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衣悠悠的感叹一声，“那些都是很好很好的，可惜我都不喜欢。”
方未笑，“行了行了，别搬这些句子来酸我们了，你自己开心就好了，我们不管你还不行。”
一杯红酒下肚，话题又转到孟微身上，乔乔笑颜如花的看她，“说到这个，咱们的小微微，打算什么时候谈恋爱啊。”
孟微正大口嚼着榴莲披萨，口齿不清道，“没想过。”
方未：“微微，你真的不打算再找了？”
“没想好，我现在不想想这个问题。”
“我知道原因！”乔乔猛然一拍桌子，“你想想你的初恋是谁？祁海星啊，你这起步就定这么高，那以后你往哪儿找，除非啊，你把你的标准不断的下降，下降，哎，说不定就遇到了。”
“别胡说，干嘛要降低自己的标准，微微一定能找到更好的。”方未安慰她。
“难啊难······”
乔乔是海星的粉丝，还记得她把海星第一次介绍给她们时，是在一家早餐店，他们是突然进来，结果乔衣一看到她的偶像居然牵着她闺蜜的手，嘴里还未咽下的小笼包差点噎得她当场离世。
堂堂校花哪里出过这样的洋相，因为这事她抱着孟微的大腿痛哭三日，坚决要她把海星重新带出来，她不能留下那么糟糕的印象在他心里，一遍遍控诉：“而且，你怎么能在早餐店向我们介绍我偶像，太随便了！”
孟微带着耳麦的脑袋被她摇得发昏，她想说那也是你偶像建议的好吗，她就怕乔乔反应过度不敢把海星拉出来，结果他一定要见见她朋友，“这样我才有种被认可的感觉。”他对她说。
自他们分手之后，这个一度把海星名字挂在嘴边的人，在她面前却一再小心，不敢随便提起他的名字。想来，也真是难为她了。
“其实，我又看到他了。”孟微斟酌道，“就在不久前，他来酒店办入住。”
乔乔好激动：“是海星？他见到你说什么了，哎，他是不是比电视上看起来瘦？”
方未轻轻拍了她一下，“问那么多干嘛。”
“人家就是忍不住关心嘛，微微，你见到他没事吧。”
孟微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云淡风轻，“没事，他看起来也挺好的。”
乔乔双手托着脸，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其实我还是不能理解，你为什么要和他分手，伯母的病他当年也知道，遇到那么好的人，你为什么不抓紧些呢，而且我觉得，他是真的很爱你。这些话我一直都没敢说，因为我从来没看见过你那个样子，那么决绝，把我都吓了一跳。”
孟微垂下眼睛，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方未又在桌下踢她一脚，“喝醉了吧你，去沙发上躺着！”
“人家就是好奇啊，不过微微你要是不想说就别说了，反正我是完全站在你这边的，我也只想你幸福。”
“我知道。”她淡淡笑了笑。
这时有人敲门，方未一听这力道，顿时叹气，“一定是大年，又不带钥匙。不过他怎么回来这么早？”
开门时，方未数落的声音还未响起，就发觉了老公今日的不寻常。以往哪次不是大呼小叫说回来的，这回却耷拉着耳朵，驼着背，整个人都畏畏缩缩的，感觉比平常的个子矮了一半。
“怎么了？网球打得不顺利啊，输了？”方未轻声问道。
他像是没听见一般，眼睛直直的望向前方，整个人像丢了魂儿一般，方未忍不住推他一下，“顾年，到底怎么了？输了球也不至于这个样子！说话啊！”
孟微和乔衣那边听到方未发了脾气，都慌忙赶过来看，还未出声问怎么了，只见着顾年突然哇的一声哭出来，吓了几人一跳，他接着哭喊的一声，
“我爸走了！”
然后声音越来越响，身子却越来越低，他哭着蹲下来，蹲在自家门槛上，双手摊开捂着脸，眼泪从指缝里流出来，软软的游走在手背上。
方未心头一惊，直觉不敢相信，公公前些日子声音听起来硬朗得很，怎么说走就走了？
乔乔和孟微也互看一眼，被这消息震得说不出话来，几人都愣在原地，甚至都忘了去安抚蹲在地上的顾年。
而她们几个，甚至连方未也不清楚，顾年此刻蹲在自家门槛的动作，是他父亲以前经常做的，甚至，连两只脚岔开的角度，都一模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网络又卡卡卡卡死了
第10章 用之不竭的眼泪
公公是在乡下老家去世的，方未的公婆在城里也有房子，这次是两位老人回家探亲，顺便在乡下小住，婆婆是城里住惯的人，临走时还和方未抱怨，“老头非要去乡下待几天，我就不爱去，蚊子多，到处都蒙了一层灰，怎么也扫不干净。反正我只呆两天，这老鬼要是爱住，就让她一个人住去，我自个回来！”
方未还附和她，“成，到时候您回来我去机场接您！”
没想到这下，真的要婆婆一个人回来了。
方未和公司请了假，陪顾年去乡下奔丧，在路上她忍不住回想，她公公顾清和潇洒而短暂的一生。顾清和年轻时便不着家，到处游山玩水，和婆婆结婚之后也依旧是爱玩的性子，在顾年的童年记忆里，父亲的位置总是空缺的。后来出了一场车祸，半条腿差点给截了去，那些平日玩乐的朋友一个也不见踪影，只有发妻在身边照料，顾清和好像大彻大悟了一样，手术后右腿有点跛，不影响他走路，但他却再没有出去疯玩而彻夜不归。
于是顾年的青少年时期，突然多了一位严厉的长者，说话做事动辄训斥，正值叛逆期的他哪里听得进这个，于是处处和父亲对着干，父亲话也不多，直接上板子打。有次下手狠了，竟把顾年打晕了过去，顾年的母亲护儿心切，严重警告他父亲再不允许插手顾年的事，他母亲的话听起来句句在理：“我儿小时候生病闯祸，你没有一次照顾出面过，现在一颗小树苗长大了，哪些枝桠碍你的眼你便要掰了去，我告诉你没那么好的事情。我儿小时候没你的关心照样长大，以后也用不着你的训斥来学做人！”
顾清和长叹一声，只道罢了罢了，往后对顾年的事果真不再过问，从此除了工作养家，剩余的时间都用来钻研祖国的大好河山了。他这一生虽短，但几乎走遍了全国，连国外也去过了。
虽说死者为大，但方未还是站在婆婆这边的，公公果真为了婆婆那些话对顾年不再过问，未免也太小气了点。
婆婆是个好婆婆，还有个好听的名字：顾南方。方未曾一度怀疑，若顾年的父母不是同姓，顾年肯定要随妈妈的姓氏了。她真心疼爱着方未，因着她的遭遇对她更多了一层怜惜。和大年结婚这几年，两人从未红过脸，她关心小两口的生活，但也尊重他们的生活方式。特别是两夫妇提出不要孩子时，老人家也没说什么，只让他们自己决定就好。
车子停在了村口，方未向外看了看，摇醒了在一边睡着的大年，“醒醒，到了。”
顾清和的遗体已经送到火葬场去火化，家里的小院子挤满了左邻右舍，大家叽叽喳喳的谈论着逝者的死因，方未从外面走到屋内，已经大概听明白了：顾清和中午吃完饭就在村子里溜达，逛好了又回家，沏上一壶凉茶，自己琢磨一会棋盘，又逗了一会笼子里的鹦鹉，然后就躺在他常躺的躺椅上，手里拿着竹扇，慢悠悠的晃啊晃的，等到婆婆和老姐妹唠完嗑，又做好晚饭，来叫他吃饭的时候，发现这人的身体已经僵硬了，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死的。
方未暗想，这么说来，公公走得倒算是安详，没受什么罪。
等到进里屋去，她亲爱的婆婆已经憔悴不堪，整个人瘦了一圈，连头顶的白发也更显眼了！
方未还未来得及上前搀扶，只听到顾年凄声叫了一句，“妈！”
这个高大的身影直愣愣朝那瘦弱的老太太身上压去，伏在她肩头高声哭泣，这举动未免太小孩子了些，方未有点不好意思，她环顾了下屋内，发现周围人因为顾年这举动神色更加悲伤起来，有人甚至哽咽道：“瞧顾年这孩子多孝顺，还是儿子好啊。”
方未在婆婆身后站定，她老人家虽伤心，但情绪还是稳的，她腾出一只手拍拍方未，慈爱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