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武乌还清晰地记得,当初把江封弄出系统,到底费了他多大劲,然而即便如此,当时的江封也远远没有显露出之前几下撂倒壮汉时候的身手。他甚至都不知道,面对那个壮汉江封到底有没有全力以赴,毕竟对方看上去实在是太轻松了。
如果江封拼尽全力的话……恐怕他当时召集的那些人,都不够江封一个人打的。
“我不在主神空间那短暂的时间中,虽然你没按什么好心,但做出的行为,阴差阳错地让楚尘远没那么伤心,在某种意义上,我还是挺感谢你的,所以我对你很仁慈。”说着江封起身,笑着按住武乌的肩膀,“但我的仁慈也是有限度的。”
武乌只觉得按在自己肩头上的手有千斤重。
“在小世界里,老老实实地想办法完成任务,出了小世界,安分守己地找地方活着。没说不让你在他跟前出现,我也不禁止你跟他说话,但……”江封探身,凑近武乌的耳旁轻声道:“不要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
“不然他不会再对你生出任何情绪,当然了,我必然不会对他做什么,”江封的语气中带上笑意,手上渐渐发力,“毕竟没人会对一个出现不了的人,生出来什么情绪……”
“不是么?”
武乌感觉自己的肩膀就要被捏碎,整个人歪斜下来,却不敢出声,只能微微颤抖着听从对方的话。
“记清楚了,”江封松开禁锢住对方肩膀的手,轻拍了两下:“他——”
“是我的。”
*
一天后。
江封弯腰在镜子跟前整理着自己的头毛,由于穿的是作战服还带着帽子的缘故,长发很容易被弄乱,需要小心打理。
“怎么样,”江封站直身子,对着武乌问道,“看着没什么破绽吧?”
武乌一脸生无可恋地看着监视器,有气无力道:“没破绽,看起来很完美。”
“那就好,”江封弯着眼睛笑起来,“那就这么拍吧。”
武乌在内心翻了一个白眼,随后给周围的人打了一个手势,拍摄开始。
与其说这是在拍摄什么东西,不如说是在补录什么东西。江封交代完两个人的孩子之后,提出的第一个要求,便是补录“找到武乌提出手术请求”的监控录像。
之前江封之所以敢说孩子是武乌的,并非脑子一热信口胡诌出来的,他这个谎编的是相当有底气的。
武乌作为沙币玩家,选择的必然是说出去很有面,且对于完成任务多多少少有所帮助的身份。不然无脑选一个石油大亨家的二代,在花天酒地方面却是更具优势,对完成与人鱼相关的任务是一点用也没有。
既得是有点金手指的身份,又要和人鱼有一定的瓜葛,武乌在这个世界的身份选的还是有些门道的,他现在是专注于海洋资源开发的武家的孩子。
虽说楚家一路蓬勃发展,对于海洋资源的开发差不多处于垄断的地位,但有人吃肉就有人喝汤,还是有些曾经辉煌,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的家族,也想要在海洋资源方面分一杯羹的。
武家就是这样的存在。
作为一个有在小程度开发海洋资源,同时对于海洋生物也有一定研究的家族,做个人鱼受孕的手术必然是不在话下的。
设定上目前是合情合理,但江封现在也不是一点隐患都没有。毕竟他那所谓的“找武乌做手术有了对方的孩子”,都是编出来的,根本不属于世界设定的一部分,经不起细查。
楚钦宇只要调查一下,就会轻而易举地发现江封与武乌之前其实毫无瓜葛。为了避免在这种不必要的细节上翻车,江封马不停蹄地补录了一连串的监控录像。
“他的走位完全不行,”江封指着监视器上的一个人,严肃道:“绕来绕去的干什么呢,一个镜头全看他在那绕圈,到底是录他还是录我?”
闻言,负责拍摄的人员无奈地看向武乌,武乌接受了众人的无奈,然后抬抬手,示意重拍。
就这样,在江封精益求精地追求之下,一个角度完美,情节完美,就连配角的走位都很完美的监控录像诞生了。伴随着后期P上去的时间,与视频清晰度做旧的操作,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这就是一条人鱼找武家做手术过程的监控录像。
而这份录像,必然误打误撞,机缘巧合,阴差阳错地泄露了出去,传到了楚钦宇的手中。
研究所中。
“你觉得,录像里这个人,看起来神情怎么样?”楚钦宇将手中的平板扔到桌子上,询问着一旁的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怎么会看不出来录像中的人就是江封,就对方那别具特色的发色,哪怕录像再怎么糊,也可以给轻易识别。更何况眼前这个监控录像,看起来一点也不模糊。
“看起来……挺正常的?”工作人员摸不透楚钦宇的心思,也是在看不出图像中江封有什么异常的地方,只能含糊作答。
“是啊,看起来……”
是挺正常的。
实验室中是没有监控设别的,至于走廊上的监控,在那群人鱼入侵的时候就已经被干扰了,所以楚钦宇自始至终都没有见到,江封杀了他之后,到底是怎样一副模样。
现在他见到了。
没有失态,没有崩溃,甚至连头发都没乱。江封在杀了他几个小时之后,就那样冷静理性从容地,出现在录像中。
楚钦宇不知道江封应该是表现出怎样的崩溃,但他知道,起码……不应该是录像中的那样。
起先,哪怕听完武乌发送过来的录音,他也没有丝毫的动摇。他了解江封,那可能只是对方面对外人的时候,有点闹脾气一般说出来的气话。他甚至对于武乌这种,专门背后录别人说的一两句坏话的行为嗤之以鼻。
但是看到这个录像之后,他却动摇了。
楚钦宇想起,那个见识过他心脏愈合全过程的医生,说的话。
“通过现在胸口的疤痕,你应该能够看得出来,那是非常干脆利落的一刀,直中心脏。”
“往人的胸口插一刀,伤及心脏,跟正中心脏完全是两个概念。比如现在我给你一把刀,让你来刺,你觉得你能不偏不倚地,刺在心脏中央的位置吗?你不能,对于人体结构没有一定了解的人,都不能。”
“所以我才要说,杀了你的人,是个厉害人物。他必得对人体结构有一定的了解,并且也要有足够的力量,要知道,用匕首刺出这样利落的伤口可不是一件容易事。”
之前听医生分析他心脏处的伤口时,楚钦宇并没有多在意伤口位置已经状态方面的细节。当初他认为,江封是铁了心要一刀杀了他,位置找得准动作刺的深,都合理情况。
然而江封后来的解释,说的却是“情绪失控之下的失手”。如果江封真的情绪失控,那他现在应该被匕首戳成筛子,如果江封是失手,那伤口远不应该如此精准。
他很想相信江封的话,但一切的一切摆在眼前。
江封,你要我……如何相信你。
楚钦宇把平板放在一边,继续了自己的工作。
“少爷,一般这个时间您都会去看望江封,今天……”
“先不去了,”楚钦宇并没有抬头,“手上这个实验正在重要阶段,离不开人。”
工作人员神色复杂地看着楚钦宇,欲言又止。谁不知道现在楚钦宇手上根本就没有什么正经的研究项目啊,哪来的重要阶段离不开人……
算了,工作人员重新低下头,人家两个人之间闹别扭,他跟着掺和什么,老实做自己该做的就足够了。
就这样,两天过去了。
楚钦宇原以为,江封会主动联系他。他都不奢求江封会给他打电话,只要对方给他发一个没什么营养的短信,楚钦宇说不定就能迈过心里那道坎,自欺欺人地相信对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