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们进入轿厢,到达下一层,灰雾越来越少,最后只剩地面上挣扎的几抔烟。
扣子站在走廊的尽头接他们,头顶着鸡,面无表情地扫过林恩,担忧的目光落在戚眠身上。
她举起鸡,将鸡的尖嘴准确地往实验室门上一磕,怼开坏掉的门锁芯,实验室门哐一下弹开。
屋子里聚拢着坐了八九个人,见门开了,江行舟的表哥罗明、小包子肖瑞和罗家父母都聚过来,罗明认出戚眠,还没来得及高兴久别重逢,脸色一变:“伤这么重?”
戚眠失血过多,有点蔫蔫的:“不重,看着恐怖。”
“闭嘴。”江行舟声音冰冷,把戚眠放在藤床上,“扣子,药。”
扣子把鸡一阵揉搓,才揉得鸡吐出来一个喷雾。
江行舟展开她的手掌,再小心揭开已经被血冻结的羽绒服,看见大片已经被灰雾消融、深可见骨的伤口,脸色还是难以控制地难看许多。
戚眠揉了揉他冰冻的脸:“我错了。”积极认错,死不悔改。
她确实可以想别的办法,可直接跳下来,是最快找到他的办法。
喷雾一喷,伤口上像是蒙了一层淡淡的白绒,彼此交联止住血。
罗家父母急忙让出毯子,戚眠没裹,将自己身上沾着的血冰蹭下来:“这血都是宝贝。”
罗明不明所以看着她,戚眠从地上捻了一点灰烟,轻轻洒在绒毯上。
灰烟瞬间消融,罗明惊叹:“我擦牛逼!”
话音刚落,就被自家母亲狠狠扇了后脑勺,罗母凶巴巴的:“不许说脏话。”
罗明:“……T_T”妈都什么时候了。
罗明的母亲抱着肖瑞守在边上,小包子瑞泪汪汪的。
戚眠伸手rua了把他的包子脸,把沾血的绒毯交还给罗家父母,声音还有点弱气:“虽然脏了点,但是安全。”
小包子小小声地哭:“姐姐……呼呼,不疼。”
罗母眼眶噙着泪,忙道:“好孩子,你先歇息——你父母要是看见你这模样,该有多伤心……”
罗父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背。
林恩已经去另一边人那里了解情况,除去随车的家属,大部分都是异能者。他们被灰雾裹下来后,有江行舟和扣子的保护,暂时没有生命安全。
一开始只能停留在那个巨洞下面,靠灰雾进出携裹的氧气生存。
后来发现随行家属中有一个电力工程师,他们冒着危险,顶着灰雾,将地下场所的部分备用电力系统启动,足以维持部分区域的通风。
林恩松了口气,情况比他想象中好:“那再把电梯系统修好,就可以上去了。”
他这话一出,却没有人回答。
众人面面相觑,林恩忽然反应过来,如果像他说的这么简单,江行舟和扣子也不会在地下困这么久。
扣子是个不爱说话的,江行舟一心在戚眠身上,最后还是罗明给他解释:“我们一直在等戚眠,这里太奇怪了,没有她的异能,我们出不去。”
罗明抬手,林恩这才发现另一端是用他的绿藤封住,绿藤快速向两边撤去,露出一个窄窄的视窗。
从视窗往外看去,只见外面如临深渊,深渊地步缓缓流动着浓稠的红黑色血河,在尽头是血墙,缓缓下落,时不时漂浮出些残肢,人类、各种动物都有,甚至还有异种。
罗明指挥着一根绿藤往外探去。
第87章 帝都航天所四
绿藤在他的操控下向外探去。
结果, 刚刚探出去一点,那绿藤被直接压折、压扁,变成一片“绿叶”, 直坠血河。
下一秒,血河上腾起细细的血雾, 将那片绿叶瞬间分食, 连粉末都没剩下。
林恩窒住。
“我们找到了这座地下研究所的地图。它直通地面的电梯只有两架, 都在血河的另一头。其他的都是地下层间的短梯。”罗明给他简单解释了一下构造。
林恩点头,就像他们来的那一架短梯, 只有小几层的高度。
“出了这面墙, 重力加大到极致, 连光都会被吞噬。我们一行人只有行舟的荆棘可以勉强支撑,但也仅仅是他,我们因此无法到对面寻找电力系统维修间。”
罗明指了下对面,对面漆黑一片,因为光被大部分吞噬, 用光使劲照才能照出一点点模糊的模样,相距大概十几米。
“没有别的办法上去?从我们下来的那个巨洞,借用荆棘和藤蔓往上爬呢?”林恩给出另一个方案。
“还是那句话。”罗明摇头, “除了行舟, 我们谁可以?他一个人不可能带我们所有人上去。若是不依靠他,只让他搭建手脚梯, 攀爬四百米高度不坠落,你行么?”
林恩摇头:“我是精神系异能,体能并非我的长项。”
“我们大部分人都是。”罗明再补充了一句,“而且灰雾还会不间断进出巢穴,都是从那个巨洞进出, 一旦有疏忽,我们全部都会死在那。”
实际上,但凡江行舟能保证罗家人安然无恙,都不会停留在下面。
他会选择抛弃其他人,他们的生死他并不在乎。
林恩站在视窗后面,面色忧虑。
他有些不信邪,实体化精神异能,小心翼翼朝血河上方探出,无形的潮涌蔓延过去。
潮涌感受到巨大的拉力,不受控制地往下坠,如同瀑布一般落向血河,他试图抗争,憋得满头大汗,却毫无作用。
这结果只比罗明的藤蔓好一些。
这边林恩和罗明在交谈,那边江行舟一摸戚眠额头,差点炸起来。
“怎么了?”戚眠不明所以,看江行舟忽然把她勒得很紧,还把冰凉的藤蔓往她额头上敷。
“你在发烧,你自己感觉不到?”江行舟又摸了摸她的手,脸色再难看了几分。
戚眠呆了片刻,下意识拿自己的手去摸下自己额头:“没感觉啊……”
看江行舟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表情有丝毫好转,下意识安抚:“真没有,除了失血过多有点困,没其他问题。你是不是感觉错了?”
罗母满目忧虑,用手背在她额上一摸。
罗母的手背立即烫红一大块。
戚眠:“……”
不是,她进化成开水壶了吗?
江行舟叫扣子过来,就这么一个转身的功夫,戚眠的体温再上升些许。
扣子抱着黑鸡要往戚眠胸口放,黑鸡脚爪被烫得嗷嗷直叫,振翅想要飞走,被江行舟凶狠地摁回去。
黑鸡:“……叽!”
我虽不是人,但你们都是狗!
戚眠被他们的架势弄得一怔一怔的,她始终没有感觉,可当自己垂手按在地上,看到冻土都融化,再怎么迟钝也察觉到不对。
“好像……是有点烫。”戚眠怔怔地。
扣子小脸苍白,和鸡光速大吵一架,退让一步,同意鸡窝在戚眠腕脉上。
黑鸡变形,变成一个护腕,裹住戚眠手腕。
片刻后,鸡羽毛表面浮现出古怪的文字,扣子看了一会儿,小脸皱成一团。
“嫂嫂、你,吃了不好的东西?”扣子发问。
“什么意思?”江行舟冷声追问。
戚眠体温还在升,黑鸡抖着羽毛跳下来,两只爪子烫得反复横跳,把翅膀张开朝向扣子。
扣子再看一眼黑鸡羽毛上的数据,肯定道:“吃了不好的东西,在体内繁殖,像病毒一样。”
她再看了一会儿,稍稍松了口气:“没事,是免疫反应。幸好、有花花,嫂嫂产生抗体,嫂嫂才没变坏,血还可以克制灰虫虫。”
江行舟明白过来。
扣子说的花花,应是当初她拍进戚眠身体里的荆棘花,那种花让他的母亲变成异种后仍能保持人类意识。
戚眠误食了什么东西,因为荆棘花的作用,她没有出问题,反而因此产生抗体,血液产生消融灰雾的效果。
扣子再次肯定点头:“烧完这会儿就好了。”
江行舟眉眼这才稍微舒展,沉声:“什么时候吃的?”
扣子小眉头再次紧皱,在鸡脑袋上咣得敲了一下。
黑鸡飚出一大泡眼泪,小翅膀委屈地捂住自己脑袋瓜,变成流泪颜文字,不情不愿地屁股一抖,孔雀开屏一般张开。
黑鸡的羽毛变幻,所有数据飞到图上变成一个个点,渐渐形成一张曲线图。
戚眠:还是动态的。
扣子盯了半天:“……两周到三周前吃的。更细致的无法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