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夫人上位记(99)

作者:陆非马 阅读记录 TXT下载

按道理赵君湲忙临阜的政绩,对曲靖视而不见,他该安心才是,却不知怎么的,他一个囫囵觉都睡不了。

直到望哨的暗探失踪了,他才揪出其中的症结。赵君湲,是明着纵他,私下却和他玩阴的呢。阴险至极。

一想到放着一条随时可能捕食的毒蛇在北地,身上就阵阵发寒,喘不过气。

思来想去,他还是要先发制人才行。可是要怎么除掉这个心腹大患,还得从长计议。

又愁了一晚,翌日定省,拉着一张脸,沉如锅底,美婢扶了年迈晚起的吴夫人出来表情才有收敛。

吴夫人出身官宦,嫁到吴家后养尊处优半辈子,富态贵气显而易见,长年累月下来,方方面面都要求做到精致,就看这桌早膳,比京城里的达官贵宦都讲究菜式和排场。

满屋婢女仆妇环伺,敛声屏息地摆满二十余道精食,用琉璃碗盛粥,玉盘盛菜,每一道品过就作罢,由婢女撤下去,饭后拿纹花的素银剔牙签剔牙,顶好的贡茶蒙顶石花漱口,不需老夫人动一根手指,饭毕就歪着让人揉肩捶腿,问下孙儿的功课。

只是这两日吴夫人没甚心情。捧在手心爱若明珠的嫡孙为了个有夫之妇茶饭不思,怎么劝都不好使。想着和儿子说说,却见儿子也恹恹的没精神。

“谁又招惹了你,大早丧着脸。”

吴茂叹道:“还不是为了临阜县令的事。”

和他老娘仔细说了,吴夫人正愁孙子吴曾闹性子,拿他没辙,一听儿子的烦恼,主意上来了,“曾儿不是得罪了县令夫人?我这里倒有个一箭双雕之计。”

吴茂问什么法子,吴夫人道:“我亲自去给她赔罪,请她来我寿宴。她不是身怀六甲快要足月了么,届时她来直接扣为人质,县令敢不听你号令,就拿他的妻儿开刀。”

吴茂想了想,觉得可以一试,朝吴夫人重重地揖道:“那就劳烦母亲跑一趟了。”

此事宜早不宜迟,吴夫人怕夜长梦多,定到明日一早上路,夜里先叫人唤来孙儿,把这事和他讲了,宽他的心。

吴曾喜不自胜,睡时美妾小鸳使尽浑身解数服侍了一场,盼他别有了新欢就忘了旧人,能念着自己的好。

吴曾通体酣畅,应的十分爽快,“少不了你的好处。来日爷做了王侯,封你你做个小夫人。”

小鸳奇道:“爷真的能做王侯?”

吴曾嘘道:“小声点。我和你说,你可不能和别人说。”

原来他爹和泾侯都在替衡山王办事,在北地强征的税都孝敬给了衡山王,衡山王许诺吴茂高官侯爵,广袤封土……

吴曾嘴快,不该说的通通和妾侍抖落出来,除他二人,也叫梁上第三人一字不落地听去,翌日赶在吴夫人前回到临阜,转述给韩灵。

韩灵把捉的人也审过了,说的和他一字不差,另外得到的一个有用的信息,就是太守非常孝顺,吴夫人的话比他管用,而且吴夫人最是疼爱嫡孙吴曾,溺爱到替他做下不少丧尽天良之事。

所以她替她孙子赔罪,就显得滑稽可笑了。

韫和道:“我也愁没法进他吴家去,偏巧她就来了,实在是天赐良机。”

到第三日午后,简单吃过午膳,吴夫人就在奴仆簇拥下乘坐着翟茀浩浩荡荡地来了。

排场摆的很开,又是洒水清道,又是铺设地衣,光是来传禀迎接的就有三拨人,把小小的县府挤得满满当当。

红蕖牙酸道:“她儿子封君都不是,也敢这个阵仗,吓唬谁呢?”

韫和手搭在她碗上,挑着眉尾,“吓唬我呀。”

两个男厮挑着口箱子进来,撴在地上的时候脚底都震了震,领头的婢女大致是有脸面的贴身侍女,面上带笑,鼻孔却撩着人,“这是老夫人给夫人的赔罪礼。”

叫人打开,金灿灿的耀眼,做派和她那流里流气的鳖孙子一模一样。要不是早知道她的来意,还以为她是要来抢人的,哪点像赔罪的礼数,更像来炫耀她吴家家财的。

韫和还在郁闷,婢女扬声道:“老夫人到了。”

第92章

迎面走来的老太太通身的富贵,鎏金的项饰, 鎏金的钗环, 满头珠翠琳琅, 叮叮当当地撞,裙边的云纹在脚下翻涌,缭乱了目光。

吴夫人有封诰, 作为县令夫人韫和自是要向她行礼,她的膝盖弯了一个弧度, 一双比她更为富态的手按在了小臂, “夫人身子要紧,不必多礼。”

她来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韫和既知道了,也不愿和她客气,“夫人里面请坐。”

吴家随身携带杯具茶叶, 连泡茶的水都自己准备,夸张至极。但吴夫人寒暄起来有礼有节,笑眯眯的, 任谁来瞧都是一个面慈心柔的老人家。

韫和不由地想到佛口蛇心四个字, 用在吴夫人身上最贴切不过了。

言归正传, 吴夫人讲明了来意,唏嘘道:“都是我那孙儿言辞轻薄无礼, 开罪了夫人, 我和他父亲已经责骂罚过, 他自己也有悔意, 要来向夫人赔礼,又怕夫人计较前嫌不肯理会,我便舔着老脸替他来了,还请夫人能宽宏大量饶恕于他。”

话毕,故作亲昵地牵了韫和的手,从头到脚地打量,夸赞她是个可亲可敬的女子,对她一见如故,心生欢喜,邀请韫和年底赴她的寿宴。

韫和道:“夫人亲自邀请,妾身荣幸之至,届时必来赴宴。至于赔礼,那就不必了。”

吴夫人蹙起眉头,“那怎么能行,赔礼道歉,重就在一个礼字,夫人不收便是没有宽恕的意思。”

她怎么说都要她自己占上风,韫和同她说话嫌累,索性闭嘴让她说个够,自己在旁点头。

吴夫人表现得十分健谈,侃南侃北,又落回韫和身上,夸她簪子别致,从未见过。

目露贪婪,大致是看上了她的簪子。韫和暗暗腹诽:你想要,就怕你没命受。

“夫人谬赞了,妾哪有穿金戴银的福分,能戴什么好簪子,铜胎镀的金,以假乱真罢了。”

韫和瞎掰起来,红蕖都忍不住笑了。

一听是铜做的,吴夫人脸色也跟着变了,暗撇了撇嘴,把话岔开了。

看天色不早,她不想过夜,着急告辞,韫和陪同着走到府门外,目送她和她的豪华车队消失在昏瞑的暮色里。

转眼入冬,临阜荒地陆续开垦了出来,比户栽种冬菜,搜山狩猎,腌制腊脯,韫和也让红蕖和张婆子赶制冬袄,准备应对最漫长的北地严冬。

十月过后绲戎再次进攻,两军交战,梁军频传捷报,绲戎粮草告急,饥寒交迫,渐显疲态,赵君湲计划在年前痛击绲戎,争取给以临阜休养生息,筑墙积粮的缓和时间。

为此常驻关隘,通常半月都难回一次县府,偶尔回来也只是更换衣裳立马就走。

这次回来是北地最冷的月份,韫和穿了红蕖缝的棉衣夹袄仍是扛不住,还需升火取暖才勉强能过。

据说边关上还要冷些,吐口唾沫都能冻成冰坨,遑论睡在根本不能避寒的破营帐。将士们不能穿棉,衣裳厚了盔甲穿不上,交战时也不灵活,每日泡在北风雪霰里,手和脚生满了冻疮,即便赵君湲这样强悍的也无法避免。

“年关上越发冷了,你不爱惜自己,冻坏了别想着我会服侍你。”

他冻的地方是耳朵,红得吓人,韫和拿姜给他涂,坚持要他喝姜汤,穿张婆子缝的棉衣。

棉衣压的紧实,薄薄的,套上甲胄修身又暖和。

甲片冰冷,赵君湲没法抱她,就用力握了握手,“你生的时候我应该也回了。”

“孩子是我在生,你回来不回来都帮不上忙。快去吧。”韫和送到门外,在屋里和他挥手作别。

顺遂地过了一阵,十一月中旬,梁帝驾崩的消息终于传到僻远闭塞的临阜县。

岐王登位后,因为年幼,政权被朱家左右,幽禁陈王及王妃辜氏于禁中,渤京乱成一团。境内诸侯怀疑梁帝死的蹊跷,新帝非正当继位,强烈不满,要求解禁陈王,甚至在听闻另有改立陈王的诏书后,打着扶持正统的旗号和朝廷对峙。

内战一触即发。

韫和给兄长宁戈修书一封,请他审时度势,设法掌握西南要地。

她有仔细考虑过,北地赵君湲势在必得,宁戈若是掌握西南,有益无害。

年底,家家户户准备年节,太守吴茂同泾侯劝衡山王南下,衡山王爱子在宫中为质,他不敢轻举妄动,苦于师出无名,只能在暗中操练兵卒,蛰伏待时。

上一篇:双面娇夫下一篇:我家王爷是病娇

同类小说推荐:

耽美作者主页排行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