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手里的糕点,温蹊拿出帕子擦擦手,终于摆出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等着几位被皇后挑选的“大白菜”进来。
大楚皇室看脸这毛病真是一代代传下来的,几位千金鱼贯而入,每一位生得都好看,站成一排实在是养眼。请安时齐整的声音清脆悦耳,听着都让人心情大好。
温蹊摩挲着腰间的络子心想,难怪皇帝舅舅广纳后宫,这么多美人,每日光看着就心情舒畅啊。
几位千金依次按着家中父亲兄长的官职高低请了安报了身份,最后温蹊听见一道格外清丽的声音,“臣女苏青榭,给太后娘娘请安,给皇后娘娘请安,给长公主请安,给永安县主请安。”
温蹊抬头看过去,看见一个长相英气的女子,打扮得简单又大方,似乎因为是武将之女的关系,举手投足都有那么一些洒脱,但又挑不出一丝不合规矩来。
温蹊看着苏青榭,捧着脸,她很中意苏青榭的长相,看着就像是可以安心依靠的大姐姐的类型,让人莫名想亲近。
座上三位立刻聚精会神地盯着座下的几位姑娘,恨不能立刻挑出一位各方面都是最优秀的姑娘,立刻拍板定为太子妃。
略坐了一会儿,皇后便提议去御花园赏花,太后借口年纪大了要睡午觉,就不掺和年轻姑娘的事了,走前还偷摸地给皇后递了一个眼神,皇后也回以一个“放心,一切有儿媳”的眼神。
作者有话要说:之前那本同人更完了,接下来要更这一本了,喜欢的老铁点个关注!!!
第7章 受伤
赏花宴设在御花园边上的暖阁里,里间烧着地龙,暖阁面向御花园那边开了一整面的墙,嵌着一大块完整的无色琉璃,既能挡风,又能将御花园的景色尽收眼底。
温蹊坐在长公主手下,有些不解为何几位千金面上看着都有庆幸之色,正好奇着,皇后突然叫她,“期期,外边春色正好,你不如陪着几位小姐出去玩一玩。”
“是。”温蹊答应着起了身,几位千金也跟着起来。
刚走出暖阁,迎面的冷风吹了温蹊一个激灵。温蹊不自觉地摸了摸身上的小夹袄,幸好长公主临出门前让她多穿一点。
看着另外几位千金在凛风里瑟瑟发抖还要强颜欢笑的样子,温蹊才琢磨出方才她们脸上庆幸的微笑是何意了。今日毕竟是要来争太子妃之位的,几位都默契地选择了穿着好看但轻薄的春衫,好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臃肿。方才在暖阁,屋里暖和,大家应该是庆幸不用走到御花园里吹冷风,才松了一口气,露出那样的笑容。
温蹊回头透过琉璃墙看向皇后与长公主,两人脸上都露出了一丝恶劣的微笑。
大人们太坏了!温蹊抱紧自己的小夹袄。
“县主,我方才过来时瞧见那一块的报春花开的正好,我们不如一起去看看吧?”
年蜜极其自然地挽着温蹊的手臂,看着与她极熟稔的模样。另外几位千金只笑着应和,她们家中的父兄不如年将军职位高,自然不敢与温蹊这么亲近。
太子若要去给皇后请安,走报春花园那处的路是最近的。年蜜不比温蹊常常进宫,她这样提议,要么,确实是见那里花开得好,要么,就是知道太子或许会走那一条路。温蹊更倾向于第二种可能性。
面上不显,温蹊也没拒绝,又伸手去牵王婉儿的手,“婉儿姐姐,你站那么远干嘛?咱们一起去啊。”温家立于朝中,万不能得罪王家,言官群起而攻之可实在是不好应付的事情。
王婉儿不喜与人争,也自觉没必要上赶着讨好温蹊,是以从一开始便站在了最外围,这会儿听见温蹊主动叫她倒是有些惊讶。入宫前王夫人就叮嘱她,永安县主脾气骄纵,若是两人起了冲突,一定要让着她些,现在看来,县主并非王夫人说的那般不懂事。
“好。”王婉儿顺着温蹊伸来的手走到她身边,笑得极温柔。温蹊也亲昵地对着她笑,察觉到另一边年蜜的身子僵了僵。
想私下里挑拨她与王婉儿,她才不会让年蜜有这样的机会。
几个姑娘拥簇着到了报春花园,园里的花的确开得极好,鹅黄的花心,粉红的花瓣,远远看着就极为抢眼。边上种着的一片牡丹如今还只有光秃秃的枝,衬得那一簇报春花越发繁茂。
年蜜看着报春花笑吟吟道:“一见这花儿,我便记起来当年令狐楚写的一首诗——高楼晓见一花开,便觉春光四面来。暖日晴云知次第,东风不用更相催。将报春花写得最好。”
其余几位千金到如今也看出来太子妃应当就在王婉儿与年蜜二人当中产生,自然是点头附和,还夸年蜜博学,年蜜听着,觑着王婉儿,脸上有自得之色。
王婉儿倒是面色不变,对年蜜念出来的诗不置评价。
温蹊将目光移去别处,不予搅和进去。王婉儿是京中有名的才女,年蜜在她面前卖弄文采,实在是班门弄斧。说来以年蜜的性格和脑子,若不是碍着年将军位高权重,早不知要遭多少人报复。
目光一转,温蹊便见着起初也站在最外围的苏青榭已经离开了她们,在一片光秃秃的牡丹枝前弯着腰,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温蹊好奇,便凑了过去,“苏姐姐在看什么?”
“我在看这株草。”苏青榭指着土里一点不起眼的绿色,春日里长出野草不奇怪,但这株有些不同,它是从一块完整的石头里钻出来的,柔弱的嫩草破开了石头,确实让人惊讶。
“好厉害。”温蹊微张着嘴有些吃惊。
“不过是一株杂草罢了,卑微低贱,若不是牡丹如今未开,它岂能与国色天香并立。”年蜜嗤之以鼻,似有若无地看了一眼苏青榭,不知是在说杂草,抑或是说苏青榭。
“我只是在感慨杂草生命力顽强罢了。”苏青榭直起身,对于年蜜拐着弯的嘲讽毫无反应。
“能有多顽强?我让人拔了这株草,你看看它还能不能活下来?”年蜜招了宫女过来拔草。
宫女并未立刻行动,而是看了温蹊一眼,温蹊也不至于为了一株草得罪年蜜,毕竟年将军如今在朝中举足轻重,离倒台还远着。
“年小姐都说了,就拔了吧。”
年蜜闻言得意洋洋地向苏青榭扬了扬眉,“杂草就是杂草,长在御花园里也是杂草,是杂草就不该与名花争艳。”
哥哥手下的女儿能与自己争太子妃之位,年蜜想也知道不服气,仗着年将军是苏青榭父亲的顶头上司才处处刁难苏青榭。
苏青榭显然已经习以为常了,神色淡然。
年蜜见她这样,便觉着自己重重的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怎么都不舒服。苏青榭凭什么能不把自己当回事!
这口气不出了,年蜜总觉得心口堵得慌,便对着自己的侍女使了个眼色。
“苏青榭,大家都在赏花,就你一人离群,你不觉得这很没有礼数吗?”年蜜道。
苏青榭咬了咬后槽牙,深吸了一口气,提脚朝她走来,却被人绊了一脚,身子往后一仰。温蹊原本跟在苏青榭身后走回来,见苏青榭往后倒,吓了一跳,往旁边迈了一步,一脚别在路牙石上,往旁边栽过去。
***
楚季皱着眉,背手磨磨蹭蹭地往御花园走。方才皇后派静衣嬷嬷过来传话,说是他若不去御花园,便让人将他库房里的扇子全部撕了。楚季平日里没别的爱好,就是喜欢收集扇子,将扇子当宝贝一样存着,为了那些宝贝,只好不情愿地过来了,还顺便将纪北临带去。
万一那些个姑娘见纪北临好看,歇了做太子妃的心思,转而打起纪大人的主意呢?
纪北临听闻温蹊也在御花园,是以楚季说要请他一起去时,虽不合规矩,他也没有拒绝。
一脚刚踏进御花园就听见不远处乱哄哄的声音,听着像是谁摔倒了。纪北临记得温蹊上一世在赏花宴上让王家的长女摔倒出了丑,想来应该是王家的小姐。
楚季自然不知,听闻有人摔倒,便加紧了步子往那边去,纪北临也跟在他身后。
苏青榭会些功夫,被人绊了一下,原本是要往前栽的,好在调整好了重心往后仰了仰,错着步子好歹站稳了。倒是温蹊往边上一栽,直直倒进种着月季的花圃里,月季如今还未开,只有茎立着,温蹊倒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