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没敢说,他拿来交换丘神君的人是沈钰清。
大理寺内,突然闯进一伙人,侍卫根本挡不住,几个丫鬟吓得瑟瑟发抖。
他们突然踹开沈钰清所在的房门,不由分说要来抓沈钰清…
陆霖赶回大理寺时,刚下马就有丫鬟匆匆跑出来,“大人,大人大国师她…”
猜到她会说大国师她不见了,陆霖一点不意外,也不惊慌,黑眸里只剩下灰暗和无动于衷。
没想到下一秒,那丫鬟大叫,“大国师她跟一伙来路不明的人打起来了!”
陆霖赶到的时候,那群人全被击毙,屋里屋外瘫倒的都是。
房门大开,沈钰清头发丝都没乱一根,她站在门内,抬起那双白眸遥遥与陆霖对望。
陆霖心跳的很快,他往前走了两步,才停下来,差点忘了,沈钰清并非什么手无寸铁的弱势群体。
相反她很强,原本她可以随心所欲想要去任何地方,只甘愿被困这一小小天地内。
她大概知道自己只能在这小房间内活动,即便动手,也没越界半步。
“陆霖,他们怎么突然都要抓我?”,沈钰清偏头不解。
陆霖走上前,面上端的一副沉静如水,却在沈钰清转身的时候突然下手,以手为刃,砍在人脖子上。
下一秒,沈钰清就倒下去,被陆霖接在怀里。
陆霖抱起人,面无表情出了房间,后来有人回忆到陆霖当时仿佛死了爹娘的表情,都是摇头。
*
最近的京城里倒是热闹的紧,不少人谈起礼部尚书之女和大理寺陆大人的亲事。
“听说是皇上赐婚,那可给足了陆大人面子。”
“你是没瞧见,那宫里的礼箱一箱箱往徐府送呢,瞧的人那叫一个眼红…”
“那前些日子闹得沸沸扬扬的国师案最后怎么样了?”
“嗐,还能怎么样,据说人现在还被关在大理寺地下牢狱,那人口头极硬,打死不认罪你说怎么办?”
“哎何必呢,吃这些苦头,听闻那大理寺的牢狱可不好待哦…”
…
稍微知情的,都知道这牢狱里的大国师非彼大国师,只是披着大国师皮囊的顶罪者。
真正的大国师早就被换去宫里了。
牢狱里不是别人,正是福州现太守刘茂,当日殿试上为陆霖出来作证之人。
同样也是他当年收集陆家贪污伪证资料,害了唐浩妻儿老小一家,后又将唐浩制成人彘。
本身这样的人能站出来为陆霖作证已是让人大跌眼镜,他们不知道正因为陆霖将他当年用在唐浩身上的手段全部用在他身上,这人虽然不在乎妻儿老小的生死,但却是极度怕死的。
最怕死的像唐浩一样惨烈。
陆霖当初答应过他,只要答应作证,就放他一命,确实是饶了他一命,但真实的却是生不如死。
陆霖折磨人的手段多得很,让这牢狱里每日都充满了撕心裂肺的哀嚎。
沈钰清睁眼就回了自己寝宫。
启焕之正拿拍着给她擦手,这动作很暧昧,沈钰清挣扎想收回手。
“别动”,启焕之捏的很紧,从她每根手指都擦拭了,指缝里都么放过。
沈钰清收不回手,全身软绵绵的就知道自己又是中了药,应该是类似软骨散一类的药物。
感觉到她的沉默,启焕之抬起灰色的眸子,抿了抿唇,“不问问你为什么回来了吗?”
沈钰清睁着白眸,想到昏迷前脑后一疼,是陆霖接住了她,再结合之前那伙人随便闯进来,猜到是陆霖授意,只是她想不明白,为什么这样啊?
为什么她养得这些狗玩意,没一个好东西啊?
启焕之掐着人下颚将人脸口偏过来朝着他,又拿着帕子给她擦脸,那帕子从沈钰清眉毛到嘴角,再到脖子,他很细心,动作不慌不忙,像在享受。
却令沈钰清打了个寒颤。
“又是你下的药吗?”沈钰清问。
她用了又,启焕之就笑,“上次我下在茶里的药,你果然发现了。”
他全然没有被人发现的尴尬,反而很高兴,总归懒得他来解释了,他龇出一口白牙,“陆霖把你换给我了,你现在是我的了沈钰清。”
沈钰清想吐他一脸,瞧啊这些狗东西想的什么玩意,她是物品吗换来换去?
但她生生忍住了,现在的启焕之看着很没有理智,她不想激怒他。
启焕之却一点也不客气,直接伸手来解沈钰清的衣襟。
沈钰清白的透明的手搭上去也是徒劳,她没有力气阻止,“焕之,我辛苦把你养大,你就这么对我?”
悲伤到极致的语调,令启焕之停顿了下手。
他睁着迷茫的灰眸,里边仿佛空荡荡的,带着小时候的稚雅。
他问:“陆霖可以,为什么我不可以?”
这个样子的启焕之让人心惊胆寒,沈钰清觉得他疯了,不是他疯了就是这世界疯了。
不然怎么会遇到这样的事,这一定是在梦中吧?
第57章 赐婚
这殿内一个人都没有,沈钰清后来几乎是放弃了,觉得要完犊子了。
不知道门外的宫女如何找来这里来的,她停在门外,“陛下,太子病重,娘娘让您立即回去一趟。”
沈钰清感觉到身上启焕之僵持了下。
门外的宫女大约没听到动静,又唤了一声,“陛下?”
事关一国太子,启焕之再昏头也是回了神志,他起身捞过被子给沈钰清盖上,他没看沈钰清的神色。
沈钰清觉得事情闹成这样他大概也是无颜见她。
直到人走了,门外刚才通传的宫女却是马上走进来,立身床前,“大人奴婢有什么可以帮您吗?”
沈钰清恍然不记得自己在宫中有这么一号服侍自己的宫女。
她大抵是瞧出来了,“奴婢叫紫竹,原本是娘娘宫中的,最近才被调过来。”
这宫里只有一位娘娘,就是皇后姚氏,说来这次沈钰清还要感谢她,她歪了下头,“扶我起来。”
紫竹依言,沈钰清坐起,哑着嗓子,“去,拿我殿内第二间屋子里架子上的红色药瓶。”
吃了药,感觉到力气慢慢回笼,沈钰清才有活过来了的感觉。
“今天的事情不许传出去”,这屋子里只她和紫竹两人,说给谁听可想而知。
紫竹跪下,“紫竹谨记,绝不多嘴!”
沈钰清无力摆了摆手,她现在脑子里乱的很,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想她是什么时候遇到启焕之的?
他五岁,还是六岁?
记不清是哪一年了,那时候启焕之的母亲洛妃还在,她师父刚去世不久,她幕后接手大国师的位置。
也是那年,在一次宫庭围猎日上,沈钰清伴架在侧,后不慎被林中毒蛇袭击,当时身在林郊,随行御医尚未赶来,便是这位洛妃不惧身份地位,一口一口帮她将毒血吸出来。
洛妃是胡人,作为启凰的附属国被送来启凰和亲。
沈钰清也是那时候认识的皇四子启焕之,那时候的启焕之还是个只敢躲在母亲后边偷看的萝卜头。
沈钰清一眼就注意到这个小孩,因为比起其他尊贵的皇子,他显得太过矮小瘦弱,眼里总是一副揣揣的样子,胆子小腼腆的他在路边摘来一朵野花,偷偷放来沈钰清跟前。
因为这次,沈钰清注意到这个萝卜头,后来三番五次见他受宫中几位皇子欺负。
沈钰清就动了恻隐之心。
也是那时候才知道,启焕之因着母亲胡人身份,在宫中并不受宠。
在启凰先祖皇那代,胡人是启凰最大的敌人,后来十年征兵讨伐,才将胡人赶出国土。
而且当时宫中流传着些不入流的传言,加之先皇对洛妃母子两格外冷淡,加剧宫中上下有色眼光。
这些人对这对母子多有恶意呢,沈钰清还记得,一次她从国学讲堂出来,见到这孩子被人用绳索拴在门口的圆柱上,像狗一样蹲着,见到沈钰清他居然先冲她汪汪叫上两声。
有人教才会这么做,但五六岁的孩子,已经知道这行为多具羞辱性,是以他唤了后就埋头不看她了。
这会刚下课,来往的太监宫女何其多,但没一人管这事。
沈钰清将他从柱子上解下来,当问起是谁这么对他的时候,他反倒害怕的不敢声张。
当天晚上沈钰清带他回去,将这事告诉了他的母妃,沈钰清哪里晓得,洛妃听了反倒将自己的儿子打一顿,洛妃自小生活在草原上,生性豪爽,骑射箭术不输启凰男儿,但却不会带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