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书真心中大喜,猛地扑上去抱住了宋玉诚,大力拍着对方的背,欢欣鼓舞道:“好兄弟,我就知道我没看错人!”
她这一抱,就仿佛挂在宋玉诚身上似的不肯下来了。对方也由得她,正好四下无人,虽然解剖台上的尸体还空洞无神地盯着天花板,可是半点没能影响她们俩腻歪的心情,以至于她们甚至忽略了空荡走廊里显而易见的脚步声。
“咳咳咳。”来者显然是很不高兴自己被她们无视,重重地咳嗽了几声。
刁书真和宋玉诚两人却是半点不慌,一个缓缓地从对方身上下来,胳膊还没松,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一个朝那边投去了不在意的一瞥。
这一瞥可不打紧——门口站着一位面色铁青的中年男子,全身上下陷在恐怖的低气压里,不是宋玉诚的父亲还能是谁?
刁书真尴尬地缩回了手,而宋玉诚却不让,攥住对方的手腕将她搂进怀里,主权宣誓得明明白白的。
薛正国的脸色由白转青,由青转红,由红转白,变来变去跟个红绿灯似的,好不热闹。他冷哼了一声,像是不忍再看,大声道:“你们俩个,跟我过来!”
当三人在学校外面的一个还未关店的小餐馆坐下来时,三人间争锋相对的气氛,另老板禁不住擦了擦头上的汗,忙不迭道:“客人您看,我们这是小本生意,您们等会儿要是打起来的话,能不能去外面?”
薛正国铁青着一张脸,仿佛是刚刚不小心走脱了蹲守了好久的犯人。宋玉诚泰然自若,偶尔目光与薛正国相接,也是不闪不避,不卑不亢,半点没有被家长发现谈恋爱的尴尬。而刁书真夹在他们俩中间,恍如一块夹心三明治里的肉片,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冷汗湿透了发尾。
好在,薛正国先将这件事放在一旁,直奔主题,道:“玉诚,我今天要说的事,是与你母亲有关的。”
在两人期待的目光里,薛正国缓缓开口了,“你知道你为何叫做这个名字吗?”
他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精美的红色匣子,刁书真眉心一跳,似有所感,正巧宋玉诚也朝她投来了疑惑的目光。
匣子的红布之上,躺着一块月牙形的白色玉石,通体是晶亮的莹白,唯有在腰心处有一点朱红色,恍如美人心口的朱砂一般,使得整块玉石都鲜活了起来。
“你是衔玉而生的啊,玉诚,这便是你出生时含的那块石头。”
宋玉诚好奇地捻起那块玉石,借着光仔细端详着。玉石很小,一指宽,长度和小拇指指节差不多。它卧在宋玉诚的掌心里,和她莹白的肤色几乎是融为了一体,仿佛自然而然就能彼此相融。
刁书真凑近了看,宋玉诚没有半点迟疑,顺手就要递给她。薛正国脸色更沉了,重重地哼了一声,冷冷道:“小心些,这块石头可能没什么贵重的,但是意义重大。日后我女儿结婚的时候,还要交给与她相伴一生的人的。”
刁书真手一缩,讪讪地笑了笑,赔笑道:“既然是这样,那我就不看——”
“拿着。”宋玉诚掰开了刁书真的指节,强行把那块玉塞进了她手心里,“不就是一块人体结石吗,能有什么了不起的?”
大佬,我是感动的,可是您的爹看上去是要杀了我呀。
宋玉诚的掌心温软,指节坚定有力,是铁了心将把那块玉石塞给刁书真。想到这块东西的寓意,刁书真心下感动,骨子里某种桀骜不驯的脾气生起,想着就算是触怒了薛正国又何妨?于是大刺刺地将这块玉石给接了下来。
“无非就是一块人体结石而已。”宋玉诚淡淡道,“撇开贾宝玉那种什么女娲补天落下来的残石这种浪漫的传说不提,衔玉而生的现象虽然罕见,但是科学上却照样能解释得通。”
“人体会产生诸如说草酸钙、碳酸盐、或者胱氨酸的结石,有些痛风的患者还会产生尿酸结石。在种种巧合之下,母亲的结石落到了胎儿的口腔里,于是产生了衔玉而生的现象。”
“不管怎么说,这块玉总是你的命根子,怎么能随便给不相干的人呢?”薛正国怒斥女儿道。
“我就是看一看,没有别的——”刁书真见薛正国如此珍爱这块玉石,不愿多生事端,想要塞回去。
宋玉诚揽住了她,一字一句,慢慢道:“她不是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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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薛正国冷哼一声, 嘴角边出现了冰冷僵硬的纹路,他不懈道:“年轻的时候和女孩子关系好是正常的,那只不过是小孩子家家的把戏, 难道你永远都不结婚生子, 延续宋家的传承么?”
薛正国这样说着, 却在接触到女儿那双极其认真、并无半点玩笑之意的漆黑眼瞳里,心中一突。而刁书真更是尴尬莫名, 薛正国的言外之意她何尝听不出来, 可是她与宋玉诚的关系不清不楚,要说真是恋人,硬杠家长守护自己的爱情着实也没什么,可是现在要说到了谈婚论嫁那一步, 确实是太夸张了。
而且——刁书真莫名心虚,她顶着薛正国犀利的目光, 强行将那块玉塞回了宋玉诚的手中, 打圆场道:“哈哈哈, 叔叔您别误会,我和玉诚是关系很好的朋友,又是一个寝室的室友,有什么事情都不避着对方的。虽然人体结石什么的很是常见, 可是衔玉而生的人着实没听过几个,这么意义重大的东西, 玉诚你可得好好收着。”
薛正国脸色稍霁,看向刁书真的目光终于柔和了几分, 又得意地瞥了宋玉诚一眼。而后者眸色一黯,随即狠狠地剜了刁书真一眼,并且在桌子底下狠狠地踩了刁书真一脚, 令对方不得不端起橙汁来掩盖自己疼得龇牙咧嘴的狰狞表情。
大佬,真不是我见家长的时候不给您名份,您要怪就怪我怂没准备好吧……刁书真的脚背尤在突突跳动着,疼得火烧火燎的,却自知理亏,刻意回避着宋玉诚的目光。
别管桌子底下是如何暗流汹涌,可是自从刁书真表态之后,桌子上面倒是呈现出一派父女和睦、主宾尽欢、其乐融融的场面。
薛正国放缓了口气,语重心长道:“玉诚,你马上就要十八岁了。我今天把这块玉交给你,希望你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而非纠缠于那些早就落满了灰尘的往事之中。”
他继续说道,“既然你执意要选择法医学系,又通过了你们学校的心理测试,证明了你可以继续学习下去,那我便不拦你。只是,你的妈妈虽然是个法医,出生入死无数,可确实是在你两岁的时候因病去世的。”
他偏过头,目光炯炯地看着刁书真,正色道:“你要是怀疑我是在敷衍你,你这位朋友应该可以证明我所言非虚吧?”
刁书真迎着薛正国坦荡清正的目光,微微眯了眯眼睛,在那一刹那仿佛X光一般将他上下透视了个遍,却没有找到任何说谎的痕迹,只能点了点头。
“她死于一种很罕见的疾病。”薛正国低头点了根烟,却不吸,而是夹在手指头上看着它静静地燃烧,仿佛是在祭奠什么,他语气低沉道,“而我不希望你学习法医学,绝不仅仅只是因为你的妄想症,而是因为干这行一天到晚要么是闻着尸臭,要么是嗅着各种有毒的化学试剂。虽说现在防护面罩和室内排气通风系统是大有进步,可是到底是对身体有损的。如果你是个普通的孩子,我还不至于那么反对,但你那双特殊的重瞳,即便暂时没能查出来什么异状,但我依旧担心这是个不祥的征兆啊。”
“所以——与其让你同你妈妈一样生如夏花般绚烂,却过早凋零的话,我倒是宁愿你毫不起眼地度过一生,平平常常结婚生子,享受享受普通人的幸福。至于什么宋家的传承——管他娘的呢,或许若干年又有个姓宋的出类拔萃的孩子,能在法医学上做出卓越的贡献也说不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