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雅哈哈大笑,猫着身子躲过观月的雷霆一击,转身跌坐在椅子上,装作无辜地摊手:“如果不是你一直在看文件,我也不会这么做。”
“那合着是我没理你的错?”观月冷笑。
龙雅点点头。
观月气急:“你居然还敢点头?”
龙雅反问:“有什么问题吗?”
开玩笑,他又不是为了挨打才来找观月的,这种事是他的错他也不能认,认了会被打,不认顶多观月生气到自闭,相较之下他当然更愿意让观月吃瘪。
正如他所料,观月气极反笑,一句话都没有再说,更没有上手,只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盯到他心里发毛。
等等,这样下去好像可能也许会僵持到天黑?观月的耐心从来都不少,从他日复一日坚持亲自搜集资料、熬夜揣摩人心、编排剧本的每一个角色每一种结局就可见一斑。越前龙雅后知后觉,如果他不率先低头,观月是真的不介意坐在这里耗一整天,更何况他桌子上还有文件没有批完,连娱乐项目都完备。
于是在和观月初小眼瞪大眼二十多分钟后,龙雅放弃这项活动,在观月的注视下走到他身边。
越前龙雅很高,这样的角度足够居高临下,低下头都只能看到观月的发旋,可他的语气并不强硬,更像是在和人聊家常时突然提起一件事。
他轻轻地说,手压在观月的头上,不让人抬头看他此刻的表情:“你应该知道我来找你的目的的。”
观月挣扎了一下,没有挣脱开,索性随他去,也没有回话,于是龙雅就接着自己的话往下讲:“我以为,这些事情,我们彼此心知肚明,我不用说,你也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
“但后来啊,我发现,如果我不直接和你说,你只会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一步一步后退。”
“然后‘嘭’的一声,就消失了。”
“所以我也走了,离开越前家,去追求除了老头子强加给我之外的,所谓更远、更大的梦想。”
“但在偶然间听到你回国的消息,还是忍不住追了过来。”
“——那你呢?还是无动于衷?”
观月的头被压的很低,额前两边的碎发落下来遮住眉眼,脑子里像是有一万个越前龙雅在重复说话,形成一个循环把他困在里面不能动弹。
他当然不是无动于衷。
也从来没有无动于衷。
他只是需要更多的时间来思考这些事情,就算他还对越前龙雅有感情,那又怎么样呢?他们之间隔的是他的父母,越前一家,甚至还有对感情方面还没有开窍也很难开窍的熊孩子小不点。除去这些因素,他们的性格也该被计算在内。越前龙雅从来不是会被某一个人某一个地方束缚住的存在,就像风,永远在飘荡,这一刻和下一刻的落点都不一定相同,而他观月初是个完美主义者,只会挑选正确而适合的道路,对没有目的性的冒险毫无兴趣。
他们理应是最不合适的对象,却因为没能控制住心动,才约在这里讨论过去和未来。
而他们两个都知道,这是最后的挽回。如果今天过后,他们没能走在一起,那么以后最多只是朋友,甚至都无法将自己的喜怒哀乐都传递给对方。
所以他必须,他必须谨慎地思考,然后再下结论。这是最负责任的做法。
观月初伸手推开龙雅搭在他头顶的手臂,抬头直视少年琥珀色的眼眸,然后动动嘴唇,没有说出声。
越前龙雅忽然笑起来,光灿夺目,他半开玩笑地问道:“阿初你不会连这种事情都要计算计算可能性吧?”
观月一怔。
“阿初,感情是无法计算的,所有的可能性都不应该是通过计算,而是应该通过体验得到。所以其实今天我只是来问你一个问题,我也已经问过你了。”
然后他重复了一遍。
“你现在对我是不是还无动于衷?”
这一次,在心里反复天人交战,纠结许久之后,观月给出答复:“不是,我对你,从来都不是无动于衷。”
说出来之后,他轻松了很多。这些天压在他心头久久不能散去的阴霾终于消失不见,阳光照射进来。
越前龙雅愣了一下,好像没想到他给出的答复居然是这样。
这真是,太出乎预料了。他原以为观月会在纠结之后选择拒绝,然后他乘飞机到意大利后老死不相往来,最多以后在龙马在的场合相遇时还能点个头打个招呼就不错,在此之后分道扬镳什么的更是稀松平常。
然后他再次把观月的头压下,就着这个别扭的姿势给了人一个拥抱,紧的观月都快呼吸不过来。
观月没见过越前龙雅这么情绪外露的时刻,这是第一次。印象中他永远是吊儿郎当,什么都不在乎,也什么都不会放进眼里的样子,说是没心没肺不对,说狂妄也不尽然,就是一种很独特的,越前龙雅所独有的形象气质。
而现在他表现出来的样子像个无辜的人由于错判进监狱十几年之后终于沉冤得雪,用狂喜都不足以形容。
观月在一开始被人吓到没想起应该挣扎时,被过于紧密的拥抱压的喘不过气来,反应过来后蓄力一把推开这个疯子傻子,深吸几口气以平复呼吸频率。
越前龙雅疯够了,转身坐回到之前的位子上平视观月:“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会变成怎么样——这是我们的开头了。”
等等?
不是?
怎么就发展到这儿了?
他不是只回答了一个问题?
怎么就被默认开始交往了?
观月初十脸懵逼。
“你想这样做的,阿初。”龙雅看出了他的疑虑,“我很了解你,所以我来踏出这一步。”
“如果我们以后分开,你会想,是有什么不合适,但如果连开始都没有,你只会遗憾当年为什么没有选择开始,而选择开始,又会不会是新的人生。”
“我不想让自己后悔,所以选择从中国坐飞机到神奈川,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你,而这一步,是你自己的。”
良久,久到龙雅盯着观月的眼球干涩,眼眶发酸,他才听到年纪小他一岁多的,已经是少年的,他念念不忘的人这么说道。
“我不会后悔。”
作者有话要说:
不要问我为什么今天也更新
因为我不仅写完了还很闲
还有感情戏基本告一段落了
感情线卡到死真的是
今天的我也想要评论
这一卷也要结束了
终于要写到剧情
感动
第52章 无解
直到走上演讲台,看到底下正襟危坐、个头参差不齐的学弟学妹们努力绷着脸和旁边的新朋友窃窃私语,其中学妹们眼睛一动不动地黏在他身上,而暗自观察喜欢的女生的学弟们撇撇嘴像在说他有什么好的,观月才发觉自己已经升入三年级,名副其实成为了圣鲁道夫的领头人物。
即使一个闲职都没有挂,无论是学生会还是干部里都没有他,也有很多学弟学妹在进校之前就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听说了他的名字,更有甚者开学当天就跑来和他说以后要跟着他做事,以期能获得更多经验。
说的他是不良少年的头头,跟着他混以后就是他的小弟,会被他罩着什么的一样。
观月初一边觉得理所当然,一边又对他们无处不在的盯梢不太耐烦,只能拜托网球部的后辈带来最先的几个,约了时间他去明说,不客气地指出他们的侥幸心理,顺便提了几句不太好听但算得上中肯的建议。
他坐在一排长椅的最中间,面前站着四五个低下头不敢看他的人,观月用食指敲敲放在大腿上的金属制笔记本,语气冷淡地说:没有提升自己的能力,只想着依靠别人的强大耀武扬威的人,都是废物。
还好一半以上的人都是盲目跟风而已,并不知道究竟要从他身上得到什么。听到他的明确拒绝,很快就消失在他的周围,有几个反应过度的学妹还满脸通红地去他教室向他道歉,网球部的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们还为此调侃他是像在被人告白。
“今天经理是又被人拦下告白了吗?!”野村刚巧在球场入口的位置练球,见到观月走进来,在回球之余调侃道。
“什么什么?经理被人告白了?”柳泽咋咋呼呼地跑过来问,也只有他每次都会附和这种“谣言”,唯恐天下不乱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