没有比你武功还高的。”
“嗯。”念夏点头应下。
下了马车,孟平乐和念夏就被早早等在门口的小厮迎了进去。
才进了东宫后院,还不等两人打量一下周遭环境,便有穿着繁复的婢女迎上前来热情道:“三皇子妃,这位是……”
礼数甚是周到地还朝念夏福了福身,念夏忙回了礼去:“姐姐唤我念夏便好,我是三皇子妃的侍女。”
“念夏姐姐。”
婢女又福身客气,对着孟平乐道:“太子妃已经等您许久了,您随我来。”
孟平乐与念夏对视一眼,随即便跟上了婢女的步子。
东宫占地远比三皇子府大得多,内部构造颇为复杂,就连太子妃的院子都快赶上孟平乐在北康的宫殿。七拐八拐了好几圈,孟平乐都快绕晕时,婢女才停下,示意她进屋。
“请太子妃安。”孟平乐和念夏跪下,对着殿中高坐的女子伏身行礼。
“快快请起。”女声温柔和煦地从高处传来,两位打扮较之于带路的婢女更为奢华的侍女们小步上前,将两人扶起。
太子妃待两人站稳后,对着周围的侍女们轻轻柔柔道:“你们都退下吧,本宫与三皇子妃说些体己话。”
念夏看了看孟平乐,孟平乐颔首,示意她与东宫婢女一起退下。念夏这才行礼,跟着婢女们一起离开了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