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华恶狠狠地瞪他，眼里有晶莹的水光。
“答应你的我不会食言，没错，这一世我们的准神祇是莱米国大皇女，岚·莱米。”屏幕上出现岚·莱米的照片，也不知何时偷拍的，照片的背景是皇宫花园，优雅的公主殿下坐在白色镂花椅上，三层的甜品托盘上摆满了小巧的糕点，她正执起精致的茶杯，里面是她最喜欢的岩川红茶，这是下午茶时间。
“公主殿下已经带回，造神的仪式就在后天，核心的步骤有神祇完成，因为新生的魂体没有力量浸润极其脆弱，所以我们的任务是给准神祇注入力量，金系白羽、木系水华、水系陵渺、火系千痕、土系白夏。”
“如果说我们的法力总量是海洋，那么神祇的就是浩瀚星海，所以为了能及时填满每寸魂体，注入的速度要快。”
“到时候会有法阵给我们补充法力，每秒输送的法力相当于我们的总法力，所以我们输出的速度也要持平，不然就会‘嘭’，爆体而亡！”白羽做了个夸张的炸裂手势，”这种传输速度是我们正常恢复的数百万倍，是我们能承受的极限，所以力量冲刷之时会很痛，全身上下每分每寸都是揉开掰碎的痛，比之前训练时还要痛百倍。”
训练？水华回想不久前的试炼，难怪是以疼痛为考验！
“你们也许会有疑问，既然可以用法阵给我们补充法力，为什么不直接给神祇输送？还要多此一举。众所周知，金木水火土五种元素相生相克，所以五种元素纳入一体要遵循特定的规律，将五种法力存储到魂体特定位置，因此你们要在剧痛之中保持清醒，至于是哪些位置，到时自然而然会懂。”
“也别问神祇为什么不自己吸纳，雕刻灵魂要承受的痛楚不会比我们更低。”
“我知道你们还想问，为什么是我们？”
“没错，有备选者的。数百年来，我们培育了许多十二级的强者，尽管大多都无法通过试炼，也有通过的，陵渺女士就是其中的代表，我也是。千痕就不用说了，都是九千年的老怪物，火系的最佳人选。可要论唯一，只有白夏是不可替代的。”
一口气说完之后白羽看向水华，问道：“我很高兴你通过了试炼，你愿意接受这救世的任务吗？”
红瞳死死盯着白羽的眼睛，水华沉默消化完海量信息才发问，她声音里藏着绷紧：“作为神祇复活的，还是她吗？”
“好问题。”白羽露出灿烂的笑容，“你觉得轮回数百次之后会有变化吗？”
水华张了张口，又闭上。
变化是显而易见的，既然目的是增强灵魂，所以每世灵魂有变，转世轮回所以记忆也不同，可有一样是绝对不变的，那就是被选为准神祇的原因。
区分个体的除了灵魂与记忆，只剩情感。
碎垠收回精神力。
她本以为水华有什么不可或缺的作用，事实仅是重要，远不到那个程度。那么最初的三次小穿梭的真正意图是什么？
当时，见到白蓝是在梅庭，梅庭是白夏的树屋。他还凝固了时间，那瞬间里他们完成了交谈，这次谈话导致白夏离开浮月之乡。凝固时间是防止她听到交谈，那么他完全可以选择一个她不在的时候，除非他做不到！也就是说只有她出现在浮月之乡，他才能在那里。
不对！
是只要他踏入浮月之乡就会遇见她，本体在对抗毁灭无法出现，见到的只能是跨越时间而来的她。
如果她没猜错，无论穿梭的时间多少，传送她都需要至少百分之五的力量。穿梭时间与穿梭空间应当同理，压缩壁垒，然后是破开的门的大小。
三次，百分之十五。若没有这个消耗，他完全不需要她补充法力。
推论到这里，碎垠感受到一丝微弱却不可忽视的寒意，她终于知道算计的是什么了。
“我曾经是这里的学生。”说这话时白夏仰望着元素广场上那根象征木元素的柱子。
从会议室出来，白夏说要告诉木椤一个秘密，然后就带着他来到元素广场。
“怪不得你对这里很熟悉。”
白夏伸手触摸柱子，“这里是交学费的地方。”
“啊？”木椤惊愕。
“学院岛的学费是当前等级的法力总量，每学年开始各系老师都会带着学生来这里注入法力，不用一次付清，只要在学期结束前达到数额就好。存多了的还可以取出来，取出来的法力极易吸收，比正常恢复快十倍。因此，大家都很喜欢到执行部接任务赚法力报酬。”
“你看。”白夏放低声，指了指向不远处的火系柱子。一个小男生来到柱子旁，脸上带着些许扭捏的羞耻，将手掌贴到柱上，嘴上小声地念着什么，不过再小声也逃不过他们的耳朵，他说的是：愿归来仍是少年。
“这肯定是刚来的。”白夏唇角带上些许笑意。
木椤问：“那句话是？”
“开启柱子的咒语，停止注入是不负光阴，倒过来是取出。”
“不负初心，不负光阴。”木椤也将手掌贴上去，“可惜我不是法师，不然就能体验一番了。”
说着木椤忽然意识到什么，“这里储存的，就是……”
“不止。”白夏望向无垢海的方向，“你知道吗？元素的起点不在这里，在更里面，所有流通的元素都经过过滤，化作晶石再分解。”
“过滤？”
白夏回想那年，他顺着元素的流向在核心处见到的被囚禁者，无数的元素聚拢过来却在面前化作晶石落下，它那么努力，却得不到半点元素。
静静地吹着海风许久，白夏才开口：“我的本体是梅花，却是土系，是不是很奇怪？”
“你……”木椤大惊，立刻左右望望，幸好周围没人，“你怎么说出来！”
冥族的本体是关乎生死的秘密，一旦知道本体就能针对弱点。
“我偷了一块晶石，机缘巧合之下融合了，之后就是土系……算了，我跟你说这个做什么。”
一道过滤，将元素分成两簇，他拿的是最外面的晶石，有且只有一块，从表面看与里面如同沙数的晶石别无二致，兴致作用也无异。
当时，白夏不知道这过滤的是什么。现在他似乎明白了，那是按用途区分的。
“这就是你的秘密？”木椤看着他认真道，“我觉得，以你的性格必定是有很重要的原因才会做出这样的事。”
“你很了解我吗？”白夏抬眸回望。
“你到底怎么了？”木椤很担忧，“从上岛开始就不太对劲，有什么我能做的，尽管说。”
白夏默默看他，神情很复杂。
“你是不是不想做那个任务？也对，那么凶险。”木椤顿了顿，“其他的都不限定，为什么只有你不能换？”
“是因为那块晶石。”白夏吸了吸气，再吐气，抬手搭在木椤肩上，“总之，任务里有我的一线生机，非去不可。”
木椤也将手按在白夏肩上，像是要通过这样的方式给予他力量，“那你更要打起精神，做好准备！加油！”
“嗯。”
木椤收回手，皱眉苦思，“那你究竟在烦什么？”
白夏轻笑，他的笑一贯清雅，像雪落梅花，“别想了，之后你打算做什么？侍奉神祇？寻找……你的女孩？”
“嗯。”木椤点头。
“找到之后呢？”
“陪在她身边。永远不离开。”
“不追究她离开的原因吗？”
“如果她愿意说就说，不愿意就算了吧。”
“万一找不到呢？”
“那就一直找一直找，找到为止。”木椤翻开左手掌心，尽管隐藏了，但里面有神祇赐下的印记。
只要贴到胸口……
“别找了。”白夏抓住木椤的左手在他迷惑的视线中摁到自己胸口，瞬间，掌心的魂印发烫。
木椤不可置信，睁大眼，发烫的手也在发抖，唇瓣动了动，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艰难道：“……小……阳？”
“这是我最大的秘密。”白夏放开手，后退一步，“你就当从未遇见过我吧。”
向死而生，终究是死的几率更大，万一他死了，这个傻瓜还继续找，永远也找不到……不会的，水华知道他的身份，即使她也没撑过，神祇也知道……
他只是想亲自做个了断。
白夏不敢再看他，转身，逃也似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