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世饶有求知精神的问,“当街逼我下跪算不算?”
柳侍郎视线冷冷的滑过地上的柳如柏,柳如柏被看的心里一抖,挣扎道,“我没有!爹,后来太子——啊!”
陆世一脚把柳如柏剩下的话踩了回去,笑了笑,道,“柳公子记性不大好,我帮他好好想想。”
柳侍郎听见太子两个字就知道这次的计划一点转圜余地都没了,心里暗骂柳如柏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面上不露道,“既是有争端,便去大理寺寻个公道,陆公子这般举动不合适吧?”
“有何不合适?”陆世目露不解。
不等柳侍郎回话,自顾自疑惑道,“去了大理寺柳公子还能活着出来吗?我这是在救他啊。”
这就是明晃晃的威胁了,柳侍郎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火,挤一个笑脸,“陆公子说的是,不知陆公子解决的怎么样了?”
陆世勾唇,“柳侍郎觉得呢?”
“啊!”
突然,人群外传来一声尖叫,紧跟着冲进来一道烟青色的身影。
来人踉踉跄跄的小步跑来,后面跟着一个妇人打扮的人。
“哥哥!”烟青身影扑倒在陆世的脚边,凄声喊道。
妇人打扮的人扶着柳侍郎,眉目含泪,“老爷,柏儿……”
陆世心下了然,这应是柳如烟和柳夫人了。
宫廷画师的功力不够,柳如烟比之陆世当初看见的画像只美不丑,通身的气质也不像画上的那般扭捏放不开。
眼下柳如烟在旁边小丫鬟的搀扶下起身,颤抖着声音,却是指着萧冼,一副忍无可忍的模样道,“将军,烟儿已经退到这般地步了,将军为何还是不放过,还要拿烟儿的哥哥出气。”
柳如烟在后院得了柳侍郎回府的消息就赶来了,并不知道是陆世捅的事儿,还以为萧冼上钩了。
柳如烟一开口,柳侍郎就知事情糟了,给她使眼色,但柳如烟直勾勾的看着萧冼,没看见。
围观的众人神色古怪,小声交头接耳的说着什么。
萧冼一阵无言,他算是看明白了,就是今日不来,到赴宴那天,不管他去还是不去总逃不过一顿抹黑。
想到这萧冼也释然了,一扫郁气,反诘道,“柳小姐不如了解了事情原委再开口?”
柳如烟指着陆世的脚,带着哭腔凄厉道,“将军,哥哥都要喘不过气了还不算被拿来出气了吗?!你究竟是多狠的心啊!”
说完失神的走向萧冼,梨花带雨道,“一切事情都由烟儿而起,将军心里有气便往我身上撒好了。”
“咳咳。”柳侍郎咳嗽了两声,正欲开口制止,却被身边擦肩而过的人影吓的一口气呛住。
宫内侍卫开道,顾岑元顾云启进来的悄无声息。
顾云启旁若无人,径直走到萧冼身边,近到两个人肩头碰在一起,才看向柳如烟,眸色冰凉,警告道,“离他远点。”
萧冼感受着顾云启隔着袍袖握住他的手,身体一僵。
柳如烟身形也一僵,咬着下唇看着顾云启,却是委屈的。
“热闹啊,柳侍郎。”顾岑元的声音紧跟着响起,不等柳侍郎回话,又惊叹道,“哟,这是怎么了,柳公子累了吗,怎么还躺着了?”
全然看不见陆世踩着柳如柏的那只脚一样。
陆世没忍住勾了勾嘴角。
顾岑元折扇一敲掌心,对陆世嗔道,“昨日还说柳公子欺负人不要同他玩了,怎么我一会儿不在,你就来又来找他玩了?”
小半个时辰了,陆世终于放下脚,他走向顾岑元,冲他粲齿一笑,毫不避讳道,“我总觉得人不可能那么又蠢又坏,想着里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不过现在看来,以后是决计不能同他玩的。”
柳如柏逃离陆氏铁脚,捂着胸口还没站直,就被这句话气的噎住,在一边捶着胸口顺气。
柳侍郎的脸色也不太好看,强撑着对顾岑元顾云启作揖道,“殿下,二殿下安好。”
柳侍郎起了这个头,柳如柏跟着作揖,柳夫人和柳如烟也福了福,府内奴仆不懂礼数,跪伏在地上。
见此,陆世故意朝柳如柏笑了一下,柳如柏下意识扑通跪在地上。
柳侍郎不解的看向他,顾岑元也故作不解道,“宫外从简,柳公子不必行此大礼。”
柳如柏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咬牙恨恨起了身,“是。”
顾云启神色冷然,什么话都没说,拉着萧冼走了出去,一个眼神都没给柳侍郎。
“咱们也回去?”顾岑元低头问陆世。
陆世点点头,对柳侍郎笑道,“今日多有叨扰了,但我瞧着柳小姐对事情好像有什么误解,还望柳侍郎和柳公子好好同她说说啊。”
顾岑元挑眉,陆世给了他一个眼神:回去再说。
顾岑元接收到,眨了眨眼,也领着人出了府。
【作者有话说:一直忘了说顾云启的病,顾云启的病在生活中是有原型的,叫Waardenburg(瓦登伯格)综合征,由2号染色体的畸变导致,又称内眦皱裂耳聋综合征或耳聋白发眼病综合征,文中对其中一些病症做了夸张化描述。【感谢看官们支持,鞠躬躬】
第22章 只要你在
柳府外马车候着,一行人登了车往皇宫驶去。
宫门口下了车,陆世和顾岑元落后于萧冼和顾云启几步远走着,眼看着萧冼甩开顾云启的手三次,顾岑元胳膊怼了怼陆世,道,“这是怎么了?”
递帖子的事儿顾岑元还不知道,纳闷明明前些日子误会已经解开,怎么这会儿又拧巴上了。
陆世看了眼顾岑元,淡然道,“醋了。”
“醋了?”顾岑元拧眉,想不出萧冼吃醋的原因。
“柳小姐今日给萧冼递了帖子,里头夹了封手书,”陆世说到一半,卖了个关子,“你猜上面写了什么?”
“让萧冼离云启远点?”顾岑元皱眉,“不必理会她。”
“呵,”陆世哼笑,“人柳小姐大度着呢,她是要请萧冼过去交流日后如何一起服侍顾云启。”
顾岑元一愣,扇了扇扇子,唏嘘道,“柳小姐,能人啊。”
陆世别了他一眼,“可不是大能人,字里行间不带一个贬字眼,拐着弯抹着角的就损的人五脏六腑都冒火。”
说着说着又来了气,陆世咬牙道,“今日若不是我在,萧冼那呆子还准备独自忍了。”
顾岑元看着陆世张牙舞爪的模样心里一阵怜惜一阵好笑,揉了揉他的头,“是是是,陆少侠义薄云天,陆少侠气冲霄汉。”
陆世被夸的耳根隐隐泛红,挪开视线不自然道,“那是自然,我既在他身边便不能再叫他受着委屈。”
饶是知道陆世和萧冼之间是纯粹的兄弟情谊,顾岑元听着心里仍不是滋味,酸溜溜道,“那我呢?”
“你什么?”陆世一怔,没反应过来。
“嗯?”顾岑元看着他,鼻子出气哼了一声。
陆世琢磨过味儿,他舔了舔唇,脸颊微烫,低声道,“你不行。”
顾岑元一僵,就听陆世小声的补道,“你要受着我这个委屈。”
这话说的顾岑元心里一热,他没忍住勾了勾嘴角,压住心头的激荡,摸了陆世的手十指相扣,贴近他的耳朵极快速的说了一句,“那我要祈祷生生世世都遭这份委屈。”
说完快速在陆世的侧脸啄了一下。
陆世羞的要死,挣脱不开手,索性拿袖子遮住脸,任顾岑元引着他走。
顾岑元轻笑,眯眼看着前头顾云启和萧冼一个拉衣袖一个甩胳膊,脚下一转,换了个方向,带着陆世往宫外走去。
“你别拉我。”萧冼烦躁道。
顾云启抿着嘴,一言不发,仍旧不依不饶的去拉萧冼的衣袖。
萧冼心里又酸又涩,前些日子掰扯完长槐剿匪的事儿,一时开心居然忘了顾云启还有婚约这一茬。
他想发火却又觉得没道理,吭哧了一句,“你拉柳如烟去。”
顾云启叹了口气,无奈道,“你明知道……”
“我不知道!”萧冼瞬间被引爆,低吼出声。
萧冼现在心里乱成麻团,在将军府在柳府他都没这么难受,但一看见顾云启,这些麻团突然疯了似的迅速蔓延在胸腔中,仿佛要挤光他肺里的空气。
这样是不好的,萧冼心里知道,但他控制不住,他一把推开顾云启,双目赤红,“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柳如烟才是你未来要明媒正娶的!我又是个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