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觉得,那些年陆霖生病的日子里将性子都磨平了,陆大富也这么想,为了抢占陆宅,曾还打过将他过继到自己家的主意。
陆霖什么都知道,叔婶装鬼在陆宅里吓人,叔叔看上了他的宅子。
他们从他身上拿走的东西,他都知道,有一次他故意在面粉里撒上□□,他亲眼看见叔婶以无关紧要的理由扛走那袋米面,那晚上,他端着凳子坐在门前,等了好半晚,也没有动静传来。
后来才知道,叔婶贪得无厌还提了袋米走,因为太重路上翻了车,将那袋面粉全部倒入河里。
陆霖实在遗憾,要不怎么说好人不长命,坏人留千古,不是没有道理的。
感慨之余,塑造的还有陆霖扭曲的世界观,这是个吃人的世界,想要走的久,你就要比恶人更恶。
陆霖话不多,想到什么就做什么,他脑子好用,转弯也快,什么法子效率高就用什么法子。
所以那块金羽令甩出来,直接顶了赵县令的角色,亲手接管李府李员外的案子。
陈年旧事,只要他想,带人将李府翻个四脚朝天,果不其然,翻出四具尸体。
李府上下妻妾挨个拷问,打的皮开肉绽,越大的罪吐出来越好受,不然要将那牢里的刑具涂上盐水,再挨个用上一遍。
条件摆在这里,什么话不敢说,一晚上就审出好几本旧账。
有了这些,别说坐牢了,杀头抄家鞭尸祖坟都够了,死还是最轻松的,可惜陆霖不会这么便宜放过他。
亲自带着人抄了李家,掘人祖坟,那阵仗就够吓人了。
但事情还没完,因为解决了罪魁祸首,陆霖开始对那天流水席上出口恶言的人出手了…
第30章 吾家有儿初长成
吃了一桌流水宴,整个长宁镇心有戚戚好几天。
连街角日常对骂的母老虎和河东狮都学到了“祸从口出”这个词,安安分分好几天。
曾经风光的李家朝夕倒台,李员外成了旧人,是什么原因大家心知肚明,亏得这出让大家涨了见识,真正不好惹的人也许就在你身边,街上要饭的老头也许是个大能…
无论外人如何猜测,也猜不到他们口中见了阎王的李员外实际还没死呢。
不过也快了。
为了折磨他陆霖这两天都没眨眼呢,能将人折磨的不成人样,又不让人咽气,也是个技术活。
这么折腾一番,陆霖也倦了。
总算消气了的陆少爷大手一挥,让将人了结丢出去喂狗,这事就算完了,其他官差也松了口气。
陆少爷也知道自己这身血腥味重,在镇上找了客栈洗漱换了身衣服。
出来就往长宁村去。
他几天没回家,还不知道前几日乡试考试的榜单下来了,他是榜首。
村长家刘尧也考上了举人,村里还出了个榜首老爷,这等事前所未闻,整个村内都震惊了。
村长刘长春接到消息的时候差点晕过去,后来敲锣打鼓的迎接,村里百家菜设流水宴,但都不见陆霖的身影,村里消息闭塞,哪里知道镇子上出了这等事。
涉及到沈钰清的名誉,崔晓娟怎么也不肯开口,只以人身体不爽的由头将人打发了。
这左等右等也等不回陆霖,想到当天陆霖的失控,崔晓娟半块脑子都是麻木的。
她是离得陆霖最近的人,当时他的那个眼神,崔晓娟说不上来,只觉得每次一想,都带着毛骨悚然!
但奇怪的是她当时却一点也不怕,见到陆霖的时候甚至松了口气。
似乎潜意识里是完全信赖他的,知道他来了,沈钰清就得救了…
崔晓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但不是空穴来风,似乎从见到陆霖对沈钰清不同寻常的眼神那刻起,心里疑惑的种子就发芽了,这次陆霖的发泄,令她更是确定了一件事。
陆小子不是没有喜欢的人,而是他喜欢的人就在眼前。
崔晓娟想着不放心又瞧了一眼不远处坐着的沈钰清。
陆宅有客人来,是上次在镇上见过,跟在陆霖身边的男人,看起来很是英俊,气度不凡。
他们似乎是有私密事要聊,崔晓娟找个由头避开了,这时候又忍不住要担心。
丘神君今日是专门来找沈钰清的,美其名曰,“我来看看你过的好不好。”
沈钰清笑了声,和缓道,“我以为你是来看我死没死。”
丘神君打着折扇,“别啊,对我恨意这么大?”
沈钰清没说话,想到她瞎了那段时间过的什么日子,对他有好脸色才奇怪了。
何况她不久前才发现,她似乎被丘神君戏耍了一道……
丘神君伸手在她眼前晃了两下,笑出一口瓷牙,“沈钰清,你…是不是看得见了?”
沈钰清雪眸动了两下,一双睫毛如同飞翼的蝴蝶,垂了眉没说话。
丘神君低头,从下边往上凑近了打量她,“不应该啊,我还以为你发现了,我那天给你下的实际只是一种暂时让你眼盲的药,叫荧光散,专门针对你这种阴阳眼的药。”
阴阳眼被这种荧光散附着,会疼痛难忍,还会短暂性失明,少则几天,多则几月。
他想着药效也快要消失了,便想跟来看看,大国师的脸色一定非常精彩,果然没令他失望。
沈钰清是被困在李府当天知道的,那时候她睁眼虽然还是什么也看不见,但眼周有微微的光亮透进来。
像是眼睛上附则一层细碎的薄膜,只是将光遮住了。
她当时有猜测,所以动用了束尘香,即刻招来了空气里的灵体,这才爆碎了花瓶。
这个时候,她就知道自己上了当。
能束香的好处就是即便看不见,也能利用周围的灵体给自己带路,所以她才一路从李府找出来。
又经过几日的沉淀,眼睛里的荧光散又薄弱了部分,现在虽然还是看不见,但有光能透进来,估计再过一段时日,就能看得见实物的轮廓了。
所以此时,有东西挡住光线,沈钰清明显就感知得到,当即毫不客气伸手,抓着丘神君的头皮将人脑袋扳开,她似乎是带着气的,这般松了手指间还夹着几根扯下来的头发…
丘神君揉着头,“哈哈,你果然看得见,真能装瞎,早看的见了吧?”
沈钰清不愿意搭理他,还是第一次,直面人不是和颜悦色,温柔可亲,而是烦闷。
但丘公子也不是省油的灯,沈钰清越是不搭理他,他就越想逗她,似乎让她更烦闷他就能更开心。
“让本大爷来撕开你这层虚伪的面纱,让人都瞧瞧你的真面目…”
丘神君当真要往沈钰清脸上揪,半途被人截去,陆霖阴恻恻放大的脸,“丘哥,你的脸皮挺厚实,我也想撕下一层戴着玩玩…”
陆霖如今的道行,真的板着脸,旁人是看不出是真心还是假意,还是几分真几分假。
丘神君哈哈笑了一声,缩回了手,“阿霖回来了,事情都解决了?”
他笑的像只狐狸,陆霖比他年纪小,但性子却刻板肃穆的多,转身就去看沈钰清。
沈钰清听到他的声音挺开心,伸手抓他几次不中,陆霖主动将手放去她手里走过去,“我回来了。”
到了近前,沈钰清在他身上嗅了几下,她鼻子很灵,立刻就闻到淡淡的血腥味。
陆霖走开了些,“刚刚路过碰到杀鸡的,溅了一身血…”
丘神君噗呲一声,这么拙劣的谎言,傻子才会相信。
沈钰清没戳穿他的话,这几天陆霖不在家,她大约知道他干什么去了,有话想说但碍于人多便没多言。
陆霖回来崔晓娟就没必要待下去,临走前不放心看了眼沈钰清,想了想还是什么都没说。
这些事她来开口不合适,沈钰清总会自己发现的。
晚点的时候丘神君也被陆霖送走了,这人从来来影无踪,行动也让人捉摸不透。
宅子里终于只剩两人,几天不见,陆霖却觉得仿佛过了好久。
那天沈钰清发如雪,满身红绸的模样他还记得,那般撩人心魄,美的不可方物。
他多么想沈钰清这身只穿给他看,若是再点着红烛,喝着交杯酒…这是陆霖心中最深的臆想,陆霖拼的满身躁动不安,在沈钰清面前蹲下来,将头埋进她的怀里。
沈钰清揉着他的头发,“你现在可是秀才了,你可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