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王回身,将没擦掉的血一把抹在了来福脸上,“还是你乖。”
来福笑得专业:“王爷谬赞。”
睿王指着绿佩的尸体,“将她处理了,再给本王找一身衣裳。”
来福露出担忧的神情,“这么晚了王爷是要去哪啊?”
睿王咧嘴一笑,露出染血的白牙,“本王要去看看母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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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鸡飞狗跳的立秋过去后,长兴侯府就陷入了短暂的宁静之中,似乎长兴候好久没上朝没到任是理所当然的事儿,没有一个人过问。
更甚者鸿胪寺那帮人天天求神拜佛,盼着沈晏清在病的重一些,特别是使团陆续进京的这几天千万不要出现。
然而风平浪静的长兴侯府外却是早就变了天。
先是大理寺少卿韩奇石侦破一野外女子抛尸案正式升任大理寺卿,此案的死者是沈陵渊认识的绿佩,元凶也是老熟人了——金弋阁掌柜金巧嘴,告发者就更不用提了,正是金巧嘴的妾室橙衣。
这位橙衣姑娘在高休的帮助下到京兆尹处状告金巧嘴不仅谋财害命,还曾经参与过重犯劫囚案。
金巧嘴一嘴难敌铁证,直接被判了斩刑,而行刑的当天,橙衣一改往日柔弱,顺利压过金巧嘴的正牌夫人,接管金弋阁。
并在接下来短短几日内买下了沐风阁,头一天还财大气粗地全场免银,接纳八方来客。
可以说新厦的百姓们最近除了谈论各国奇形怪状的使团之外,讨论最多的就是橙衣这个看上去娇娇弱弱的女子。
家家的婆娘都这么告诉自己的女娃娃,要向那花掌柜学习,女人也可以自己掌权掌事。
哦,忘了说,橙衣原来无名无姓,如今成了两阁之主,被赐了名,叫花落。
这件事儿影响力很大,自然而然地也在宫中传得沸沸扬扬。
两年过去,忆语阁这里似乎没什么太大变化,唯一有点稀奇的事情大概就是内阁珍珠帘子外还站着两个从未见过的侍女,而幸帝的床前现在放着一口棺材,棺材中还呼呼地冒着白气,里边儿应当是放着冰。
吴皓仍旧一身黑衣,刚进门就瞧见了寒月穿着一身丫鬟的服饰出来,这女人仍旧是对他视而不见,直接轻哼了一声连招呼都不打,向后宫走去。
吴皓也习惯了,知道她与宫中的惠妃交好,又得幸帝默许,是自己比不上的,倒不如老老实实做事各自安好。
如此想着,他快步进了忆语阁,只见幸帝背着手,望着棺中绝美的女人脸不知在想什么。
吴皓思忖片刻,走上前,试探着开口。
“陛下,如今新厦人人都在讨论这件事,您看我们要不要……”吴皓做了一个切除的动作。
幸帝终于收回了目光,苍老的声音在吴皓耳边响起,“生杀谷已经花楼的尸体送给了我,又将那丫头赐了花姓,明显是在提醒朕,不论如何这新厦都要有他们的一席之地。”
吴皓眯起一双眼,“这些流草落寇也敢如此嚣张,陛下,如今新人训练有成,我们断不需要受他们掣肘!”
幸帝浑浊的眼瞥向吴皓,“生杀谷扎根凛秦边界,野草难灭,春风吹过即又生,东凛北有虎狼南有异族,再不能平添敌手。”
吴皓皱了皱眉:“那我们就放任其不管?臣觉得若是不能铲除生杀谷,我们也可以直接抓了沈陵渊以绝后患。”
幸帝轻笑了一声转过身,“爱卿到底是替朕担忧,还是怕那花落与沈迟之子有牵扯,威胁到你啊?”
吴皓闻言心中一惊,立即半跪在地解释道,“陛下说笑了,臣想的一切均是为陛下分忧,那沐春阁与金弋阁目下都记在长兴候名下,可据臣所知近些日子长兴候外称病并未外出,是一个身穿玄衣,佩戴黑玉面具的青年拿着长兴候的腰牌在茶楼见了橙衣,由此可见那青年绝不简单,极有可能就是!”
幸帝骤然拔高音量,打断了吴皓的话:“爱卿是想让我在毫无确切缘由,只凭你一面之词的情况下派禁军围攻长兴侯府么?”
吴皓惊恐地抬眸,在帝王的威压下大拜行礼:“臣,不敢。”
“进来。”幸帝看着低眉顺眼的吴皓,却是对外头讲的话,话音一落,两名模样姣好的侍女应声来到两人前,先是对幸帝行了个礼,而后一齐将棺盖合好。
幸帝挥了挥手:“抬出去厚葬吧。”
“是。”
两个侍女伸出布满老茧的小手,不过一用劲就将棺材扛到了肩上,抬出了阁中。
幸帝这才来到吴皓面前,伸出一只手似乎想将吴皓拉起来,“这些孩子都是出自你手,朕知道你有意磨练,但朕说过现在还不是时候。此子若真隐匿在长兴侯府必然已经做好了准备,拼死反抗必会连累长兴候。此子若不在,一国侯爷在朕的脚下遇袭,你让朕如何向百姓交代啊!”
吴皓似乎不能理解,他直接双腿下跪,“陛下!你为什么要担忧沈晏清他!”
“够了!”幸帝蓦然甩袖转身,那一瞬间肃杀的气息让吴皓呼吸一滞,接着就听幸帝又转而平和的声音。
“这次朕的寿宴会下令准许长兴候带着他那个宠臣过来,朕要先看看你说的这个人是不是有胆量来见朕。”
吴皓因着刚刚的气息惊魂未定,这会子有话也说不出口。
一阵沉默。
良久,幸帝缓步转过身,浑浊的老眼打量着吴皓凌乱的眼神,忽的走近,压低声音道,“爱卿是在害怕?”
吴皓猛地一抬头,后退一步,眼中惊恐一闪而逝,忙抱拳哈腰,“不过一毛头小子,臣还不放在眼里,待臣查明其真实身份,若真是沈陵渊,臣定会为陛下奉上他的项上人头。”
“嗯。”幸帝扯了扯嘴角,“朕记得爱卿说过沈卿一直是散养的这个孩子,可他竟然能在你的天罗地网中逃脱,还平安活到了现在,朕怎么看都觉得这孩子很是聪明啊!”
吴皓没敢看幸帝,低着头恭敬道,“陛下,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沈迟虽死旧部仍在,手下奇人异士更是层出不穷。这孩子要是提前见过花楼,随便易容出城还是很简单的。”
幸帝敏锐:“你的意思是他这段时间都不在新厦?那他还回来做什么?”
吴皓想都没想,脱口而出:“想必是为了报仇吧,这孩子我还是了解一些的,少年心性。”
幸帝忽然笑了,“呵呵那吴卿,你可要当心了呀。”
吴皓抬眸,幸帝虽然是笑着的,但是那双眼依旧雾蒙蒙的,仿佛没人能穿透那层薄膜看透他在想什么。
待吴皓从密室中离开,幸帝唤了一声,“曹友德。”
“奴才在。”
幸帝掀了珍珠帘子,对着门口这位老伙计说:“去让你那个在太子身边做事的堂弟给朕拿出确切的证据来,不然朕也没法救他。”
“是。”曹友德领命后,踩着小碎步倒退出忆语阁,在门外松了口气,接着唤来他手下一徒孙,在耳边吩咐了两句。
“去吧。”
小太监点点头,快步离开了。
曹友德望着徒孙的背影喃喃道,“之前搜遍了整个新厦都找不到一个沈陵渊,如今一冒就冒出来两个,啧,还挺有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太子:给孤拿证据不然砍了你狗头。
曹顺:哼,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曹友德:你我是堂弟我自然得帮衬。
曹顺:还是堂哥好,嘤……
曹友德:陛下说拿出证据饶你一命。
曹顺:纳尼!
幸帝应当是这本(我)的智商天花板了,大家猜猜第二是谁吧~
第53章 旧部
皇宫这头怀疑着沈陵渊,而另一边真正的沈陵渊已经成功与旧部接头。
青年此刻穿着一玄色大氅,头一回束起了正经发冠,手上还带了双黑手套,扶着黑面具坐在沐春阁的顶楼雅间正费劲巴力地与几位奇形……哦,不。
是资历深厚的前辈,沟通。
沈陵渊干巴巴地说着冠冕堂皇的话:“几位都是同尘前辈点名信任的人,这是他给你们的书信,晚辈以后还要仰仗各位……”
其中一身材健硕的中年人发出了疑问,“啥玩意,你是说同尘那小东西还活着呢。”
“是。同尘前辈身子还很硬朗。”沈陵渊心中虽不太舒服,但想起了同尘的嘱托,还是讪笑着应了声,打量着眼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