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绣品就是绣娘一小段生命,言欢紧紧抱着购物袋,他觉得自己买回了一小片心。
他们拎着啤酒扫街,无聊的胡买乱买,给裴院士杨教授老苟等人都买了一堆礼物准备寄回去。
陈唯给自己买了一件竹雕的笔筒,名家手笔,雕工细腻感人,但也没特别之处,他就是觉得其中一个小人有点像言欢,笑的傻呵呵的,可是他没说出来。
他觉得自己的办公桌有点空。
晚上言欢在陈唯房间里收拾了东西,能寄走的寄走,不方便寄出的打包装了起来。陈唯窝在沙发里端着啤酒看HBO。
收拾完言欢准备离开,陈唯忽然拉住了他的手。
他们俩沉默了好久。
陈唯忽然把他按在门上,粗暴的吻他,撕扯他的衣服。言欢没有挣扎,游戏的规则就是这样的,他可以这样做,他也应该接受。
可是陈唯停了下来,他记得言欢以前不会这样,他总是更主动的那个,而且比现在开心的多,他不会像过去那样傻呵呵的笑了。
这个游戏让他有点无聊了。
他帮言欢整理好衣服,吻了下他的眼睛,让他回去早点睡。
言欢忽然有种解脱的感觉,也许快结束了吧。
结束当然是不可能结束的……
第19章 一起去爬山吗
第二天陈唯要去爬山,然后住在山顶酒店,第二天看日出。
其他人都拒绝干这种事,在豪华酒店的游泳池边躺椅上看看山就很好了,上去有什么意思,何况所有人都巴不得看不到他的嘴脸。
连苏菲都说,她只有高跟鞋不能走远路,言欢看了她的运动记录,她昨天至少逛了一万五千步,说明她肯定不只有高跟鞋。
别人都有借口,只有言欢没有选择。
陈唯还不要坐缆车,一定要靠腿上去。言欢累的像条狗,后悔的想把他踹下悬崖,风景也看的没滋没味。
快到山顶最陡的一段言欢实在走不动了,而且路边也没地方休息,他满脸都是汗,感觉心率已经到了极限,腿部肌肉已经不能对抗地心引力。
他抬起头看见陈唯向他伸出手拉住了他,他的眼睛里有一些关心的神色,言欢心里忽然有一刻感动,人在极限状态就不太容易控制自己。
陈唯拉着他推着他鼓励着他,终于把他拖上了顶峰。
到了山顶发现只给他们留了一间房,而且客满了,接待方打了好几个电话,用了浑身解数也没挖出另一间房。
陈唯说没关系我睡沙发好了。也得有沙发啊,言欢心想,对他这种随时随地的表演真是无言以对。
可是言欢实在累得要死,山顶酒店不能要求太高,床单看起来也不是很干净,他们俩就穿着衣服胡乱躺下睡了。
可能是太累了言欢哭了一场,他最近已经很难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了,一点小事都会崩溃,陈唯抱着他说了一些不咸不淡的屁话。
这破酒店隔音堪忧,隔壁的狗男女还现场直播,跑到这种地方也真是瘾大,陈唯忍不住锤了墙让他们收敛点。
低头看看言欢已经睡着了,睫毛上泪痕未干,陈唯想吻下他的眼睛又怕把他吵醒。
他的动作停了下来,只有温热的呼吸落在言欢的眼睑上。
他看见有眼泪又涌了出来,他知道言欢没有睡着。
这时候他特别想做个好人。还来得及吗?
一早看日出的游客洗漱和走动的声音就把他们吵醒了。
山顶空气凛冽,陈唯特意背上来的两个羽绒内胆派上了用场。
倒是言欢年轻先恢复了精力,陈唯觉得疲惫不堪有点托大了。
游客们拥挤着找个最佳拍照的地点,风大的好像能把人吹飞了,陈唯把言欢搂在怀里。
东方的云海慢慢变亮,然后被光染红,游客们的惊呼声变大,一轮红日一跃而出。
陈唯忽然生出些凡人的感慨,一亿年,一万年前,这里的日出一直如此,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后来才有了人,有了文字记录这种奇景。他短暂的生命在万物生长的漫长时间中只是一瞬,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能选个善意的方式生活。
“别离开我行吗。”他在言欢耳畔说。
言欢想起很久以前他想要一个承诺来的,可是现在是他自己不想回答了。
回程他们买了缆车票,不再挑战体能极限。
在缆车上看着千峰掠过,陈唯有些惊慌,他有点恐高,并不严重,只有这种真正上下无着的空间才会发作。
言欢看了他一眼,握住了他的手,他觉得有些安心。
他们俩回了酒店,言欢住进了他的房间,他们都没说什么。
言欢有点主动,把他推倒在床上。
言欢有点想报复,可是不知道怎么做。
他生来没有攻击性,也不会作恶。作恶也是需要一点天赋的。他没这种天赋。
他只能让自己看起来有点粗暴的索要。
倒是陈唯有点逃避,他的大腿肌肉有微微拉伤的痛感,他能感觉到言欢身体里有些愤怒,他觉得自己有些活该。
第二天陈唯先醒了,他发现言欢在他的怀里。
昨天晚上明明背对着他躲着他,陈唯只能伸出手搭在他的腰上,他想和他有一点微弱的连接。
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滚到他怀里了,像追着温暖的猫。
或许言欢是醒了,意识到自己在哪里,所以又滚走了。
洗漱的时候陈唯看到脖子上有一处很深的吻痕,位置很合适,衬衫衣领能遮住,但是稍微一动就会暴露。
他觉得言欢在报复他。
对他张牙舞爪,只有这样一点点小小的报复。
陈唯从冰箱里取出一瓶冷饮敷了一会儿,也没有什么好转,只能换了一件领子高一点的衬衫,系上领带看起来有点奇怪。
陈唯看着床上依旧赖床的言欢,他觉得自己的心脏有一个位置轻轻的刺痛了一下。
他想还是不太了解自己。
剩下的几天大部分闲暇时间他们都躺在游泳池边看山,各怀心事。
快离开的时候,言欢去便利店买了口香糖,回来看见赵总一个人在吸烟区抽烟。看见言欢,就做了个示意让他过去。
言欢有点尴尬,因为真的不熟,不知道说什么。
赵总只是抽着烟,从让他不会感觉到太冒犯的角度观察了他片刻。
赵总递过烟盒,言欢摇摇头说不会。
“还是你们年轻人生活习惯健康。”赵总说。他看上去宽厚正直,起码没有恶意,让言欢觉得安心。
“他私下里抽烟吗?”
言欢反应过来这个他是谁,摇了摇头。
“他说跟你差不多年纪时候,抽烟很凶,后来裴院士说了他一句,他就戒了,这么多年再也没碰过。这点我确实不如他,现在我的医生天天追着骂我都戒不掉。”赵总说。
“他就不正常!您是正常人,为什么跟一个疯子比这个,光想想都是输了。”言欢说。
赵总笑了。
“我还以为你不了解他,你知道为什么还跟他在一起?你又不是那种人。”
“哪种?”言欢停顿了一下说,“我就是。”
“你是真的喜欢他对不对?”
言欢觉得很难回答,过去他觉得这个答案是肯定还是否定都很容易,现在他觉得很复杂,不过赵总看出他的尴尬没有追问下去。
“他这样您不也还跟他合作吗?”
“成年人有利益就可以了,别的都无所谓。”赵总说,不过语气有些不甘。“你看见他对我的态度了吗?当年他把我挖过来的时候,就差跪在地上了,我也混迹江湖这么多年,没想到还能打了眼。他人前人后可真是演的专业。”
“那您为什么不做点什么?”
“做了,我把家和办公室都搬到上海,一年到头也看不到他几面,眼不见心不烦。他扳不倒我,就是恶心恶心我,正经事上他还知道规矩,我就可以不跟他一般见识。我跟你说这些你会不会觉得很烦?”赵总看看言欢脸色,忽然想起洗手间里陈唯说过的恶言,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我明白您的意思。”言欢看着不远处的喷泉,阳光下有彩虹色的光,他感到一丝来自陌生人的善意。
“你要小心他,他好的时候,会让你觉得世界上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你,你想要什么样他就能演什么样,我们家狗看见他比看见我儿子都亲热,可是有一天你不知道什么事就会冒犯他,他就会踩在你的脸上拼命的恶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