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书被他一句话堵得脸色发白,好久才冒出一句:“周大人为何每次都要如此羞辱奴家。”
周许不耐烦看她演戏,抬手打断了她说:“姑娘若是对本官有些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那本官劝姑娘就此打住,这样对你我都好,你可懂?”
玉书对他是什么态度,那些小女儿家的扭捏,周许自然看得出来,只是他实在没什么兴趣才这等风月之事上逗留,也无心看她在那明白的演戏。
“你我都是明白人,姑娘也该知道本官是个什么人。”
周许说完,自此至终都没有望她一眼,淡然将杯子扣在桌上,就走了。
玉书手紧紧拽着簪子,直到碎在她手心,她在冰冷的地上坐了很久,良久苦笑着,旁人都见她荣华富贵,说她一夜成名,飞上枝头当凤凰,可谁又知晓到头来她连周大人一眼的温柔都得不到。
没过多久,明王便将玉书从勾栏赎身,纳回王府做妾,虽是妾氏,但这是多少勾栏院里头的女子求都求不来的殊荣。
同一年,河内城爆发饥荒,当地数万百姓一路迁移,有一部分竟然流落到了京城,京城内都是有头有面的富贵子弟,议论纷纷,提议将难民赶出京城的奏折成堆成堆的往宫里送。
圣上面色凝重坐在上头,怒斥台下群臣办事不周,明王带头提议将难民挡在京城外,其手下大臣纷纷附和,跪倒一片,独留周许几人是不赞成此事的。
最终,寡不敌众,圣上同意明王的提议。
也是在那日,周许在宫道上朝明王的脸上呼了一拳,连同着之前粮仓之事,出了一通气。
后来还是六部尚书和翰林院的人拉住他,这才停了下来,这事后来传到圣上耳边,圣上勃然大怒,怒斥尔等目无王法,周许美其名曰被休假,明王也被禁足。
周许纵然内心有报国之志,但圣上却不信他,空有一腔热血又有何用?
从被休假开始,周许整日都坐在院子里,闭门不出,六部尚书上门好几回都被拒了,他便是那时染上的急病,到后头甚至咳出血,一来二去还没等到圣上懿旨,周许就死在风竹院了。
再后来就是七日之后,回魂,他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还在风竹院,但无人能看见他,他成了孤魂野鬼,游离在世间。
冬去春来他看着周府上下前来吊唁的人,还有自己母亲在堂前痛哭晕倒,却也无能为力,周许第一次感觉到那种不受命运安排的无力感。
成了游魂野鬼磨灭了周许过往的意气风发和骄傲,他心如死灰想着自己或许就在风竹院困住,不死不灭。
周许声音低沉,他讲的很慢,一字一句慢慢的说给姜蓁听,不过现在在回想从前的过往又是另一番滋味。
姜蓁头枕在周许的胸膛上,她听的认真,但见现在周许能平静的说自己的过往,像在说一个无关紧要之人故事一般,可想而知他花费了多长时间去接受此事。
“那周四爷可曾不甘,自己就这般死了。”姜蓁问周许。
周许默了一瞬,方才开口说:“当然是有的,头天死的那几日,我无法接受这是事实,气恼的往棺材里头撞,想着这般或许就能回到身体里,活过来。”天知道,他那个时候干了什么蠢事。
“看来四爷现在想法变化了不少。”姜蓁垂眸玩自己的手指。
“嗯,是变了不少。”周许笑着低头亲了怀中人的发顶。
姜蓁这时开口问他:“那四爷现在可记挂着玉书姑娘?”她故意问他。
不曾想周许忽然笑了起来,姜蓁被困在他怀里不得动弹,只能感受他整个胸腔震动,姜蓁抬手戳他的脸:“你笑什么,快回答我。”
周许捉住她的手,眼神柔和了几分,道:“你可知袭击当朝三品官员,是重罪。”
“你早就不算了,我能有什么罪,再说你没回答我的话呢。”
周许翻身将她压住,居高临下的望她:“就这般着急的想知道?”
“你…你爱说不说,我不听了。”姜蓁见此人老不正经的模样,有些恼。
周许说:“好啦,你想知道我便告诉你罢,那玉书我从前就没记挂她,若不是她在我面前晃悠过几次,兴许我还记不住名字,从前就不喜欢,现在又怎会记挂她,我有心悦之人,又何须去记挂明王的妾。”
“哦。”姜蓁干巴巴的应和他。
“你想不想知道我心悦之人是何家姑娘?”周许低头说。
姜蓁不理他,扭过头看向内侧的墙角。
周许见状,翻身躺在她身旁,手还在她腰间,略带笑意说:“是你!周大人心悦之人是姜姑娘。”
姜蓁还是没有理他。
“姜姑娘可是不信?”周许低声询问。继续说:“那我证明给你看。”
说完周许又要上手脱她的衣裳,挠她痒痒,姜蓁被逗得止不住笑,最后还是求饶喊:“我信我信,周大人我信了。”
周许这才放过她,看怀里的人因为挣扎,衣衫凌乱,领口微开,从这能看到领口下的一片阴影,他一把扯过旁边的被子盖在她身上:“睡觉。”
姜蓁被他一顿操作弄得猝不及防,还欲开口说什么,周许眼神深沉,笑眯眯的望着她说:“你再不睡,那就做点事情,叫你明早再睡。”
这下姜蓁彻底闭嘴,不敢再开口了。
至于周许的过往,那都是过去的事情,既然他现在不是观文殿学士,不是周家的周许,那这些还有什么意义,人死灯灭,生前的那些早就在周许死的那一刻烟消云散。
最重要的是他没有喜欢过玉书,一直喜欢的她。
作者有话要说:
我想ghs,但晋江不允许。
第35章 失魂书 十五
姜蓁今天累坏了,原本以为周许躺在旁边她会睡不着,结果,盖上被子一会儿,她就睡得死死的。
倒是周许,他不用睡觉,就是想躺着,听到姜蓁渐渐放缓的呼吸后,他支起脑袋侧身打量她,许是被自己的头发黏在脸上有些痒,睡梦中姜蓁用手胡乱的拨开脸上的头发。
周许见状抬手轻轻地帮她把头发弄好,又认真的看了她好久,终是忍不住,低下身子撅着嘴,偷偷的亲在姜蓁的唇上。
许久之后,从帐内伸出一只手,轻轻一拨,将烛台上的火灭了。
朱旭一早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地上,而将他挤下来的那个人还在呼呼大睡,朱旭有些气,但又不敢拿他怎么样,毕竟是自己嘴巴惹得祸。
昨夜朱旭心满意足的狠狠地宰了沈韶光一顿后,转身就跟沈韶光道别,往自家的方向走。只见沈韶光突然拦住他。
“沈爷,有何贵干。”
“我跟你回家去你家睡。”
朱旭目光顿时变得警惕起来,他双手交叉互在胸前说:“你你你想干嘛,我再穷也不卖身的。”
沈韶光没好气的看他,抬腿给了朱旭一脚:“想什么呐,爷爷我是个正儿八经的男人,你小子吃了我那么多银子,爷现在没钱住店,去你家凑合一晚。”
朱旭下意识的松了口气,有些不情不愿的:“沈爷,我家很小的,怎住的下你,还有你不是有周四爷嘛。”经过今日的事,朱旭知晓周许的身份,称呼也从神仙变成了周四爷。
沈韶光都没看见他们人,现在去哪里找他,再说浑身上下没银子谁给他住店。
“那你是不愿爷去你哪睡咯?”沈韶光说。
朱旭连忙摆手,恭敬地请他,他哪敢说不愿,现在他的把柄都在他们手上,光看周四爷那尊佛,自己稍有不甚可能就会被他捏死。
最后朱旭还是乖乖地领着沈韶光回家了。
到家了还不够,沈韶光还要和他抢床睡,死赖着不肯睡地上,睡觉这等大事,朱旭也不肯让步,结局就是他们两个男人睡在一处,然后朱旭被挤到床下。
这时,一只肥喜鹊飞了进来,落在沈韶光的脑袋上,狠狠地啄了下去,沈韶光哎呦一声,捂着脑袋坐起来。
正要破口大骂,就看见肥喜鹊定定的站在自己的腿上,小脚上还绑着一张纸,展开一看“沈韶光,还不起床,要我去请你不成。”是周许的字。
沈韶光三两下穿戴好衣服,就要走。
朱旭叫住他:“哎!沈爷要去哪里,带上我呗。”
“你去干什么,又没银子给你。”沈韶光说。
朱旭挠了挠头,腼腆的开口:“我…我这不是鬼迷心窍做了些损阴德的事,现在跟着你们去做事,也好将功补过。”而且跟在周四爷身边,还能管吃喝。后面这句朱旭自然没有说出来,只是在心里默默的衡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