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夫人上位记(64)

作者:陆非马 阅读记录 TXT下载

梁娞点头,“是呀,都是饱学之士呢。”

韫和掐着腮,听那先生讲道:“……为替徐公主谋划东宫之位,徐后心生一计,重金买通了国中相士为几位公主相面,那相士拿人钱财后,对着徐公主连声说妙,口称徐公主有祥云真气护体,有纬世之相,帝王之命。”

先生瞪圆了眼,捏着声调,引人不由地绷紧了神经,“依次相过三位公主,相士称最小的庆阳公主印堂黑雾笼罩,亲近者恐有厄运,见到女帝时拍腿大呼几声,双目怒睁,厉声驱赶:咄!龙气哪是你这冤孽胆敢污浊的。”

但凡成了帝王,野史里身世总有些传奇色彩,譬如武帝出生时,生母王美人梦月入怀,刘弗陵在钩弋夫人肚子十四个月才生下来。真真假假,不知是民间的杜撰,还是帝王的有意神话。

韫和捂着鼻子笑起来,随之身旁也是一声笑,伴着懒懒的声调,“编撰的还挺像一回事。”

韫和扭过脸去,孟石琤抱手立在旁边,玄衣锦带,玉冠温润,一副世家子弟的打扮。

梁娞疑道:“他不是在焰心亭赴公主茶宴的蜀国商人吗?”

韫和冷清清道:“这人是骚狐狸,你可小心了,别去招惹。”

先生还在继续,“不出三日,庆阳公主的生母果真恶病缠身,太医束手无策,张贴告示寻求治病良方,苦寻无果后晋帝只好将人送入白云观调养,可怜庆阳公主才几岁,便同往观中侍疾。大局初定,女帝也没法,随她养母同赴了封地,本以为一生就做个傀儡诸侯,不想养母庞贵嫔野心勃勃,一朝发动兵变,攻下了京都临安……”

岸上的风吹得发丝拂拂,亭子里的声音时浅时重,三言两语,道尽了他人成王之路的辛酸苦辣。

都说南晋废帝是受了外戚的蒙蔽和挑唆,岂不知废帝自身才是最大的问题,就好似如今的梁国,梁帝责怨忠士掌权,就一个一个地处置发配。那他自个呢,就没个错吗?

韫和轻声道了句:“一国兴衰皆系帝王之举,君王心有明镜,岂是旁人胡诌几句便能左右的。”

孟石琤闻言微怔,不想她一个娇娇女郎,竟还有如此胸怀和见解,实在小看了,“夫人见解了得,不输须眉啊。”

韫和在余光里看他一眼,没有像往日那样呛他。

亭子里飘来暧.昧的声音,“说起来,这开凤女帝和陇西皇太孙还有一段不可告人的旧情呢。不过不好讲,我也不讲了。”

韫和看向孟石琤的眼神顿时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孟石琤面上又热又刺,握拳抵唇咳嗽了声,扬声道:“三十粒西珠,先生可否讲讲这陇西皇太孙?”

亭子里一顿吸气声,西珠在中朝极其罕见,比南珠东珠更具价值,这人开口就是三十粒,出手如此阔绰,莫不是江南来听稀奇的富商。

先生闻言却是一嗤,“不讲不讲,我可是很有原则的。”

稀奇听不成了,韫和拢着斗篷唤了梁娞就走。

孟石琤追上前,韫和就故意揶揄他,“先生都讲明白了,蜀国皇太孙是个风流韵事无数、荒.淫无耻的伪君子。你还要先生讲,不是为难人家么。”

孟石琤被名声所累,无奈得很,“都传皇太孙风流,可有谁真的看见了。”

韫和噎住,没再往下说,只淡淡瞥他一眼,转身往岸边乌篷船去,拾了船上的鱼竿。

孟石琤站在岸上道:“冬日游湖,你带鱼竿来是钓王八不成?”

梁娞咯咯笑道:“他说话还真不见外。”

韫和挽她进到船舱,用鱼竿一端将孟石琤戳远了些,“我钓我的鱼,你办你的事,别来扰我雅兴。”

说罢问船娘,“我要的鱼饵备好了吗?”

船娘乐呵呵道:“早办好了,娘子要多少有多少。”

许是不太冷的缘故,到年底也还没落过一场雪。万柄残荷,湖风清爽,到了黄昏下雾,荷叶上滚起圆润的露珠,船娘将篷船划入湖中。

韫和心浮气躁,又耐不住往亭子上瞅,鱼儿吐了钩也没察觉,一条也没钓上,反而是梁娞钓上几尾小鱼。

后来公主府来人接走了梁娞,韫和越发的无趣,独自坐在船头玩了会水。雾气柔和,湖水无波,四周的擎天莲叶悠来晃去,撩得她上眼皮搭下眼皮,耐不住困倦,靠在船篷上眯眼睡了。

船头猛然摇晃,她嚯地睁眼,捞起鱼竿,一条鱼死命地挣扎在吊钩上。韫和赶紧取下来,才发现忘了拿鱼篓,而一只鱼篓恰好递到了她眼前。

“什么地方都敢睡。”赵君湲捏她的耳朵。

韫和把鱼投进去,偏开脑袋去穿鱼饵,“你们忙完了,我还没忙完呢,你去船里等着我。”

她还来气了。

赵君湲拎着胳膊把人转过身,凝着她气咻咻的脸,唇边绽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韫和脖子里窜着他口中呼出的热气,脸跟着就烧烫起来,软无力地推了推他结实的胸膛,“兄长还在,看见了笑话。”

赵君湲无奈一笑,揽她压在胸前,在耳边低语,“你自己去看,除了你我,谁还在船上。你阿兄已经回了,城门怕是都关了。”

“城门关了?那怎么办?”韫和挣起脑袋,天色已暮,残荷黑压压的一片,船在靠岸的地方停着,篷子里点了一豆大的油灯,他的斗篷很随意地丢在里面。

赵君湲似乎都不担忧,吻着她耳尖,“前面有一排供游人下榻的客邸,我们一会儿就过去。”

湖上起了风,穿进船篷,微微发凉,他掐着她的腰,把人托起来放在腿上,认真地解释道:“冷落你是没有办法的事,不只是李叆岂,如今每个愿意示诚的人,对我而言都有救命的可能。”

“犀娘,你明白吗?”

韫和感觉到了他的不寻常,探手捧着他长出新茬的下巴,慢慢垂下羽眸。

他喉咙里的气息急促,温热的唇舌在她脖颈划过,留恋在唇上,细细描摹形状。

湖水里水纹涟漪,是一片残叶委下,落在水面,这一声细微动静,似落在了她心上。

韫和颤着睫毛闭上眼,跟着他的手解开颈下歪斜的斗篷绸带,两件斗篷叠着铺在船板上。

韫和额前湿了大片,头发汗津津地贴在脖颈上,她蜷着脚趾,绷着脚背,一波船浪打上来,她也跟着沉浮颠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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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改。

第59章

第60章

赵君湲责她的话还未来得及出口, 就被兄妹堵了回来。韫和有了兄长撑腰, 冲他得意地扬了扬下巴,越发的有恃无恐。

史宁戈拍她的额头, “你就仗着阿兄惯你吧。”说罢, 真的吩咐僮仆准备鹿肉和炭火。

永晋眼睛笑得眯起来, 道:“鹿肉易得, 置上炭火, 烤个半匹整的, 再烤些肉片, 片刻即食。只是赏雪需意境, 终归要一个好去处。”

“这不难。”史宁戈想也不想, 脱口就道,“沁雪榭空了十几年, 搁着可惜,我们去那摆上。”

史府有一处别致的院落,名为沁雪榭,地势略高于其他屋宇院落, 放眼旷远开阔,正好看雪赏梅。

梁人皆知, 沁雪榭是先太尉为公主迦南修建。史孟桓还未成家立室, 为人太正直清廉,深受拥戴, 几乎是个神明般存在的完人, 梁帝心有不满, 旁敲侧击,史孟桓了然顿悟,娶迦南公主时修建沁雪榭,以谢君王荣赐,公主屈尊下降。当初耗费颇多,朝堂对太尉多有非议,却免了梁帝那一时的嫉恨。

几人披上风氅,奴仆拿了大伞撑在头上,迎雪上来时,串了半匹鹿肉的烤架已支在炉口,炉火通红,烧得正旺,另一炉上支的刻镂的铜盘,庖厨持匕片割鹿肉,一片片齐整地列在盘中。

“雪天大啖鹿肉,快哉。”史宁戈食指大动,围炉坐下,烤将起来。

韫和急急丢开氅衣,与他挤在一处,翻动烤好的几片,往上撒盐。

赵君湲目光含笑,“你兄妹倒是好这口。”

盯着冒油的鹿肉,韫和歪头,“岂止是我和兄长,父亲也爱呢,入冬便要吃上好几回,唯独母嫌腥膻味重,从不沾惹。”

史宁戈噗嗤一声,说到这事忍不住揭她的短,“就你嘴馋,吃得上火流鼻血,糊了一脸,第二日醒来,没把乳媪吓死。”

“你也忒讨厌了,过去这么些年还记着。”韫和佯作恼羞,扬手打他,史宁戈侧身躲避,巴掌还是磕他手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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