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琪十分警觉,不再笑了,审视般地看着我。
想让这个精明的人钻进圈套果然是天方夜谭,于是我不再绕弯子,干脆直说:“苏也是被廉总抓起来了吧?这事,你知道吗?”
“你打听苏也做什么?”宋琪的口吻同廉河铭如出一辙。
“这件事,总该有个公开的处理吧。”
宋琪盯了我一会儿,手伸到车门门把处。开门前,他说:“廉总不是早就把她放了吗?”
***
下车后,宋琪去门诊看伤,我便回了病房。
雅林听说了发生的事,自责起来:“还是怪我,不该答应她胡来。”
“这不怪你,我其实也没想到,才一天而已,就让潘宏季知道了。幸好你爸谨慎,让宋琪多带了些人去。”
“宋琪伤得重吗?”
“应该没大碍。”
“怎么会,那么巧……”雅林默念着。
“是啊,我们都在想,怎么那么巧。回来的路上,宋琪还说河铭公司有内鬼。其实去之前我就觉得奇怪,你爸和宋琪都紧张兮兮的,就好像,他们知道些什么。”
雅林沉思着,摇了摇头,轻声咕哝了一句:“我爸不是总一惊一乍的么。”
在得知发生的事后,雅林一下午都心神不宁。直到傍晚时分,香港那边传来消息说顺利接到舒心,她才松了一口气。
那时,窗外正好透进来了夕阳金黄色的光芒,格外耀眼,我见她还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便对她说:“雅林,我们去楼顶上看日落吧。”
这几天,雅林已经能下床走动了。只是她体力还很差,只能勉强走出几步远,多走几步就喘得不行,非要在地上蹲一会儿才能缓解。我偶尔带她到楼顶上去晒晒太阳,都是推着轮椅去。她想自己活动了,我便扶她起来走两步,然后再回到轮椅上休息。
但这次我却没有把轮椅推来,雅林便不解地望着我。
我对她温柔一笑:“今天不推了,我抱你去。”
***
楼顶上吹着徐徐的微风,边缘的栏杆,和靠在栏杆上稀疏的几个人影,都被夕阳的光芒镶上一层金边,整个世界笼罩在一片金黄之下。
我抱着雅林走着,她的手环在我的脖颈后。重病了一场,她比从前更轻了。
我把她带到栏杆边,让她靠着栏杆,看向遥远山峦尽头正在西沉的太阳。
雅林被这壮丽的场景感染,似乎忘却了一下午的阴云,脸上不自觉地泛起了笑容。阳光打在她脸上,让她原本缺少血色的脸庞,显出了一丝红晕。
我站在她身后,把带来的大衣披在她背上,双手环到前面,抱住了她。
“好看吗?”我把下巴贴在她左耳边,轻声问。
“好看。”雅林的声音飘在微风中,很柔和。
这一刻,仿佛置身梦境般不真实,我仿佛第一次尝到“苦尽甘来”是什么滋味……
我闻着她身上淡淡的气息,喃喃地对她说:“以后,我们常来看,好吗?”
她回过头来,静静地看着我,眼中闪烁起晶莹的泪光。
“别哭。”我轻声说着,埋下头去,嘴唇覆上她的眼睛,吻干了她即将滑落而出的泪水。
“海冰……”
“嗯。”
她将身子转过来,背靠着栏杆望着我。微风吹起她的头发,几缕飘散的发丝一分离,就被阳光染成了金色。
“我觉得……真是不可思议。”她说。
“什么不可思议?”
“你呀……你现在,站在这里,站在我面前……不可思议……”
她双手攀上我的脖颈,仰起脸来,眼中流出一道柔光:“那时候,决定要骗你,我就已经打定主意,不回头了。我真是做好了你会恨我一辈子的准备的。没想到绕了一大圈,又绕回来了。你差点成了杀人犯,我差点做了鬼,但都没有,都又回来了。我们又回到了一处,现在还这么面对面地站在这里,你不觉得,不可思议吗?”
我轻轻一笑,抚着她的头发,温柔道:“是我们本来就分不开,从来都分不开。以前犯的错,以后都不会犯了。”
她仰着脸,咧开嘴,第一次笑得很甜。
夕阳终于西沉,金黄色的余韵渐渐暗淡下来。雅林脸上始终挂着笑,仿佛这一刻,她的内心像不远处那面湖水一样平静。
我轻声问:“站累了吗?累了我们就回去吧。”
“不累,今天好多了。”
“是吗?那太好了。”
“海冰……”
“嗯?”
“我不知道……以后……会是多久,但我……会加油的。”
我心头轻轻一颤,将她拥入怀:“嗯。”
在天边投来的斑斓的余韵之下,我们长久地,相拥而吻……
作者有话要说:男女主共同主题曲《永恒的相守》已发布(词曲:安见晴,编:阿祺/安见晴,唱:杨思源/安见晴,混:阿祺)关注WB:安见晴,获取歌曲链接,或在QQ音乐里搜索:安见晴(改过名,如果搜不到请试试“安青”)。
to:所有的读者和听者,感谢你们读到了这里,我很荣幸,希望咱们能一起走到最后,不会让你们失望的哦!爱你们,么么哒!
☆、第五十一章(1)
我在酒厂工作一段时间后,出了一次大差错。
其实,那并不是我犯的错。一同管理仓库的人中,有个姓许的,我们叫他小许。那天,小许接到一个单子,要运送一批酒到客户手里,但他装好一车酒后,却忽然接到电话说家里的老母亲病倒了,需要立即送医院。当时已经过了下班时间,只剩我一人还没走,小许便拜托我帮他把那车酒送去。但问题出在,他按照单子装酒时,弄错了一种酒,结果有半车酒都不是客户要的。
酒厂监管这批生意的是个姓徐的女上司,大家叫她徐主任。我本来没有机会见到这名传说中做事干练的女强人,但当天客户发现错误后,她便赶到了现场,当着客户的面把送错东西的我骂得狗血喷头。
徐主任约摸三十岁,一身职业装扮,看起来来头不小。她都没有给我机会解释,就说要扣除我半个月的工资,之后又马不停蹄地安抚客户去了。
我没有机会同徐主任把事情讲清楚,只在第二天把这件事私下告诉了小许。小许听后不知所措,求我千万别让徐主任知道其实是他搞错的。他犯过一回同样的错误,被扣过一次工资,这次要再被发现,一定会被炒鱿鱼,可家里上有老下有小,丢不得工作。
“你被扣的工资我补偿给你,行不行?”小许苦苦哀求。
看着小许可怜的模样,我不知怎的,随口就说了句:“我没被扣钱。”
撒了个谎,惊讶的反倒是自己——什么时候,我变得能顺溜地像雅林那样说谎了?
***
雅林那次住院,总共持续了三个月之久。外伤在两个月后愈合了一大半,不再疼痛了,而病症,却久久难以复原。
她的病况比从前更糟糕了,常常心慌气短,脸色苍白。饮食上也有一些困难,只能少食多餐,而且常常才吃几口饭,就难受得再吃不下。廉河铭便在远郊一处僻静的地方物色了一套洋房,让雅林出院后去那里静养。
出院当天,我们便去了那里。
那处洋房离市区有两小时车程,的确是个静养的绝佳之地。整座房子座落在一面清澈的湖泊边,周围有一处小型观光景点,有几家小商铺和不多的人流。房子只有两层高,一楼的阳台正对着湖泊,有一扇巨大的落地窗户,一眼就能看到波光粼粼的湖面。本来二楼的景观应是更好,但雅林不方便爬上爬下,卧室便都安排在了一楼。廉河铭把几个照顾了自己多年的用人安排来了这里,还请来专门的医生和营养师,为她调理身体。
我们刚到时,廉河铭叫用人带雅林去房子里看看,让我跟他去看一眼车库。
但他把我带到空无一人的车库,却不是为了让我熟悉这里的环境。他确认车库里无人后,沉着脸对我说:“这些日子你照顾雅林,费了心思的,我看得出来。雅林虽然出院了,但她的身体状况还很差,你不要懈怠,要跟在医院的时候一样用心,把她照顾好。”
廉河铭对我说话的语气破天荒的客气,这到让我有几分不习惯。
“我会的。”我答。
“好。”他点点头,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