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吉扈睁大了眼,原本死气沉沉的眸色突然惊恐起来,浑身颤抖,突然觉得面前这张面无表情的脸那般可怕。
赫璟起身,嗓音淡漠。
“剥了他的皮。”
“是。”
传闻聿王府有一种药,喝了后能让人身上的皮完完整整的脱落,只要用刀小小的在人的身上划开一条缝,便能完整剥出。
布吉扈今日总算是见识到了这种药。
暗卫很快便端来了药,布吉扈没有挣扎,安静的喝了下去,他到死也不明白,他究竟是哪一步错了,聿王竟然对他的行踪了如指掌。
临死之前,布吉扈抬眸望着前方渐渐远去的背影,微微勾唇,好一个杀伐果断手段狠辣的聿王。
他自诩狠辣,却终究是败了。
接下来,便是纳尔国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以为是一个王者,没想到却是一个青铜,太子卒!
哎呀,我们家的男主会不会太凶狠了一点呀~
第80章 珍惜
清辉王朝和纳尔国的战争一触即发。
这场间隔近十年的战争,连和亲也只维持了两年的和平, 终于还是在清辉十九年的这一年冬, 两国开战了。
传闻大皇子主动请缨,愿领兵上战, 却被皇上毫不留情的驳回了,有朝廷大臣上谏,大皇子私藏兵器,手下官兵上万。
再有人揭穿, 大皇子这些年来的贪污贿赂不胜枚举, 皇上震怒, 下旨彻查大皇子。
连带着大皇子这几年来勾结纳尔国的罪证也都一一揭露, 可谓是东窗事发。
铁证如山, 大皇子的谋逆之心路人皆知,皇上心寒, 一旨下令大皇子关押宗门府,永世不得自由。
身为纳尔国公主的大皇子妃,又恰逢两国战事,在大皇子入狱的前几日查出身怀有孕, 皇上仁慈,下旨大皇子妃不必随大皇子入狱, 仍居玉明宫养胎。
除了边塞的战事,皇宫里人心惶惶,皇后已经在金銮殿外跪了一下午了。
往日的风采不在,皇后神色抑郁, 精致的妆容也掩盖不住满脸的风霜与疲倦。
整个人就如没了生气。
萧贵妃经过,却没有走近,只是远远的看着跪在金銮殿下面的女人,久久不言。
身后的丫鬟止语不解。
“娘娘,为何不走了?”
她手里还端着娘娘亲手为皇上熬制的补汤。
萧贵妃眉眼沉静,过了一会,终究是转身离开。
“走吧,今日不去见皇上了。”
止语不解,不过还是随着萧贵妃转身离开了,只是在转身之际,止语瞧见了跪在宫殿门口的皇后,心下一颤,不由猜测,娘娘突然改了注意,难不成是因为皇后娘娘在那里?
止语转身,随着萧贵妃往回走。
“娘娘,奴婢看见皇后娘娘了。”
萧贵妃姿态闲散,步履优雅,微微颔首,“恩。”
止语有心多问几句,“娘娘,您临时改了主意不去见皇上,是不是因为皇后娘娘在那里呀?”
萧贵妃笑了笑,并不责怪止语胆大包天的揣测,毕竟这宫里难得有个心思纯敢说话的。
瞧见贵妃娘娘没有说话,止语心有不解。
她家娘娘如今也算是宫里的头一人了,皇后娘娘大势已去,娘娘为何要避着皇后娘娘?
“本宫听说佑儿近日与一女子走的近?”
止语意外,随即反应过来,低首应道:“是有那么回事。”
闻言,萧贵妃笑了笑,“可知是哪家的姑娘?”
止语想了一会才道:“是平武侯的长女,名唤唐茵。”
“唐茵。”萧贵妃暗自轻念,随后眯了眯眼,“平武侯?”
不知想到了什么,萧贵妃状似无意的道:“佑儿今年可快近二十了?”
“是。”
萧贵妃了然,也不说话,只是在心底暗自思量起了平武侯,若是她没有记错,这次与纳尔国的大战,平武侯也是领兵之首。
萧贵妃蹙眉,平武侯这人文还行,若说武却是连三脚猫的功夫都没有,当年以口舌之能击退了米兰国,被封为侯,如今皇上派他去征战,难不成是打算让他凭借口舌赢战?
察觉到自个儿想偏了,萧贵妃笑了笑,不知怎的,突然回了头。
身后跪在金銮殿外的皇后背脊挺直,尽管膝盖已经隐隐颤抖,可这挺直的背脊就好似她最后的骄傲,容不得丝毫退缩。
萧贵妃收入眼底,转身径直离开。
抛却那些浮华的身份,不过都是些为儿操心的母亲罢了。
她与皇后斗了大半辈子了,这一生都是为了两个男人。
到了最后,她终究是参透了一句话。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听说大皇子妃的胎儿流了?”
萧贵妃突然提起,止语微怔,低首道:“是,昨儿流的。”
闻言,萧贵妃回眸,淡淡的叹了声气,摇了摇头,“罢了,回宫吧。”
与萧贵妃所想的不差,这未过三日,边塞便有人传来了平武侯被敌军俘虏的消息。
阿福也是在这一日见到了已经近三月没有相见的唐茵姐姐。
久违的相见,阿福心里激动,忙是赶了出去。
“唐茵姐姐。”
还未走近唐茵便听到一道脆生生的嗓音从身后传来,唐茵回眸,小姑娘胖了不少。
睇着阿福,眉眼含笑,“长高了。”
阿福走近,小嘴一瘪,“唐茵姐姐你又打趣我。”
每次一见她就说她长高了,小时候她还真信,后来才知道唐茵姐姐是在逗她玩。
哪里是长高了。
“是真的长高了。”
唐茵微微敛眸,睇着面前已经与她身高相差无几的阿福,摸了摸她的脑袋,举止温柔。
阿福这才一愣,随后笑了起来,顺势挽着唐茵姐姐的手腕,嫩声道:“唐茵姐姐,你快随我进来。”
“恩。”
唐茵随着阿福一道去了景楼,景楼外亭子下的池塘波光粼粼,寒冬腊月,唐茵垂眸,想着或许等不了几日池子便都结冰了吧。
“唐茵姐姐,你快随我进来。”
外面的天有些冷,唐茵回神,随着阿福走进了屋子。
“唐茵姐姐,你拿着这个。”
阿福往唐茵的怀里塞了一个汤婆子,唐茵手心一暖,抬眸便瞧见小姑娘笑魇如花。
“怎么样,暖不暖?”
小姑娘睁大了眼,眸色忽闪忽闪的,像一只活蹦乱跳的兔子,鼻尖被冻的通红,脸上的肌肤白嫩如雪。
唐茵笑了笑,“暖。”
闻言,阿福也拿了一个汤婆子给自己捂着,小七小八退了出去,唐茵也吩咐身侧的丫鬟退了出去,屋子里只有两个小姑娘了。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但阿福总觉得唐茵姐姐今日心不在焉。
唐茵这几日想了许多,把她这一生都思透了,有时候人啊,多年坚持的信念突然没了,会觉得心脏空落落的。
“阿福,你可知平武侯被敌军俘虏的消息?”
阿福咬唇,随后慢吞吞的点了点头,“恩。”
说完后不知怎么回事,阿福鬼使神差的又加了一句,“唐茵姐姐你别伤心。”
“伤心?”
唐茵笑了笑,也只有这个傻姑娘觉得她会伤心。
平武侯府所有的人都觉得她应该开怀大笑,应该松了口气,连从小跟着自己的奶妈也这样觉得。
她是该松一口气儿。
可是这口气松着松着便在不知不觉间连她续命的气儿都给松没了。
“他死了。”
唐茵抬头,眸色平静的说出这三个字。
阿福一顿,唐茵姐姐嘴角的笑意映入眼帘,这几个字听起来那般洒脱,可只有阿福注意到了唐茵姐姐在说出“他死了”这三个字时眼底的空洞。
“我恨了他十六年。”
唐茵嗓音轻淡,“为了报仇,我只身一人来到京城,处处算计,忍辱负重,结果后来呢……”唐茵顿了顿,突然自嘲的笑了起来,“原来不用我动手,他就死了。”
“唐茵姐姐……”
阿福动了动唇,唐茵突然看向了阿福,“阿福你说,他就这么死了,那我这些年的努力到底算什么?”
有时候真是造化弄人,唐茵恨了十六年,恨不得剥皮拆骨、食之肉喝其血的人,竟然还不用她动手,就那么简单的死了。
结果到头来的一场变故,告诉她全是一场空。
那她这些年来充斥在心头那日日夜夜的恨意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