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尔塔罗斯听得似懂非懂,他在意道:“情绪会开花?”
阿波罗深觉自己不该用文艺的语言向塔尔塔罗斯解释,这只会让塔尔塔罗斯糊涂。他换了个最简单,最质朴的词语:“心动。阿尔刻提斯被阿德墨托斯的爱打动了。”
塔尔塔罗斯继续追问:“心动是什么感觉?”
他看起来求知若渴,让阿波罗无法拒绝。
阿波罗试图把自己动心时的感觉描述给他听,但因为用词太文雅,塔尔塔罗斯并不能理解。
无奈的光明神只能换一种方式:“心动的感觉就是,看见喜欢的人,与喜欢的人接触,心跳会加速。”
塔尔塔罗斯认认真真的听了一堂课,又对照自己看了看,感觉阿德墨托斯对阿尔刻提斯做的,阿波罗也都对他做了。理论知识已经学完,还差一份实践作业。听阿波罗这么一说,他觉得还挺好操作的。便抓着阿波罗的手摁在自己的胸前,努力心跳了几下,问:“我的心跳,加速了么?”
塔尔塔罗斯的指尖微冷,抓在阿波罗的手腕上,触电似的麻痒。阿波罗回神,就感觉深渊神的心脏在热烈地回应着他,咚咚咚的响着,好像小鸟在鼓面上踢踏。再看看塔尔塔罗斯那张冷若冰霜的脸,阿波罗不由目露讶色。
毫无疑问,塔尔塔罗斯的心跳比他的面部表情来得诚实可靠。
——他在与他接触的时候,心跳得那么快。分明是,爱上了他。
第61章 吃醋【修】
“阿波罗,我的心跳怎么样?”塔尔塔罗斯又问了一遍。他像在求医问诊,神色间满是认真。
阿波罗不愿意欺瞒他,但更不愿意说出肯定的答案。
他的塔尔已经心动,但还没有开窍。
如果明说,他相信自己能够得到塔尔的回应,但是操之过急,却少了一段情感的过渡。
所幸,他还有漫长的神生,可以陪伴他,教他什么是爱情。
阿波罗心里有了决断,他笑着收回手,说:“塔尔,这个答案我不能告诉你。”
塔尔塔罗斯皱眉,有些不解。
阿波罗跟他说:“我给你的答案,只能是我的感觉。感情的事,要自己去寻找答案才最准确。”
塔尔塔罗斯有些明白了。就像人类的老师,会教给学生各种知识,但是不会直接给出答案。
答案是很重要,但是过程也很重要。
“好,我自己找答案。”塔尔塔罗斯答应得很爽快。
阿波罗正想着要怎么引导他,让他尽快发现自己的心意,就感觉一只手按住了他的胸口。好像春风入怀,带着料峭的寒意,轻轻柔柔的一团。隔着一层衣料,虽然感受得不太明显,但那指腹的冰凉与柔软还是让阿波罗一惊。
阿波罗下意识要避开,却被塔尔塔罗斯抓住了一条胳膊。
塔尔塔罗斯倾身过来抓人,身体不由往阿波罗的怀里倒了几分。他一手抓着阿波罗的手臂,另一只手仍旧按在阿波罗的胸口,好像投林的燕子,透出几分难言的暧昧。他卷曲的黑发瀑布般垂悬在阿波罗的手上身上,柔软的,顺滑的,不像他的脾气,却又像极了他剥开冷漠的外壳以后,带给阿波罗的奇妙的感觉。
那一刻,阿波罗的心跳异常的快,好像阿芙洛狄特狂乱的舞步,在他的心上作弄。
“别动。”塔尔塔罗斯神情严肃。他的手在阿波罗的胸膛按了按,又按了按,眉头皱得更紧了。
阿波罗一愣,心动化作笑意,笑得几乎要把塔尔塔罗斯的手震开。
塔尔塔罗斯求学之路受阻,又道:“别笑。”
话毕,就被阿波罗抓住了手腕。阿波罗带着他的手腕往上挪了挪,挪到心口的位置:“塔尔,你按错位置了。现在,你听到我的心跳了么?”
他原本话音带笑,那笑意软软的,却化作了蜜糖,从唇齿间流泻出来,淌到了塔尔塔罗斯的心里。
塔尔塔罗斯原本听得真切,此时却又受到了干扰。他的心跳变得很不乖,好像要和阿波罗的心脏一起造反,咚咚咚地砸在他的耳膜上。阿波罗的心跳一声一声,有时和他的心跳交叠,有时又自成一支曲调,扰乱了他的判断。
事实上,他对于心跳的快慢就没有一个准确的判断。
跳多快叫做快?
跳多慢叫做慢?
他休息时,心跳也很乖,不爱捣乱;他狩猎时,心跳也会加快,传到他的耳朵里。
心动时的心跳,要跳多少下才算合格?
塔尔塔罗斯不懂。但是他有特殊的解题方法:“阿波罗,你等等。”他说着,就要抽身而去。
“塔尔?”
眼看气氛大好,阿波罗不能理解塔尔塔罗斯突然的煞风景。只听塔尔塔罗斯认真道:“阿波罗,我们还缺一个参照对象。你等等我,我去抓个宁芙。”
什么参照对象?
为什么抓宁芙?
阿波罗用了短短几秒钟,理解了塔尔塔罗斯的话语,顿时脸色大变。他一把抓住塔尔塔罗斯,在塔尔塔罗斯疑惑的注视下,从牙缝里挤出声音:“宁芙都是仙女,你要碰她们的胸口,未免太失礼了。”
塔尔塔罗斯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但他又很想弄清楚,什么样的心跳算心动。
他想,他不能乱抓人。他得抓个有经验的,还得是个男人,让他心动给自己看。
心思一转,塔尔塔罗斯有了章程:“麦伦说要给我们送一些花种,到时候我摸摸他。”
阿波罗说,他喜欢他。
麦伦喜欢他的妻子。
很好,这么一对比,答案不言自明。
阿波罗却还是不让,只道:“麦伦也不可以!”
他的语气有些重,塔尔塔罗斯不明所以:“为什么?”
阿波罗闭了闭眼睛,克制地收敛情绪,到底没收住。他想努力藏着自己的心思,却被塔尔塔罗斯逼得无处躲藏,只能坦诚道:“我不喜欢,我会吃醋。”
塔尔塔罗斯很在乎阿波罗的感受:“你要是不喜欢,我就不摸了。”
不过,他另外有一件好奇的事情:“但你为什么要说‘吃醋’?不高兴为什么要‘吃醋’?”
塔尔塔罗斯是吃过醋的,那是一种酸酸的调味品,常拌在沙拉里。那种调味品在人类那里似乎很受欢迎,他却不太爱吃,虽然吃起来很开胃,对他来说还是太酸了,他更喜欢吃甜口。不过阿波罗说的“醋”,似乎又和他认知里的“醋”有什么不同。这种文字上的差异太过微妙,塔尔塔罗斯分辨不出来,干脆直接问了。
阿波罗无奈,喜欢上一位不通世事的男神,总会面临很多啼笑皆非的情况。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和塔尔塔罗斯解释清楚了什么是“吃醋”。塔尔塔罗斯听罢,恍然大悟:“就像有人要抢我的烤肉,我也会不高兴。”
哪有把自己形容成烤肉的?
阿波罗失笑。
“但是,”塔尔塔罗斯偏了偏头,又道:“就像没人敢抢我的烤肉,又有谁敢让你吃醋?”
“——拳头够硬,什么都不怕。”
阿波罗更无语了。
没想到塔尔塔罗斯不仅主动学习心动技巧,还给他提供战胜情敌的方法,好像浑然不知事实的小猫,把自己卖了,还给别人数钱。他又能怎么办呢?只能把这位实力强大,但是不爱费心去钻研人心的男神保护好。
想归想,阿波罗的嘴角还是牵起了一抹迷人的笑。
塔尔塔罗斯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变开心,但是看他笑了,也受到了感染,微微笑着,与他对视。
那一天,阳光很好,风也温柔,花也馨香,吃饱了狗粮的宁芙也有些想谈恋爱了。
……
过了几天,下了一场春雨,牧场里弥散着泥土的气息,混杂着青草的香味,熏得人懒懒散散。
雨前阿波罗采了些花,交给巧手的宁芙,给塔尔塔罗斯做了些糕点。塔尔塔罗斯正咬着糕点,望着被雨洗过的密林,想着晚上猎点什么。忽然听见一阵恐怖的熊吼,惊起栖息在林中的飞鸟。塔尔塔罗斯眼睛一亮,想吃熊掌了。
然而送上门的这只狗熊是不能吃的。塔尔塔罗斯目光从狗熊身上移开,往上一抬,看向从车上下来的国王阿德墨托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