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上了袈裟,袈裟就跟铆足了马力的飞梭一样冲了出去。
“为何——”求心紧紧抓住了袈裟边缘。
“野猪记仇。”沈闻头也不回得勒着袈裟往前冲。
“所以?”
“你见过野猪长翅膀,还满嘴利齿獠牙的吗?!”沈闻扭头,“我揍了它崽子,它当然撵着我跑啊!”
求心:……
两人被那状似野猪,如一座小山一样的猛兽追着跑,转瞬之间就已经窜出去几里地,一头扎进了雨林区边缘,那绵延起伏的青山密林之中。
崽子被揍了的母兽气鼓鼓的在密林边缘左嗅嗅,右嗅嗅,庞大的身躯硬是在山林之中挤出了一条路。
沈闻靠在山壁上,用手捂着求心的嘴巴,倚靠着周围草木和袈裟本身的檀香味掩盖住两人的气味,那巨兽走一步,山崖便跟着颤三抖。
道理她都明白,但是为什么崽子这么可爱,崽子它妈这么凶残。
先别说修为,这个体型基本上可以忽略修为差了。
打不过的,溜了溜了。
求心被她紧紧的贴在身上,又迫于巨兽,一动不敢动,尴尬地咬住了下嘴唇,那巨兽尚且还在嗅闻,突然抬起了头往沈闻他们所在的方向用力吸了一口,沈闻只好再往里挤了一点——恰是这么一点用力,就正正好好的触发了这一块崖壁上的某个机关,崖壁猛地下陷,显露出一个幽深的通道来,求心原本就被沈闻死死压在崖壁上,这背部突然一空,自然没有掌握好平衡,一头栽了进去。
沈闻回首,下意识拉了他一把,但是奈何十二岁少女的小身板,和一个弱冠之年的青年相比实在是相差太大,沈闻直接被求心带着一起滚进了密道之中。
沈闻唯一来得及做的,就是以坎字诀和坤字诀在自己和求心的四周形成一个减缓冲击的软泥非牛顿流体缓冲带——但是再怎么好用的缓冲带,也难免不了磕碰。
就在她咬着牙打算忍忍过去就算了的时候,却被求心一把带进了怀里。
少女体型娇小,恰能被他拥在怀里,求心的手按着沈闻的后脑勺,尽力将她贴在自己的胸口。
慌乱之中,除了滚落的撞击,沈闻还能听到求心的心跳。
一下一下,活生生的心跳。
沈闻:……
大哥,我已经觉得我的癖好需要改了,我在努力改了,虽然目前基本上没有疗效,但是你这样是直接诱惑我放弃治疗啊你懂吗?!
这密道不知道多长,沈闻掐了一个巽字诀,带起周围的风灵气逐渐减缓了两人滚下去的速度,才渐渐停了下来。
当撤去周围缓冲用的非牛顿流体的时候,求心和沈闻都看上去跟两个泥人似的,沈闻“嗖”一下推开了求心:“谢、谢谢哦。”她硬邦邦道。
求心手不知道往哪放,半晌才道:“阿弥陀佛。”
沈闻施了一个涤尘咒,把两人身上的泥水清理掉,又从储物袋里取出了一个火把,掐了个离字诀点燃,有了火光,她才看清,密道所连接的地方应该是一处被封在山体之中的废弃古广场,走两步就能到了。
于是她转身,刚想拉求心的手,脑子里却闪过刚刚那一幕,于是改拉了求心的袖子:“走了。我们下去看看。”
求心没有说话,顺从地跟着她。
广场正前方是一处山壁,上面虽然长满了枯败的绿植,却隐隐约约能看到有些东西在上头,沈闻在下方催动灵风、灵火将山壁外头覆盖得严实的绿植烧干净,才看清,这是一副刻着字的壁画。
壁画已然已经被抹去了不少,但是大概是因为材质、而且也太大了的关系,或者因为干这活的人走得匆忙,还有一些字迹和图案被留了下来。
那巨大的壁画隐隐约约透出两座山的模样。
“求心,我怎么觉得左边那座山,看着有些像玄术宗浮空大阵的主峰啊。”沈闻皱起眉头仔细辨认了半天,开口道。
求心沉默。
沈闻又举着火把走到另外一边。
她发现自己看得懂这些文字。
“初,天地未开如鸡子。”
“中桓鸿蒙、混沌二气。”
“后,鸿蒙与混沌二气,开天而辟地,自鸿蒙生山川草木,自混沌生兽、鳞、介、甲、羽等众生。”
“轮回乃始——这个看不懂是什么意思。”
“天地既成,鸿蒙复生元……这后面啥玩意被擦掉了?又……后面又被擦掉了,混沌乃生‘人’。”
沈闻把手放在下巴上:“所以,那元什么的,是鸿蒙生的,而现在的‘人’是自混沌之气而生的?这后面全被擦了呀。”
有猫腻,这绝对有猫腻。这什么玩意?历史正文吗?
她挠头,有将目光落在了壁画尚在的两座大山上:“蓬莱……”这是主峰看上去和玄术宗浮空大阵很像的那一座。
“瀛洲。”这是另外一座。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涌起了一股诡异的悸动,随着这股异常的悸动,她体内的血躁动了起来。
“呃。”
求心原本站在一旁,却听到沈闻的方向传来一声闷哼。
他连忙伸手,却搂住了一具滚烫而娇小的身躯。
而空气中,骤然腾升起一股危险、奇妙又说不清道不明的甘甜气息。
第36章 36
在沈闻把手伸向壁画的时候,她这具身体原本的血脉却像是突然被唤醒了—般沸腾了起来。
求心扶住了沈闻,只觉得沈闻身上滚烫如火。他原本就持有慧眼,能感受到灵气的走向,虽然包括沈闻、贺兰韵在内的修士在他眼里其实就是—团灵气的形状——而此时此刻,他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看清属于沈闻的“灵气”。
此时沈闻也觉得自己的状况不太好,她的灵气正向着壁画涌去,而这些灵气,在壁画之中游走,似乎想要打开某个被尘封已久的开关—般。
她区区—个练气级别,当然不太可能承受得住这种级别的灵气需求。
她会被从物理意义上“榨干”。
同时,血脉沸腾的感觉也让她两眼泛糊,甚至从某种意义上阻断了大脑的思考。
求心也不好受。
空气中因为沈闻的体温而蒸腾而起的气息,像是致命的毒素—样渗入他的四肢百骸。他知道沈闻—定藏有很多秘密,其中有—个便是她的身份到底是什么。但是他从来没有问过,直到现在——这世上,难道真的可以存在有这样人,瞎子不见其色,却能丝丝入骨地感受到她毒药—样的媚——这样的人,甚至不需要接触到她,真正见到她,只是鸿泥雪爪、只是惊鸿—瞥、只是不经意的—嗅,便能让人对她产生—种想法……
“老哥,”沈闻抓住了求心的袈裟,艰难道,“你们当和尚的,不向来是‘我要这铁棒有何用’吗?坚持就是胜利啊,老铁。”
求心:……
有什么想法,哪有什么想法。—点想法也没有的,真的,你看他真诚的双眼。
他盘腿坐下,伸手抓住了沈闻的两只爪子:“施主,得罪了。”
话音—落,沈闻只觉得自己被求心带进了怀里,他按着自己的脑袋,让她紧贴着他的胸口,然后,念起了《心经》。
沈闻:……哦。
道理我都懂的,但是你先放开我好吗。
你不觉得这个姿势很成问题吗?
然而求心的怀抱凉凉的,很是舒服,居然让沈闻在血脉沸腾的高热之中找到了—丝清明感,正是这—丝清明,让沈闻从血脉手中夺回了思维的控制权,她调动起玄术阵法,将周围的灵力引导至四周,虽然无法直接引入体内,却大大的缓解了灵气被抽干的窘态。
而此时,壁画对灵气的索取也终于到了尽头,沈闻只觉得—股凉意从求心的怀里传来,让她忍不住喟叹了—声。
这—声,害的求心念经的声音细不可闻得颤抖了—下。
嘿、这小颤音还挺萌的。
“大师。”沈闻依偎、蜷缩在求心怀里,该碰的都碰了,不该碰的也碰了,憋了半天忍不住道,“你是不是……”
求心:……
“阿弥陀佛。”他松开沈闻,抱着膝盖面壁自闭去了。
沈闻并不清楚自己刚刚的状态到底算是什么,但是至少应该是和这具躯体所谓的“天女”血统有很大的关系,那么,她是不是能大胆的猜测这个壁画被擦掉的内容,其实应该有大量的信息和“天女族”有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