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原来事情的真相竟然是这样,她伤心难过了许久,心灰意冷了多时,却原来,父亲竟然是为了她好,而他梦中的一切,却是她真实经历过的。
郁珍的眼泪不由自主就流下来了,泪珠儿挂在下睫毛上,晃个圈儿,便扑簌簌地滑落双颊,甚是惹人怜。
凌云一看女儿突然哭了,顿时手忙脚乱把她搂在怀里:“乖女儿,怎么突然哭了?是不是你爹惹你?娘马上让他滚。”
郁敬骁:“……”
郁珍抓着凌云的衣袖,小声呜咽:“不是,女儿只是,只是突然知道原来父亲是疼我的,我原来以为他是为了四姐姐才让我替她嫁给四殿下,如今我晓得了真正的原因,女儿这是高兴的。”
凌云一顿:“你这傻孩子,你爹自然是疼你的。”只是,有些事情实在无法解决。
这边正其乐融融之时,素玉又来报,这回说是宫里来人了。
三人都愣住了,宫里来人缘何会来这里?莫不是来找郁敬骁的?
“这宫里头怎么会派人到我这里来?”凌云头回碰见这事儿,一时还有些慌。
“别怕,出去看看就知道了,横竖先得出去迎人。”郁敬骁倒是淡定。
赶到前厅一看,这趟只来了一个戴着顶帽的太监,素玉已倒了茶水招呼,瞧见前头的郁敬骁,那太监微愣,不过很快便恢复如常,立刻站了起来,上前行礼,“奴才慈宁宫林宝瑞,见过大将军。”
郁敬骁忙让人起了,道:“公公这回来是有什么事?”
林宝瑞道:“太后娘娘打发奴才来给郁珍姑娘传个信儿,太后娘娘得了块皮子,想给姑娘做身白狐裘,又不知道姑娘衣服尺寸,便想着让姑娘进宫一趟,明儿个便在宫里用膳,太后她老人家也想跟姑娘说说话,烦请姑娘明天空出时间来,明儿个奴才来接您。”
照例给了打赏银子,等林宝瑞离开了,几人方松了口气,宫里来人原是为了这事。
“这太后娘娘竟然还想着给我们家丫头做白狐裘?”凌云有些疑惑,宫里的人这么有人情味儿?
郁敬骁倒不意外,“不仅皇上偏疼四殿下,太后娘娘亦最疼四殿下这个皇孙,珍儿要嫁给四殿下,太后娘娘此举不算意外,估摸着也是想考察下珍儿的品性。”
若是从前,郁敬骁定会担忧自家女儿惹怒了太后,如今便不愁了。
郁珍反而有些提心掉胆,一夜都未睡好。
次日郁珍起来,便发现眼下有些发黑,掉了老大的眼袋,得亏凌云高超的化妆技巧,抹了亮晶晶的粉,倒是别样的漂亮。
林宝瑞一早过来接人,郁敬骁也在,好生嘱咐了一番,让他多提点一些,凌云亦封了个大利是,林宝瑞满口答应:“您放心,奴才自当尽心尽力。”
宫里的马车尤其华贵宽敞,因郁敬骁每回来都便装低调亦不引人注目,倒是没引起喧哗,林宝瑞上回来传话便让这小街沸腾了一遭,眼下又见这穿着宫里服饰的太监貌似过来接人,便又猜测纷纷,不知这院里住的到底是何等人物。
郁珍上了马车,心里还有些惴惴不安,深宫于她,实在是个充满恐惧的地方。
待到了地方,林宝瑞在前头走着,郁珍跟在后头。
已是深秋,皇宫亦有几分萧瑟之感,少了几分权势和富贵逼人,曾经那种昏沉沉喘不过气来的压迫感亦如梦般,宏伟的建筑,红的宫墙,黄的琉璃瓦,偶有绿色的树木,更多是光秃秃的枝丫。
郁珍穿着一件厚实的夹袄,边上是毛茸茸的兔毛装饰,颇有几分娇憨可爱,
前世在这深宫呆了三年,亦不曾走过这路,她的一片天地便只有冷宫的一方,不知道皇宫原来这么大。
林宝瑞见郁珍眼睛盯着四处,便指着一处宫殿道:“这是和英殿,是太妃们住的地方,等闲见不着她们,除非是大日子,她们才从殿里出来活动,平常吃斋念佛的,都是好相与的主儿。”
又走了一段,林宝瑞暗道一声晦气,“哎呦,怎么到这地儿了,这是冷宫,里面住着的都是犯了事儿的,这宫里太大,奴才想着带您走近路,还能避着各宫娘娘,姑娘别介意。”
郁珍看一眼那冷宫,从心底冒出一阵寒气,便道:“公公,这里面住的也都是可怜人,我又有什么可介意的。”
林宝瑞便陪了笑脸:“还是姑娘您心善,是奴才说错话了,咱们快些吧,莫要叫太后娘娘等急了。”
郁珍便加快了脚步,又走了一程,便听林宝瑞道:“这就快到了,前面就是慈宁宫的路了。”
第14章 捉虫 竟然有几分撒娇的味道
秋荣瞧见林宝瑞领着郁珍过来,便上前道:“郁珍姑娘,我是太后娘娘跟前伺候的秋荣,上回围猎时曾见过您一面,那时候就觉得姑娘真是天生丽质,如今凑近了一瞧,可真正跟个仙女儿似的。”
郁珍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这宫里头的人都是人精,未必就是这么想的,可这说话一准儿得让你听着舒心,便有些羞赧道:“秋荣姑姑过誉了,上回见着您就觉得和善,可巧今儿个一见,姑姑说话真是让人如沐春风。”
秋荣便又笑开了,“姑娘,您叫我秋荣就成,您是准王妃,可不敢教你称我姑姑,太后她老人家早早就盼着您来呢,打发我出来瞧了好几回,可算把您给盼来了。”
郁珍愈发觉得这位秋荣姑姑极会说话,若是从前的自己定然会觉得飘飘然,重来一回,她明白,这些话便是姑且一听,大家面上都好看也就罢了。
跨了两道门,方到了太后所在的偏殿。
跟前侍奉的宫女脆生生道:“太后娘娘,郁珍姑娘来了。”
皇太后一抬眸,人已经到了跟前,郁珍跪下行了大礼:“奴才郁珍见过太后娘娘,恭请娘娘圣安。”
皇太后上前,说了免礼,亲自扶了郁珍起来,仔仔细细打量着郁珍,年纪轻轻的姑娘,皮肤水嫩光滑,灵动的眼,乌发弯眉,好看得紧。
“真是个讨人喜欢的姑娘。”太后拉了郁珍的手落座,“上回见了你,哀家就心里欢喜,碍于人多,哀家也没好好跟你说上几句话,这一阵子不见,可是愈发水灵了,俭儿那孩子给哀家送了块皮子,说让哀家可着手里的存货一起做身白狐裘穿穿,哀家便想着这白狐裘该是给你们年轻姑娘穿着才漂亮,便说做身白狐裘送你,俭儿也同意,后来哀家转念一想,他分明是算准了哀家不会穿这白狐裘,就等着哀家开口说送你呢!”
皇太后说到最后轻笑起来,如祖母提到顽皮的孙儿那种又是怜爱又是炫耀的心思。
郁珍自不敢当真,“太后娘娘您准是冤枉四殿下了,围猎时奴才跟着四殿下,那白狐皮是他亲手猎得的,当时就说了要送您,就连公主殿下讨要时,四殿下也没松口,可见四殿下对您的孝心。”
皇太后听了郁珍的话,便抑制不住地低笑起来。
“你这丫头,哀家又没怪他,你这还替他辩解上了。”
郁珍低了头,小声道:“奴才不是辩解PanPan,奴才只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满屋子的人都跟着笑起来,郁珍羞的只想找个洞钻进去,分明不是什么羞人的事,可让太后娘娘这么一说,怎么就这么不对味了。
皇太后看郁珍是越看越觉得很合心意,又差了人给郁珍量尺寸。
就这么说着话,前前后后侍弄着,时间便过去了。
忽听外面一阵热闹,便有人来通报,说是四殿下来了。
郁珍一时僵住,上回那个噩梦还历历在目,从围猎过后也再没见过四殿下,这猛的一听四殿下来了,她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脖子。
李文俭一进内殿便瞧见了站在太后旁边的郁珍,今日她穿了件绯红的夹袄,还嵌着毛绒绒的边儿,更衬着人娇嫩清丽,只不过两相对望,她竟是稍稍后退了一步低垂了眼。
李文俭气不打一处来,他还没找她问罪,她倒是先做出一副退避的模样,莫不是做了亏心事这才不敢看他?
皇太后眼尖,她发觉自家孙儿一进门就逮着自己旁边的娇花猛看,这脸上的笑意是挡也挡不住。
“俭儿来了。”太后先出声招呼了李文俭。
李文俭赶紧道:“孙儿见过皇祖母,给皇祖母平安。”
郁珍亦回神,行了福礼:“民女参见四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