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夫人上位记(85)

作者:陆非马 阅读记录 TXT下载

身上的力道缓缓放开,赵君湲松开手,默默盯着她,“你是这样认为我的?”

韫和讥笑,不置可否。

赵君湲看懂了,胸口闷闷地发疼,他极力稳住心绪,还是有些疲惫,“至多三日,我必须离开。我已经命甲笙前来,他会在茴州城等你。”

重新披了氅衣在她肩头,俯身拾起簪匣,完好无损,他仔细抚去雪沫,搁到她手里,凝滞了半刻,登上青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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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渣渣女帝已经开坑……

可以看了哟!

第79章

回转到正堂,主宅上下缟素披覆, 奴仆皆着生麻, 和未尽的雪融为一体, 处处透着肃穆的气氛。

周凛虽有遗言要从简,適室正堂还是清出来,点了白烛, 供牛羊豕三牲,搭起灵堂家祭, 供人吊唁。

家中唯有迦南和宁戈二人可做主, 周凛病急时,已叫奴仆预备后事, 最重要的衣衾棺椁都准备妥帖,但到了节骨眼上还是难免慌乱。

韫和有孕,且还在不稳定期, 情绪极其低落沮丧,不宜再受波动。迦南不允她操持丧葬,因此她只能从旁协助, 做些轻便小事。

只是她这里才将拿起, 就有人替过她的手。正是忙到无暇抽身的赵君湲。

老人病逝, 他着重孝,每一道程序都费心出力, 迦南待他虽不如先前冷漠, 但也算不上热情。

韫和心头烦郁, 没心情理会于他, 蹙着眉头走到灵前跪下,黍稷梗燃烧着,滚烫地映着脸膛。

择了时候,祖父遗体入殓,移入棺椁,已经停棺于正堂,棺旁竖一面引魂幡。

嫤和小脸烫红地望着她,“祖父怎么了?”

韫和没有说话,摸摸她的脑袋,心底五味杂陈。

祖父生前有封爵轩冕,贵禄田宅,死后也该有棺椁三重,百步墓地,螭首龟趺,如今却只得一口薄棺安置。

廊下的雪风吹了一夜,山巅隐隐现一抹亮色,约摸再过两个时辰就该大亮。

宁戈脱下外面的孝服,和母亲辞别时又悔又愧。祖父停灵七日,作为长孙,又是唯一男丁,他本该居丧。

“眼前应付要紧,你别误了事。”迦南催他快走。两方对峙,日夜坚守,若是车骑将军临时点卯,必然生疑。

宁戈叩首告别祖父,一路下山,又是几日不能来。家中就几个妇人,许多不便,狄风等人又要应对朝廷大军,除了狄融,只能让自己家中仆妇协助料理后事。

赵君湲和狄融轮流守了两日的灵,到了第三日上,僧众念经礼忏,放焰口。

韫和脸色已然蜡黄,仍是坚持和母亲一道跪灵,迦南心疼,“难为你了。”

韫和摇头,“我没事的。”她自己有分寸,知道不能久跪,体力不支的时候就会去歇息。

赵君湲这两日昏天黑地地忙,都没怎么闭眼,还是时刻挂念她的状况。今日看她面无血色,心底牵挂,又不好去惹她心烦,私下吩咐奴仆给她煮了安神的热汤。

好在韫和不会和身体过不去,吃的喝的都能下咽。唯独一点,就是特别容易犯困,每每她来跪,都似没醒,偏要撑着跪足半个时辰才肯去歇。

赵君湲不知里面缘故,只以为她是累的,等她睡熟之后,进来坐在榻边。

分开的这一个多月,她又清减不少,脸上已见棱角,虽然憔悴不堪,容貌却清丽鲜妍,似乎更胜从前。

大致不大舒适,她眉间若蹙,略略翻了个身,蜷缩起来,晾了胳膊和手臂。

赵君湲把被衾揭了一个角,把手放进去,抬眼见她白皙的脖颈一片红,剥开衣襟,赤红一直延伸到胸腹,越来越严重。他脸色一黯,忙叫人请了疾医来。

疾医诊了片刻,下了定论,“是生麻磨的,不要紧,过阵子就好了。”

赵君湲皱眉,“红成这样,不用药怎能见好。”

疾医摇头,“是药三分毒,娘子体内寒气还未排尽,怕危及......危及身子,不宜用药。”

夫人早有叮嘱,要隐瞒此事,他险些说漏了嘴,还好及时,把话圆回来。不过他瞧着,这位宋国公脸色阴沉沉的,很是糟糕呐。

他提到寒气,自是上次吃药惹下的,赵君湲心中含愧,讷讷无言,让人走了。

韫和又蜷缩成小小一团,他把腿顺直,拢好被衾,细看了几眼,抬手抚上柔润细腻的面颊,胸口那块无比钝痛,前所未有。

“犀娘,你真的不要我了是不是?”他轻声道,夹着失意落寞的叹息。

雪融化后,春日露了模糊的脸,缕缕阳光斑驳洒落,倾在韫和面上,朦胧中,似有一只手,温和地摩挲她的口鼻。

韫和嘤咛了一声,缓缓睁眼,不适地挡了挡光,脚下已迫不及待地摸索地上的鞋。

嬷嬷闻声进来,替她穿了鞋,又到灵堂上守了一阵,用了几口水,到了傍晚。

在隔壁暂缓的间隙,范承善过来,说是有事和她梳理。

韫和道:“范叔叔,翁翁交代的事,您直言罢。”

范承善熬了几宿,眼圈浓黑,听她这话,也不拐弯抹角,“不瞒娘子,家翁留下能用的家资已不多了。长公主南渡要用到的数目庞大,娘子这里......兴许要吃些苦。”

韫和不担心吃苦,只是不大明白其中的变故,“怎么回事?”

范承善道:“圣人龙体欠佳,辍朝半月,岐王管不住事,驻京的几个将军拥兵自重,结党营私,朝廷成了一盘散沙。党派相争,渤京乱作一团,几处商铺亏损严重,不得不撤,再加上幽州铺肆的耗损,比不得从前了。”

北方又都是衡山王的势力范围,他那点心思,路人皆知,届时发难,难能活命,史家要有出路,唯有南下度过这道坎。

祖父深思过,因此将他们分为三拨,各自保重,各自突破。

韫和点头,“我答应了祖父去北方。”

范承善松了一气,道:“娘子不要担心,家翁既然把人都给你,你尽管下令。”

韫和道了声好。

晚膳过后,婢女又捧了热汤来,她淡淡抿了口,疑惑道:“为何近来总给我热汤?”

婢女迟疑道:“是安神的,娘子睡得不太好。”

正说着,迦南进来了,要和她商议出殡的事。朝廷的军队在山脚下排兵布阵,宁戈困在大营,狄融守要口,也没法抽身。

韫和听出母亲的意思,眼下就那么一个可用的人,她还不待见,为难是肯定的。

“他既不肯和离,就还是半子,他不去还能谁去。”韫和松了这个口。

她半刻都不耽误,到了灵堂,跪的人都蜡黄着脸,也只他一个人体面。虽然胡子拉碴,和平日里的形象天差地别。

红蕖过来道:“还没用饭呢。”

韫和多看他两眼,无意中瞥见裳下的草鞋,脚上仅一双薄袜套着。麻衣草鞋,没有半点糊弄的意思,也不怕冻死。

心里顿时软了,和红蕖悄声道:“等他用膳,你多拿两双袜子去。”

赵君湲早已决定等到出殡后再走,因此安心地留下来。

忙的时候倒不会想别的,唯独用饭歇息时,一种莫名的孤寂漫上心头。

红蕖拿来袜子给他穿,喉咙忍不住阵阵发涩。

她还是念着自己的。

出殡这日,一切进行得颇为顺利,赵君湲把长明灯放进墓穴的壁龛,众人合力放下棺木,铲土掩棺,尘埃落定。

周凛的墓地在荒草蔓延的后山,生前他已经安排好身后事,百年之后,他要在这里眺望渤城,等待归籍。

她的祖父,中梁元老,效力朝廷几十年,却在荒凉之境安置百年之身。

对着新墓叩拜完毕,回到主宅,赵君湲至迦南面前辞行。迦南对他不冷不热,任由他去。

简单收拾了一番,他洗了脸刮去胡须,颌下留了一道血印,是不小心刮到的。他洗了好几次,止住血,精神百倍地出来。

视线落在韫和脸上,欲言又止。他想起第一次下山,她还是小孩模样,躲在母亲的身后,直说不认识他。

赵君湲笑了一下,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牵上他的马上了山径。

一直看着他身影变成墨点,消失在尽头,韫和来到母亲面前,轻轻磕头,“母亲,路途遥远,你们要保重。”

“只盼我们早日重逢。”迦南抚摸她的额头,露出许久未见的笑容。

嫤和拉扯她的衣袖,“阿姊,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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