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眺望远方仍旧漆黑的地平线，道：“陪我看日出吧。”
“好。”
第24章 清乐1
“啊！啊！！！”
刚踏上西陆的土地碎垠便听到杀猪般的凄厉叫喊。
“究竟是谁请你来的？要这样折磨我，我给你双倍、不，三倍，这里的魔都知道，您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放过我。”哀嚎的中年魔族也许还觉得自己说得很大声，其实与小猫呜咽无异了。
“先来后到。”施虐的法师说得不紧不慢，手中仍在施法，那是个将人一点点冻结的法术，“何况，你也给不了。”
碎垠会在这场闹剧上停留超过一秒就是因为这个法术。出月之森之后，白蓝曾说外界最高等级是八级，要她们控制力量，免得别生枝节。那青年释放的是高阶法术，自身也有九级。
细看，法师袍别着的徽章里就有五弦竖琴图案。
那中年魔族面上茫然，内心绝望，还是不肯放弃挣扎，“是谁？什么东西？”
周围假装忙碌实则围观的魔族也悄悄议论，大意是这魔欺软怕硬，捏柿子是看家本领，应该不会惹到有大佬撑腰的家伙。
“两月前，你欺辱了一个小姑娘，还杀了她。”
闻言，众魔族一脸就这，魔族自古奉行弱肉强食，打碎牙都只能往肚子里咽。
那中年魔族又吃痛几声，才想起，”是那个小子！不过是个三级、废物，穷鬼一个，能……出得起什么？”
“我今日消耗法力的十倍，要求当众戳骨扬灰。”说话间冰花蔓延，一条手臂粉碎，青年法师在惨叫声中奉劝，“莫欺少年穷，说不定就有人愿意预支一生报复，噢，这句也是雇主要求的，真是……好久没见到、这么傻的。”
“走吧。”白蓝道。
碎垠点头，接下来就没什么好看的了。
“法力十倍？”
每往上一级，法力量翻倍，用时也翻倍。一个三级的小法师日夜需要不停修炼十多年才能低得上一个九级的法力总量，即便能瞬间付清，吸收的速度也快不到哪里去，还不如自己从空中抓取元素。
白蓝回答：“有法力储存，他直接领，雇主慢慢还，还完之前学院岛保证安全。”
碎垠想，那必定还有快速吸纳法力的方法，否则也是鸡肋。
这以竖琴为徽记的学院岛是他的势力，他在收集法力，碎垠心中闪过这样的推断。
“往前十公里就是清乐山。”
冥族的领地居然取这么清新的名字。碎垠有些好奇他究竟要带她看什么，一路上他只是带路，连具体地名都是才提及。
山名虽然清新，却很宏伟，远远地就看见山上绵延的建筑群，大约是没怎么规划，有些杂乱，可气势十足，尤其是山顶的宫殿。
白蓝介绍：“冥王喜欢热闹，所有族人都可以来山上定居，不过冥族喜欢四处游荡，或者离不开诞生地，住在这边的只是少数。”
西陆争强好斗的习俗大概是居住在这边的冥族也不能免，远远地便看到山脚有两个冥在对峙，武力巅峰的气势让周遭草木都带上肃杀之意。
一个使刀的一个使剑的，体内却有十二级法力储存。
即使万年之前十二级的也不是这样烂大街的，这段时间碎垠已经遇到三个十二级，还是不同属性的。如果按超越八级来说，则是四种不同属性。
碎垠连生灵最基本的气息都藏好，再靠近围观。白蓝给木椤一个敛息法术，自己也收敛气息跟上。
挡在上山唯一道路上的是一名白衣少年，周身散发着有如冰雪融化的清柔感，眼神却是与气质截然不同的锐利。对面是一名华服男子，气质中混杂着豪放与稳重。
双方凝眸对视，都在等待着对方出现破绽的一瞬。忽然，一片叶子受不住双方压迫飘落，落地一瞬，俩道身影同时动了，刀剑交击发出锵锵清亮声响，周围树枝因气劲滑过纷纷折断。
见状，白夏与千痕默契一对眼，战局渐渐外移远离山脚，显然都不想破坏清乐山。
白夏利落一剑横扫面门，千痕微退半步避过，反手一刀沉稳对上，又是一阵极速交锋，千痕借力一压，刀剑相错气劲击地震开地上余雪。
而后双方同时抽出武器，错身一过，刀刃划伤白夏手臂鲜血渗出晕红衣裳，剑刃却只是划开衣裳。
千痕余光扫过有了破损的衣袍，冷声道：“进步不少。”
“别想进去。”白夏语气坚定且决绝，旋身同时剑快影快一同刺向千痕，千痕适时下腰，白夏因惯性从上方穿过，剑尖击在山石上，再借力折反，一剑顺势携力千钧劈向千痕，千痕提刀格挡。
角力瞬间，千痕道：“你以为你是对他好吗！”
“少说废话，你这个叛徒。”白夏旋剑继续应战，千痕也跟着旋刀，刀柄在握的瞬间斩向白夏。白夏下腰避过同时一剑横扫下盘，可千痕及时点地浮空避开。
又是一阵激斗，刀剑再次角力，双方同时发力再双双震开。
双方各据一方对立。
千痕道：“你什么都不懂。”
白夏一意挡关，什么也不想与他争论，只见他一剑斜斜指天，充盈的力量泛着微芒，剑可及的范围都笼罩在一种特殊的势中，梅香隐约传来，再接着白梅花瓣如雪飘现，一道极清又极艳的剑携着满天凌厉梅瓣前向杀去。千痕不敢大意，同时鼓足功力，提刀正面迎上，一瞬间花剑溃败，凋落的花瓣遮住对战的双方。
迷漫的花雨中，刀，刺向咽喉。
致命一瞬，另一柄剑刺进缝隙，锵，刀击在剑身上。突然加入战局的是木椤，他一使力荡开利刃，道：“抱歉，我也只是奉命行事。”
木椤挥剑将白夏挡在身后，剑气顺势划弧击在地上溅起未融化的浅雪一层，看着气势十足，其实内心泛苦，他只有十级啊！
他是被推出来的，脑中同时响起碎垠的命令，他只好被迫去英雄救美，啊，不对，是伸出援手。在他看来，那男子武力高强，虽透着一股邪气却处处留手，那少年根本没有性命之忧，实在没必要多此一举。
千痕露出一抹噬杀的邪笑：“很好，你要代他应战？来吧！”
“正是。”剑招与话语同时落下，招招直逼要害。
木椤的剑术是生死一瞬以命相搏练出来的，又间或透着一股玄妙。使着这样直接又凌厉的杀人剑法，他本身却没有杀意，毕竟对手是陌生的没有交集的生灵。
说到杀气，之前他们两个对战虽然招招凌厉，但也没有杀意。
千痕放开了应战，对招之间气劲碰撞，波及四周，周遭一片狼藉。
没有杀意，杀剑便失去精髓，又有等级差距，不一会儿木椤便落入下风。正当千痕要好好出气一番，一旁的白夏加入战局。双剑交错攻击，竟隐隐有一股默契在其中。
白夏的剑承袭冥王，本该与这种杀出来的剑搭不上边，可是渐渐的两种迥然不同的剑决却产生共鸣加成，偶尔划出的剑痕竟带着微弱吸力或者滞缓能力。
高手过招分毫都是关键，缠战片刻，千痕闪过变异的一剑，一刀荡开他们，朗声道：“看来今天不适合上山。”
说完，还刀入鞘，潇洒离去。
白夏收剑，对着相助的木椤一时不知如何开口。这时，两道身影从不远的树荫中缓缓走出，走在前面的是一名少女。
木椤见状规矩地退到碎垠身后。
“多谢！”白夏朝他们行礼，但恍惚间仿佛身体失去部分感知，分不清紧张更多还是畏惧更多，他认出了那一袭蓝衣的男子，用尽全身力气才让吐出的音节不颤抖，“请先上山吧，王已经等候多时了。”
白夏觉得自己也许不争气地暴露了内心的波动，但实质上礼节完美，动作落落大方，带着美少年该有的英气，也带着透入骨子里的清雅和柔弱，融成一股奇异的感觉。
碎垠看向白蓝。
“只是几面之缘。”白蓝牵起她的手，“走吧，你也许会有所发现。”
碎垠问道：“会比现在更有趣？”
实在是太巧了。
白蓝无奈地握紧她的手，提示道：“还记得我们的目的吗？”
当然是记得的，是确认时机。
碎垠不明白什么地方能够做到这点，观测时机之类的本领竟会比时间本身更擅长！但在真正见到的一瞬间碎垠才恍然大悟，说是擅长还不如说是本身就代表着一种讯息，所以才需要来这里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