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是不怕侯夫人会生气,这件事无论怎么想,她找借口逃避过去都是一个正确的选择,侯夫人必定能理解她。
退一步讲,就算真的生气了,她撒撒娇,卖卖萌,便也什么事都没有了。
相处这么多天,她早就摸清楚了侯夫人的脾气,就是一个对女儿宠的没边的母亲罢了,她才不怕呢。
不过出乎元舒意料的,侯夫人竟没有生气,反倒是露出一丝笑来,欣慰地揉揉她的头发,道:“瞧瞧我的蓁蓁,如今竟有这般本事了。如此甚好,想来日后嫁了人,在夫家也不会受欺负。”
元舒无语:“您这说的是什么话……我还想多陪您几年呢!”
她可不想随随便便就嫁出去,她还想着解决了侯府的大危机之后,找个机会逃跑,过她的逍遥日子去呢!
没等她再说点什么,侯夫人便起了身,长舒了一口气,道:“原本我与你父亲还担心你的身子,这下可是放心了。你且早点休息,明日秋猎开始,好提起十足的精神去看。”
她笑眯眯地凑到元舒耳旁,悄声道:“今年参加秋猎的,可是有不少才貌双全的世家子弟,你大可好好看看,若是真有相中的,便跟母亲说,不必担心你与那裴家公子的婚约。”
说完这话,她也不管元舒是什么反应,径直掀了帘就朝外走。元舒连忙跟上去,却被她制止住。
“不用送了,你若是累了就早些休息,若是不累就四处转转。对了,太医给你开的药可别忘了喝。”
元舒点点头,自然明白侯夫人的意思。
虽说她装病是为了躲开岳佳荣给她设计的坑,不过到底是在皇帝的眼前,说严重了点可是欺君之罪,这件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为了不露出破绽,太医开的药她自然是要喝的。
大抵也就是些养胃的药,喝了也没什么。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可不是这件事。
元舒望着侯夫人的背影,重重叹了一口气。
真是好事不登门,坏事成双对。
傅黎跟庄瑶荷的事情就够她头疼的了,偏偏侯夫人又要在这个时候提起她成亲的事,这不是添乱嘛!
不过……
元舒望了望天,心中突然释怀了几分。
她似乎也没有必要这么着急,毕竟再过不久,元家的两位公子可就要回来了,到时候她就有了两个挡箭牌,侯夫人替他们说亲都还来不及,哪里管得了她?再说了,实在没办法,她就拿裴暄来挡一挡,也不是不行。
第44章
翌日,元舒难得醒了个大早,还没等菡萏过来,便自行穿好了衣衫,梳洗完毕之后,坐在镜子前面细细描绘着自己的妆容。
说起来她的化妆技术还是非常不错的,毕竟化妆跟画画也有些相似之处,不止一次有读者称赞过她笔下的女角色妆容好看,甚至还有美妆博主出过仿妆。
她自己化妆的时候,便也经常想象成是在作画,化出来的效果就格外的好。
不过这会儿是在郊外围场,等围猎开始,马儿一跑起来,四散飞扬的尘土只怕能立马将她整个人给裹住,化再好看的妆也都无济于事,所以元舒也只是看着镜中的自己过了过瘾,便又将妆容卸了下来。
她可还没忘记有皇帝这号人的存在呢,她要是化了这么个妆容出去,只怕又要被误会是存心勾引。
等她解决完这件威胁到自己生命安全的大事之后,跑到安逸舒适的小镇去,还不是想怎么化就怎么化?
愣神之间,一阵凉风袭来,她朝门外望过去,正好看见菡萏撩开了帘子进来。
菡萏看见她坐在梳妆台前也很是惊讶,脱口道:“小姐竟这么早就起了?”
元舒瞪她一眼,没好气道:“怎么,在你眼里,我就是那只会睡到日上三竿的大懒虫不成?”
菡萏连忙吐吐舌头,迈着小碎步朝她走过来,拾起桌子上放着的木梳子,一边替她梳着头发,一边笑道:“小姐这就误会奴婢了,奴婢是夸小姐勤快呢!”
元舒轻哼一声,倒也没有继续同她打趣下去,只懒懒地靠在椅背上,由着菡萏替她束发。
木梳子划过头皮,带来微微的痒意,又像是按通了全身的经脉似的,叫她舒服得眯上了眼睛。
菡萏透过镜子看到她这副表情,以为她是没睡好又想困觉,忙在她耳旁道:“小姐可莫要再睡过去了,一会儿去晚了,皇上进了猎场,您就看不到他了!”
元舒无奈地回过头,睁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瞧,眼神一片清明,丝毫困意也无。
“我都说了多少遍了,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起皇上,叫旁人听见该怎么想?”
说来倒是奇怪,也不知道原身之前究竟是有多迷恋隋侯钰,以至于菡萏到现在都还不相信她的话,仍然坚定不移地认为她先前说的不进宫只是气话。
就连侯夫人都信了她说的,再没有在她面前提起过关于选秀的事情,怎么反而是菡萏一直不肯相信?
她心中困惑,正想趁着这个机会跟菡萏好好说明,叮嘱她以后万万不可再随意开玩笑。
毕竟隔墙有耳,没准说者无心却听者有意,等哪天真的传到隋侯钰耳朵里,就不知道这话会变成什么意思了。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菡萏按着脑袋摆正了身子。
头皮上又传来木梳梳过发丝的感觉,菡萏边梳边道:“好好好,奴婢知道了。小姐还是不要乱动了,奴婢才给您梳好的发髻又乱了。”
元舒透过铜镜看到她的表情,就知道她没把自己方才所说的话放在心上。
她叹了一口气,虽然觉得有些郁闷,但到底还是没有继续开口。
反正菡萏是待在她身边的,一直就在她眼前,还能做出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不成?
就算她胆子大,想要撮合自己跟隋侯钰,那也得看隋侯钰是不是个来者不拒的人哪。
毕竟在原著里,原身那样配合,也终究没能得到隋侯钰一丝一毫的怜惜,如今她是不会配合菡萏去做那些讨好隋侯钰的事情了,就凭菡萏一个人,还能掀得起什么风浪?
随便她怎么想吧,等到今年的选秀结束,她便知道自己所说的不是玩笑话了。
元舒放宽了心,又重新阖上双眼,任由她在身后摆弄着自己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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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门的时候,外面日头正盛,照在人的身上暖洋洋的,很是舒服。
或许先皇定在这样的日子里秋猎还是有些依据的,这几日正是秋高气爽的好日子,也无风雨,就算不是出来骑马射箭,单单四处散步,也能让人心中愉悦。
隋侯钰不是一个喜欢繁文缛节的皇帝,所以今日虽然是秋猎的第一天,他也并没有要在众人面前讲几句的意思,昨日在宴会上他将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今日就已经直奔正题了。
秋猎的规矩很简单,谁猎到的猎物数量最多,谁就是今年秋猎的胜者。
但除此之外,如果有人能够猎到珍惜动物,亦或是凶猛异常的猎物,自然也能得到皇帝的赏赐和青睐。
不过这些都仅仅只是明面上的规矩,众多世家子弟争先恐后地想要参与围猎,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猎场里的猎物有多凶猛,大家都心知肚明,虽说以往并没有人能猎到,但也不代表它不存在。
这些世家子弟们从小养在蜜罐子里,从马背上摔下来都要头疼脑热个好几天,更别提亲手捕猎了。
之所以会来,无非就是想在皇帝面前混个脸熟,如果真赶上皇帝心情好,混个一官二职兴许也说不定。
至于他们的“猎物”,只怕是早就让家中小厮给准备好,只等着在秋猎结束之后交差了。
“小姐,我们好像真的来晚了,皇上都已经进了猎场有一会儿了。”
元舒正想着,就看见菡萏小跑着朝她过来,方才甫一出门,她便迫不及待地跑去皇上身边的太监宫女跟前儿打探消息,如今看样子,是没打探到什么好消息了。
她跑到元舒身旁站定,将气喘匀之后,遗憾道:“早知道奴婢应该更早一点把您叫起来的,往年都是这个点,怎么今年就晚了呢,您的平安符都还没送出去呢。”
元舒回过头望她:“什么平安符?”
菡萏满脸的不可置信,上下扫了元舒一眼,声音里满满的全是惊疑:“小姐,您不是每年都亲自给皇上祈求平安符的吗?难道今年没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