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韶光看着周许这自然的不能再自然的一套流程后,抬头望了眼天上的圆月,拿起堆在墙角的酒坛道:“啧啧啧,我可许久没见你这般认真过了,初青。”这回叫得却是周许的字。
似又想起初见周许时的光景……沈韶光又抿了一口酒。
姜蓁醒来的时候,浑身像被巨石碾过,骨头好似被拆过重组,疼得姜蓁直冒眼泪,嘶牙咧嘴。
她站在铜镜前才发现,原来不仅身体痛,额头上还起了个大大的包,鼓鼓的甚是吓人。
姜蓁边滚着鸡蛋,仔细想自己昨夜也没做什么,早早便上床歇息了,怎得起来喉咙又疼又哑,身上疼的不行。“哎呦”一不小心力道大了点,疼得姜蓁直咧嘴。
想到昨日在街上那道诡异的虚影,姜蓁就一阵后怕。所以后面连着好几日她都安分的待在风竹院,无事就练练字,翻一翻周许以前留下的文献和多宝阁上的传记。
初青倒是消失了好一阵了,不过,认识了许久,姜蓁也了解这位笔友的习性,知道他恐是有要紧的事,脱不开身。便没再多想。
姜蓁闲了下来,周许也闲的不行。也只是晚间出现的时候,在姜蓁察觉不到的地方,悠闲的喝个茶。又或者坐到屋顶上对着月光小酌一杯。偶尔看看沈韶光传来的书信,了解情况。
这几天,就因为周许的吩咐,沈韶光可累坏了,虽然有银子赚,但费的精力要多的多。他先是在十方大街上摆了几日摊,和旁边的小贩混熟,聊天时打听到那日的事情。
原来那日杨大娘子突然晕倒后,便被抬到了医馆,结果人刚到医馆门前,还未进去,便断了气,连着腹中八月大的胎儿也死了。
且当日并不止杨大娘子死了,晋中有好几个快要生的仆妇也接连死了,诡异的很。
沈韶光听完方才意识,事情远远比他们认为的要严重的多,这恐怕已经不是普通一个怨鬼的事情了,而是有人在收集未出世的珠胎,来炼邪术,早年间便听江湖上有人用珠胎炼幼面珠胎来增寿,这般阴险损阴德之事竟真有人在做。
后又听闻朱府的小姐近日突发急病,医师来了也诊不出缘由,朱老爷便在街头张贴告示,恳请高人救女一命,沈韶光隐约觉得事情蹊跷,便自报家门入了朱府调查事情,一连好几日都未合眼。
现在他端着茶跟周许说着事,眼睛都快合上了,周许看着他这份可怜的模样,就摆手打发他回去歇息了。
沈韶光走后,周许自己倒是在那坐了很久。他已经死了五年了,却不知是何原因,无法投胎转世,被困在了周府里,若不是后来有一日,沈韶光那小子从外乡回来寻自己,恐怕他还一直在这宅院里囚着,无人看见无人知晓。
后又有他母亲听信那国师的话,抬了姜蓁进来,这才有了今日这般局面。
周许想着顿觉头疼,深叹了口气,一阵风过,周郎不知去了何处,只剩下桌上那杯略有余温的茶杯……
作者有话要说:
沈韶光:我就是你们两个的工具人,驱鬼也是我,骗人也是我,查案也是我ps:听着九万字写文,绝了
第8章 幼面珠胎二(小改)
待到沈韶光休憩好,已是两日之后。沈韶光这几日都歇在朱府,这朱老爷怕他是骗子,又想着若是自己女儿出什么事,他留在府上好照料。
有些事情还真不能说,这不,说什么来什么,第二日就出事了。
沈韶光尚在睡梦中,被一阵噔噔的拍门声吵醒,打开门就看见在朱小姐伺候的贴身丫鬟,气都没喘够磕磕巴巴地说“小姐出事了。”,沈韶光一听,来不及洗漱急忙扯过一件外衣,套上便往朱小姐那头赶去。
虽说他与朱小姐素未谋面,她死不死和自己也没什么关系,但要是真有个好歹,估摸那朱老爷也不会放过他。
跨步入厢房,婢子都被屏退了,只剩下朱小姐在里头,沈韶光走近,心头也不由得咯噔一下,眼前景象是何等可怖。拔步床上昏迷不醒的朱小姐,身体瘦到极致,十指间一点肉都没有,皮包骨如骷髅般耷拉在锦被上,身上瘦得紧,肚子却出奇的大,像塞了个球一样,圆鼓鼓的,肚皮下还有东西在蠕动,给人感觉下一刻肚子就要撑不住爆出来。
沈韶光眉头紧锁,一时间也拿不准主意。饶是他现在已经开了天眼,但半分也瞧不出这朱小姐肚子里头是什么,既无阴气,又无生气,但他可以肯定,这里头的东西在吸食朱小姐的精气。
朱老爷在一旁焦急的望着,他不懂医术也不懂岐黄之术,只能时不时看看自己的女儿,又不时求救般的望着沈韶光。
眼见女儿的脸色越发苍白,朱老爷再也忍不住的哭喊:“恳请道长,一定要救救我女,只要能就回来,道长想要什么我我能满足的都满足,求道长!”
沈韶光眼见朱老爷都快要给他跪下了,开口安慰道:“朱老爷请放心,我既接下这担子,必当尽力救朱小姐。”想了想又说:“现在我要施法为朱小姐驱邪,还请朱老爷先行回避,以免损了阳气。”
朱老爷本有些犹豫,但听到会损阳气后,不得不暂时出了厢房。
沈韶光望着床上的朱小姐,抬指捏了个安定诀,暂时让她肚子里的东西平静下来。又烧了张火符,给朱小姐肩上点了两盏人火。
过了许久,朱小姐方才悠悠转醒。
她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迷糊睁眼看见床边有个模糊的身影。
她惊慌地看着站在边上的沈韶光,声音有些沙哑:“你…你是何人?这里是我的闺房,你是怎么进来的。”
沈韶光开口解释:“我是朱老爷请来为小姐治病的,不知小姐最近可是心绪不宁,况且……”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眼睛向朱小姐的肚子瞥去,沉吟:“朱小姐,还未婚配,尚未有郎君指亲,肚子便大了起来,小姐不觉奇怪吗?”
听沈韶光提到肚子,朱小姐面上表情都不自然,有些慌张,锦被下的双手蜷缩着,语气里满是掩饰的开口回答:“我恐是病了,现在身子有些不大舒适,道长…道长,可否先行退下?”
沈韶光在外混迹多年,哪里还看不出来眼前这位小姐在撒谎,他也不急,有些事总得慢慢来,嘴上应和着退了出去。
朱老爷听闻女儿醒了,急忙进去探望。
沈韶光夜里去了一趟风竹院,在老地方和周许喝酒,聊今日在朱府发生的古怪事。
沈韶光一边比划着朱小姐肚子,一边和周许描述:“那朱小姐肚子奇大,大的唬人,但我看那朱小姐醒来并没有很惊讶,寻常人遇到这事,都会慌张害怕的。我看她的样子,更像是怕我知道些什么。”
“一个闺阁小姐,尚未婚嫁,接触的人应当不多,你可有查到些什么没有。”
“可以打听的不多,我只从那香膏铺子的掌柜那里打听到,朱小姐与城西的郝公子交好,郝公子常到铺子上买香膏,托人偷偷送给朱小姐。”
“郝公子?”周许久未出府,对外间的印象也只停留在五年前,五年间变化多端,世家都未必全部知晓,更何况这小门小户的郝家。
“是个县令的公子,不过这郝公子似乎是有婚约的,与柳氏女有姻亲的。哎!对,那柳氏女好像是你家小娘子的表妹。”
说到这里,沈韶光下意识打量了四周,又压低声音说:“我听闻他们上回还来过府上,找小娘子讨钱来,啧啧啧,还是她们将小娘子卖进来的,还好意思又来讨钱。脸皮真厚!”他摇头呸了一句。
听到沈韶光说姜蓁是被卖进来时,周许握拳咳嗽,神色有些不自然,开口说:“莫要胡说,那是母亲胡闹,她与我并未有什么关系。”
“哎呀!知道知道,我也没说你们有什么关系。”沈韶光摆摆手,又将重心拉回了事件上。
一时间,两人无话,沉默了一会儿。
“这样,你明日将朱小姐肚子的情况,说得严重一些告知她,把她逼急了,她总会去找我们想找的人,届时再顺藤摸瓜。”周许略加思索,给沈韶光出了个主意。
两人聊得正投入,完全没有发现,姜蓁在他们身后站了许久,怔怔地望着他们俩。
她今夜有些心绪不宁,天有些闷热,毫无睡意,便想着出来院子透气,结果刚过了小桥,就瞧见前些日子来府上的沈道长以及一个眉眼有些眼熟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