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一群穿戴五颜六色的女人,扯着红衣女人就是辱骂厮打,伴着小孩的哭声,院子里都要掀翻了天!
沈钰清耳心吵得生疼,加上鼻翼间刺鼻的味道,整个人昏昏沉沉,眼角瞥见那红衣女人已经是衣衫破败,像是实在受不了折磨,拼着空隙纵身扑向那口水井!
沈钰清一惊,伸手想抓住她,身后猛地被抱入一个怀抱,陌生的味道袭来,是浓重的麝香混合着油腻味道。
“喜欢这些吗?”那人往她脖颈吹了口气,沈钰清霎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手下才一微动,有人与她同时出了手。
陆霖那攻势凌厉的一拳头下去,狠狠砸在李员外的肥硕的肉脸上,眼鼻子都凹了进去,随着对身体冲击,李员外猛地扑在架子上又重重倒在地上,架子上陈列的珍品都滚落下来砸在身上。
他疼的哎哟直叫唤,陆霖阴沉着脸,走过去一把抓着人衣襟提起来,又是几拳头下去看,拳拳见血!
直打的那李员外血肉模糊,混乱中外边的小厮不知什么时候涌进来,纷纷上前制止陆霖,怕陆霖受伤,沈钰清抱着人腰,硬生生将骑在李员外腰上的陆霖拖下来,“好了好了陆霖,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费力活动过后的陆霖大喘气,握成拳头的手背上全是青筋,瞪着那双红的要吃人的眼睛,胸膛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刚才,自从吸入那道香气,他其实也如同被梦魇住了,看到了陌生的场景陌生的人,但与沈钰清看到的不同,他似乎置身在从未踏足过的宫庭某处。
琉璃瓦,宫角檐,大雨下个不停,入目是一排望不到头的阶梯。
一位太监打扮的人怀抱卷册,在雨中踩着细碎的步子匆匆爬上阶梯,进入那道巍峨的宫殿。
那道深红厚重的殿门被推开道缝,香炉里燃着淡淡的沉香,殿内暗的很,只能稍稍看见那道翠竹屏风后的香案旁坐了一人。
太监将卷册摆好,齐首退了出去,陆霖看不清那人的样子,却注意到桌上一份案卷,他之所以熟悉是因为这份案卷就是当年弹劾他父亲获罪的案册,而此时,右下角盖着一个新红的印章——国师金印。
正待他要看清那案桌后的人,视线突然漆黑,等再次睁眼,正好看见李员外环抱沈钰清在她耳边下流的说着什么,霎时间,陆霖脑子那根弦断了,脑子里被刚才的幻觉搅合着李员外轻薄沈钰清带来的视觉冲击,让他杀人的心都有了!
沈钰清摸着他的后背安抚,李员外这时候也缓过气来,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蠢事,慌七慌八的解释。
沈钰清抿唇,她其实知道是为什么,这花椒的辛香中混有情人间催□□彩,是以这李员外也是遭了道,但她懊恼自己竟然有天会栽倒在香道上,当真是笑掉大牙,加上现在不想看到李员外本人,便打算带着陆霖退出房间。
李员外带着人追出来,流着满脸血泪挽留沈钰清,“沈道长您要是这一走,我李家就彻底没救了,我给您跪下请罪好不好沈道长您大人大量帮帮我吧!!!”
门外,沈钰清真想一走了之,只是想到刚才可怜的女人,又想到那瘦弱的孩子,怎么也迈不开步伐。
李员外真的皮脸不要了,趁沈钰清心软不停央求,“道长,沈道长,刚才都是意外,留下来帮帮我吧,求您了…”
“我他/妈——”陆霖气的说脏话,握着拳头扭头回去,被沈钰清拉住,沈钰清冲他摇摇头,回头,“李员外,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你要如实回答。”
李员外慌忙点头,“一定,一定如实回答,若有撒谎,不得好死!”
沈钰清白眸冷冷逼视他,“那院子里的迷魂阵可是你设置的?”
李员外懵然,“什么迷魂阵?”,他缩着脑袋,“我真的不知道啊道长,我没事设那阵干什么?”
沈钰清略一思索,看那院内陈设,徐瑶生前分明是懂得些香道的,许是设置这换阵不让外人靠近,难道是为了保那个孩子?
“刚才在门口见着的小孩,是徐瑶的孩子吗?”
李员外面有隐色,被逼问也不得不点点头,但这其中明显另有隐情。
沈钰清猜到了些,“所以徐瑶的孩子不是你的?”
将这些事拿出来说令李员外非常难堪,他满脸郁色,还没开口,
外边一陌生人匆匆进来,“他不敢说的,我来说!”
那是位身着素衣,面容威严的高瘦男人,他站在众人面前,“我这次来就是为了带走那孩子,还有揭露这个禽兽当年对瑶儿做过事情!”
第15章 陆少爷有的是钱
这位高瘦的男人叫许俊辰,邻村的穷秀才。
说来秀才能有赵晗活得那般风光恣意,就也有许俊辰这种,不喜攀附,不畏权势,一身浩然正气反而处处受辖制,没有家室,没有金钱,没有好运气,遇不到对的人,这样的人走在哪处处碰壁,尖锐的性格也会受到其他人的排斥。
这让沈钰清想到了赵庆哲,当年在京城不就是这样?
但许俊辰可比赵庆哲倒霉多了,他与徐瑶本是同村里的一对情侣,互相爱慕喜欢,但徐瑶的父母看不上许俊辰家境贫寒。
许俊辰立志科考,为了摆脱徐瑶父母的偏见,娶徐瑶为妻。事情就出在许俊辰科考期间,这李员外看上徐瑶的美色,带着厚礼来乡里提亲,徐瑶父母贪念财物,不顾女儿反对将其卖给李员外做小妾。
许俊辰高中满心欢喜跑回来,只扑了空,转身就去李府闹事,想带回徐瑶,但一切都太晚了。
白纸黑字摆在面前,两人又有了夫妻之实,许俊辰因私闯民宅被李员外上报官府,抓去关了几天,秀才的名声也臭了。
没权没势是斗不过李家的,许俊辰郁郁寡欢了几年,直到前段时间,他又见到了徐瑶,那时候的徐瑶瘦弱不堪,像是偷跑出来,跪地求他帮忙,也是那时候许俊辰才知道,徐瑶在李府里过的是什么日子!
李员外说是喜欢徐瑶,将人买回去囚禁在后院内,整整五年,从不准她踏出后院一步。
许俊辰指责李员外,“这个人,他根本不爱徐瑶,他只是享受囚禁羞辱人的快感,他是个收集癖,徐瑶就像他手中的一件收藏品,任他控制和剥夺,徐瑶在他眼里根本就不是个人!”
沈钰清转眼,清冷的视线打在李员外身上,李员外双手合十,不住祈饶,“天可怜见的,我是有些小癖好,但我对徐瑶如何天地可鉴,府中上下有目共睹,不说穷奢极侈,也是锦衣玉食,衣食住行不曾半点克扣啊!”
光是看徐瑶院里的装潢,大到房屋建设,小到花花草草精致奢华,浮夸至极,但这也不能说明他囚禁徐瑶的事实!
“这都是为了满足你自己的私欲!”沈钰清往下抿着唇,气愤又无可奈何,徐瑶人确不是他杀,但他纵容府中妻妾,这才害的徐瑶投井,但这些天府中上下不少人看见当时情景,这李员外定也是知道的,竟然毫无作为,当真该罚!
这院子里的幻境实际是由一种迷香设置的迷魂阵,进来的人闻到迷香,会神志不清,受这幻境左右,重现当时徐瑶死前的场景,至于那些夜里所谓被搬动,实际是离得这院子太近,受迷香影响夜游,所以会在这院子里醒来。
沈钰清心中的香是抚平遗愿,渡万灵归尘,是很温柔也很神奇的东西,但却不是胡乱堆集混杂,再好闻的香也觉得恶臭,而这院子里的香都是被折断翅膀,被贪婪的人关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拿来享受作乐,徐瑶因香痛苦,这又何尝不是香的无奈。
饶是沈钰清再好的脾性,这时候再也不想在这满是乌烟瘴气的李府待着,她甩了瓶香料过去,“撒去院子,可破幻阵,那孩子既然不是你的,就让这位先生带回去,徐瑶活着前就受这方天地制约,死了就让她有个好归宿,也尽让这位先生带回安葬,至于你的那些逼死徐瑶的妻妾…”
沈钰清顿了顿,一双雪眸澄澈如大冬天凉飕飕的冰雪,“该是如何你自是知晓!”
这事本也是李员外理亏,说什么都放低态度回应,啧啧称是,甚至转身就让人去官府报官,让官府来处理府里的妻妾,该严惩绝不姑息怠慢,这边对沈钰清点头哈腰,全然没脾气的样子,像那树胶软的粘的又扯不掉,但也让人拿不出错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