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他们都把段景峥当晚辈照顾。觉得他自小娇生惯养,对他也没抱太大希望。
不过看在定北侯的面子上,也很尽心尽力帮助段景峥,当是为侯府为段家军而磨练他。
不过彭城一战,大家心服口服,他们看到了段景峥英勇善战的一面,也看到了他临危不惧,足智多谋的一面。
他不仅熟读兵书,而且善于观察战局,快速分析,给出伤亡最小的对策。
并且善于听取意见,不会刚愎自用,一意孤行,是作主将的好苗子,假以时日,不容小觑。
“叫阵前前后后一个时辰,大蒙国只出阵一轮,并且很快便撤回了。”
“除了迎战的将领,不曾见到其他人露脸。”
段景峥所说的“其他人”指的是蒙将齐科尔,那是大蒙国实力战将,夺两城的主将。
他也是大蒙国的二王子,大蒙国王年迈,齐科尔是最有可能夺得储君之位的人。
“末将觉得,大蒙士气低迷,作战决心不强。”
“且据我这些天的观察,饭点有炊烟的时间并不长。”
段景峥一挑眉,语气坚定。
“依少将军之言,大蒙兵将不足,粮草也不足?”旁边一将军询问。
“那还等什么?俺们大军攻城,杀绝那帮憋孙,片甲不留,看他们还敢不敢欺辱我郢国百姓。”
彭副将粗声粗气,又性急,听闻如此,就直接开始喊打喊杀了。
直到大家都不说话,定北侯严肃地盯着他,他才讪讪地闭上嘴巴,往王将军身后缩了缩。
“敌军内部情况如何,尚且不敢做论断,恐是敌国计策。”
段景峥回答了那个将军的询问,又看向定北侯。
“末将收到埋在大蒙国国都的暗桩传来的消息,似乎大蒙国有内政变动。”
“已派人持续打听,想必不日便有消息传回。”
定北侯点点头,“既然如此,那接下来的时日,便继续派人到城门下,轮番叫阵。”
“彭副将、王将军。”定北侯点名。
“末将在。”王将军二人出列。
“骂阵之事交由你二人负责。”
“末将领命。”这是彭副将最擅长,答的最欢快。
段景峥思索一番,又补充:“两军将领单挑,亦或是简短混战,我方不妨让他几回。”
“为何要让他们赢?俺直接砍死他们不是更好?”彭副将如此简单的脑袋,自然是不明白其中用意的。
王将军似懂非懂,一巴掌呼过去,“少将军自有用意,认真听着便是了。”
段景峥剑眉一挑,笑得意味深长。
“自然是让他们涨涨士气了,”顿了顿,接着道:“叫阵一般出来的,都是少量人。”
“倘若直接下死手,那么只一回,他们便不会再出来,只龟缩在城中。”
“他们出不来,我们进不去,两军僵持不下。”
“不仅影响士气,还白白耗费军粮物资。”最后,段景峥一个询问眼神,仿佛在问:你们可明白?
王将军恍然大悟,道:“这是先给他们几个甜头,让他们产生自己很厉害的错觉,盲目自大。”
“这样,他们便不会将我等放在眼里,一点点的引诱,等他们出来,我们再将其一网打尽。”
段景峥点点头,道:“这便叫引蛇出洞。”
“哈哈哈,还是少将军厉害,俺们就砍了那些蛇崽子,煲汤补补身子。”彭副将憨言憨语,引得大家哄堂大笑。
段景峥还有另一个想法,只是没有当着大家的面说出来。
“接下来还要多倚仗诸位将军,且都下去忙碌吧。”
定北侯开口,众将士把纷纷往外走,待人走完,段景峥才继续道出自己的想法。
“父亲,我们军资充足,尚且耗得起,只是城中百姓,度日如年,恐怕等不起。”
“嗯,接着说。”定北侯也有这些担忧。
“孩儿还有一计,”顿了顿,见定北侯没有阻止,便继续道。
“若是里应外合,北隆城破,指日可待。”
“哦?”定北侯自然也想到,“你是说,内应?”
段景峥点点头,“城中百姓没有吃食,体力有限,无法支持作内应。”
“收买敌军,也非良计,不可控因素太多。”
定北侯点头,示意段景峥继续说。
“北隆城背靠淮山,据孩儿了解,淮山上盛产药材。”
“以往北隆城有许多百姓,以采药卖药为生。”
“可见,淮山虽险,但是并非不可破。”
定北侯沉思,考虑段景峥所言的可行性。
“药农世代以此为生,自然是不同的,我们的将士从未接触过,能否顺利越山还很难说。”
段景峥所说,倒是可行,只是攀岩难度不小,定北侯无甚把握。
“父亲放心,此事便交由孩儿去做,到时候便以红色烟火为攻城信号。”
“你?”定北侯心中并不想儿子去冒没把握的险。
段景峥点点头,“父亲无需担忧,孩儿自有打算。”
他自信满满,定北侯也无话可说,自家儿子是宝,别人的儿子也是心肝。
作为主将,他不能妇人之仁,明知是良机,还犹豫不决,乃兵家大忌。
“那内应之事就交由你安排。”定北侯拍拍段景峥的肩膀,感觉壮实了不少,心里也有些底了。
第11章 里应外合
接连好几日,段景峥都在淮山附近转悠,勘察地形。
直到收到暗桩确切消息,齐科尔确实不在北隆城中。
大蒙国王病重,大王子控制朝政,后宫中王后寻由头将齐科尔的母妃关了起来。
一旦大王子得势,于他而言,乃是灭顶之灾。毕竟,谁会容得下一个实力雄厚,会时刻威胁到自己地位的兄弟?
可想而知,大王子一旦登上王位,第一个要除掉的一定是齐科尔。
齐科尔顾及不了那么多,将北隆城扔给守将,带着自己的人赶回大蒙。
他要救出他的母妃,他要在父王死前拿下王位,这样才名正言顺。
段景峥刚画完地形图,听着林业的回禀,嗤笑出声。
“如此甚好,倒是给我等创造了攻城的机会。”
边说边用镇纸将图纸两边压住,墨水尚未干透,避免纸张飞起。
“明日你们兄弟两,随本将军去挑选几个本地兵士。”
“晚上,便可开始行动了。”说完摆摆手,让林业兄弟两出去,早些休息。
第二日,段景峥定好路线,带着十五人小队,前往淮山。
淮山上,怪石嶙峋,土壤不多。但山的两边情况大相径庭。
一边绿植遍布,另一边是悬崖峭壁,只生长那些罕见的草药。
而北隆城就是背靠悬崖,在悬崖底下。
段景峥他们须从山的侧面上去,再从悬崖上慢慢落下去。
上山还算容易,就是下山危险,稍不留神,小命不保,还可能会连累同伴被发现。
“我等此番行动,不可贪功冒进。下山时,要注意踩稳,保住自己的小命。”
傍晚时分,终于到了山上,段景峥正给他们训话。
他的要求只有一个,那便是注意安全。
“原地休息,吃点东西,天一黑,便开始下山。”
段景峥眸光沉稳,年纪不大,但事事俱细,安排妥当,让人信服。
风餐露宿,吃的是干粮,喝的是凉水,但是段景峥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于他而言,再习惯不过了,上辈子也时常这般过来的。
大家都没有说话,气氛有些紧张,有些压抑。
“兄弟们不必紧张,到时候只需紧跟着本将军步伐,便可。”
段景峥开口,他在将士们面前,一向没什么架子。
将士们也没有因为他年纪小,而对他不敬。
“少将军,晚上让俺先下去吧。俺是北隆人,对地方熟悉。”
“俺也可以,俺家是药农,后来大蒙国宣战,杀了俺全家,俺才来投军的。”
“是啊,是啊。”
“少将军,俺也可以。”
兵士们争先恐后,他们觉得段景峥是此次偷袭的主将,不应该以身犯险。
段景峥听闻,发自内心的爽朗一笑,道:“不必抢,到时留两人在山上接应,其他人都随我下去。”
“林平和李二狗留下接应。”
一听自己要留下,林平不干了,“将军,我随你下去,让柱子留下接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