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那天却发生了一件意料之外的事,给我的追查带来了转机。
***
易轲一直漫无目的地朝前走,我一直跟在他后面。后来他意识到我还没有离去,回过头来怒视着我大喊:“你他妈跟着老子作甚?”
那时,易轲正好窜进了一条背街的小道,他呵斥完我后,转身朝前跑,想甩开我。我正要上前去追,易轲的身前却忽然窜出两个高大的人影,一把制住了他,令他挣扎不得。
我惊住了,那两人的脸完全陌生,易轲这是得罪了谁?我下意识地冲上去想帮他一把,不料其中一人迅速抽出一把尖刀,刀口对准了易轲的脖子,对我呵斥道:“别过来!否则我杀了他!”
我停下脚步,站在离他们几米远的地方,对峙着。
易轲被吓得浑身瑟瑟发抖,战战兢兢地问:“你们……是谁?”
原来易轲自己也不明就里,难道这是抢劫?
那两人没有回答易轲的问题,开口便反问:“你是易轲?”
易轲不想答,又不敢不答,颤抖着点头。
之后,另一人朝我走来:“你是冷海冰?”
居然认得我们二人,究竟是谁?我心里打着鼓,没有回答,但制着易轲那人应和了声:“没错,就是他。”
我面前的人便对我命令道:“跟我们走。”
我当然不会就此同意:“为什么?”
他们便威胁:“不想替你兄弟收尸的话,就跟我们来。”
那人的刀尖已经在易轲的脖子上刺出了一丝血痕,易轲吓得紧闭双眼,浑身哆嗦。
说实话,我从来没拿易轲当过兄弟,旁人如此说,听着还真是说不出的别扭。若是从前,我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对易轲弃之不顾,但那天我没有。
也许是因为我还有求于他,也许是他在苏也面前的唯唯诺诺让我心生了同情。总之,我答应了那两人的要求。
上车之前,为防止我反抗,那两人把我的双手绑在了背后。我和易轲被押上同一辆车,带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进了一间陌生的屋子。
而后,其中一人把易轲带进了内屋,自己退了出来,关上房门,我则被告知在外面等待。
内屋里似乎有人在说话,但声音十分模糊,完全听不清。没过多久,房门便打开了。
易轲从屋子里走出来时,整个人都傻了,双目无神,面色苍白。他双腿像被抽掉了力气似的,扶着墙才能一步步向外走。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来不及问,就被催促着向内屋走去。
易轲望着正要走进内屋的我,投来了一种绝望而无助的眼神。他好像是在哀求我,无言,却强烈。
他从来没向我投来过那样的眼神,我抱着极度的困惑走进了内屋。
屋子里站着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领带和头发都打理得十分精神。并且,整间屋子只有他一人。
那人的模样看起来有几分眼熟,但我不知道他是谁。等关上门,他从容地走过来,拿出一把剪刀,绕到我身后,剪开了绑着我的绳索:“冷先生请见谅,迫于一些原因,我们不得不出此下策,还望包含。”
“你是?”双手自由后,我直面他问。
“我叫宋琪,在河铭公司供职。”
☆、第十章(3)
原来面前这个年轻人,就是鼎鼎大名的宋琪!我不由得打量了他一番:宋琪中等个子,谈不上有多帅气,但五官长得挺端正,面容和神态都给人一种稳重、干练的感觉。
“我们同贵公司并无关系,把我们抓来有何贵干?”我问。
宋琪的脸上露出了歉意:“抱歉,有一件事,廉总拜托我调查,此事十分机密,只能私下里询问,我们也是迫不得已,才把冷先生请来了这里。”
“什么事?”
宋琪站到我跟前,把声音压低了对我说:“廉总四十大寿的宴会上,曾经到贵公司来宾的包间里敬过酒,当时廉总不知被哪个小人灌下了一杯下药的酒。我们在你们的包间里找到了同样一种药粉的残留物,可以确定凶手在你们之中。只是你们包间里每一个人都敬了酒,我们不知道究竟是谁。这件事并不光彩,廉总不想大动干戈,也不想伤及无辜,所以,我们希望能找到确切的真凶。”
我十分惊讶,原来廉河铭真的会来查下药的事,还准确地查到了我们那群人里!
我恍然大悟,明白了易轲走出房间时为何那般恐惧,那般哀求地望着我。他刚才一定是撒谎了,要是被抓住,以廉河铭的冷酷,他易轲一定会死无葬身之地。而我,在这一刻,变成了能够掌握他生死的人。
“廉总说了,为我们提供线索的人,绝不亏待。但如果刻意隐瞒,就只能当作凶手一并处置。”宋琪的语气平静如水,却字字强硬。他的双眼炯炯有神地和我对视,像一把意欲穿透人心的利剑!
“廉老板被下药了?什么药?”那是我回的第一句话,不是回答,而是故作惊讶地反问。
“您当真不知道?”宋琪露出怀疑之色。
“我没有下药。”我斩钉截铁道。
“我相信。”他目光火辣辣地盯着我,“我只是问您,是否知道,或者怀疑真凶的身份?”
我摇头:“那天晚上我喝多了酒,给廉老板敬酒的时候就迷迷糊糊的。后来遇到了故人,敬完酒就早早离开了。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事。”
宋琪没有回话,继续直视着我,试图看透我是否在说谎。片刻后,见我毫无惧意,他终于移走了目光,表情也变得轻松了许多。
“刚刚那个易轲,是冷先生的好友?”他转了话题。
“呵呵……”我笑了,“算不上。”
“冷先生觉得,他会不会是下药之人?”
我心头颤了一下,但没让他有所察觉,笑道:“他哪有那胆儿,上回不知好歹踹了廉老板一脚,回去就被我们头儿训了一顿,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再去招惹廉老板。”
“是吗?刚刚我问他的时候,他紧张得不得了,出去的时候,满背都是汗。”
我完全能够想象得出,在宋琪那审视般的眼神下惊慌失措的易轲。他嘴上没有承认,肢体反应却已经引起了宋琪的怀疑。
“我看他是怕你们问不出凶手,会拿他当替罪羊吧。”我故作思索,“毕竟,他跟廉老板有过节,嫌疑是最大的。”
“好,我明白了。”宋琪点点头,“如果冷先生突然回忆起什么,请务必告知我,这是我的名片。”
***
走出那栋楼,易轲整个人都惊魂未定,半身不遂地跟着我朝前挪步。他心知肚明,我帮他圆了慌,否则他不可能还能从那屋子走出来。他也不开口,好像连说上一句话的力气都没了。
“喝酒去吗?”我问他。
易轲看了我一眼,没吭声,眼神中却明显有了一丝藏不住的感激。
我们进了一家小餐馆儿,找了个安静的位置,点了两瓶酒。
我刚坐下,就给张进打了个电话,告诉他发生的事,并要他记住,如果宋琪再去找他,千万别说漏了嘴。
易轲听后,诧异地问:“进哥……进哥也知道?”
“你放心,他不会说出去的。”
“……哦”他点点头,欲言又止。
他其实很想对我道一声谢吧,或者问我为什么要帮他,又搁不下脸面,左右为难。
“潘宏季会说出去吗?”我问他。
“不会吧,他找死不成?”
“行,知情的也就这四人,只要这四人守好了,廉河铭是查不出来的。”我已经表现得完全站在他这一边了。
后来我听张进说,那天宴席上我们包间里几乎所有人,都在几天之内被以各种方式抓去问过话,包括张进和潘宏季。看来廉河铭这回真是铁了心要抓到凶手,只是很不幸,唯一可能露出破绽的易轲,却在我的掩护下安全逃脱了。而从后来一直风平浪静的情况来看,廉河铭的抓捕行动的确是落了个空。
“你今天,不是说来找我的吗?”易轲忽然把话题转到了我所希望的方向,绕了一大圈,出了这么大的事,我总算可以期待他的协助了。
“是,我想跟你打听点儿事。”我放下了酒杯。
“什么事儿?”
“廉河铭办宴会的那天晚上,后来我离开了酒楼,潘宏季一直跟着我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