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月燃下巴贴着那瘦弱的肩膀,轻轻地嗯了一声。
可再此之前,我要先将那个给我下药的人抓出来,碎尸万段!
此时两人已经走到了绿林深处,再往前就能看到高耸入云的内城墙了。
齐月燃小时候经常偷跑到这一带玩耍,对这里的布防十分清楚,眼下正是换防的时候,按理说多少会有些动静,可现在却静得有些诡异。
“怎么了?”发现齐月燃面露异色,孟凡歌伸出的手又放了回去。
手心里还抓着银草根磨成的药粉,只要他轻轻一撒,齐月燃又会变成深爱着他的齐月燃,什么聂儿明儿的,都不会再有!
“不对劲!这里太安静了!”齐月燃手中掐诀,一阵风平地而起,风刃嗖嗖嗖地飞了出去,打在了一面透明的墙上!
“禁制!这里怎么会有禁制?”孟凡歌不解道。
风刃在透明墙上狠狠的磨过,坚硬的墙面出现了一丝裂痕,齐月燃手中形成一把尖锐地风剑,一下刺进那裂缝之中!
禁制轰然碎裂,被掩盖在寂静之下的景色也展露在眼前——
浑浊的黑气,满地的碎肉,令人作恶的腥臭。
齐月燃倒还好,看惯了战场上的惨象,只是警惕的召唤出本命仙器,可孟凡歌却没有过心理准备,一股恶臭冲鼻,险些就要被熏晕过去,捂着嘴巴一阵犯恶。
本应该是葱翠碧绿的林间,环绕着黑气的叶片上滑下几滴血珠,滴落在齐月燃的脸上,抹下一看,黑红的。
仔细些,还会听到不远处传来的,“咯哧咯哧”地咀嚼声,像是某些兽类在疯狂的进食。
孟凡歌紧紧地抓着齐月燃的手,只恨不得将自己塞进他怀里。
他只是想给齐月燃下药而已,为什么会遇上这种可怕的事情!而且齐月燃完全没有要离开的意思,那个不知长什么样的怪物就在前面,齐月燃竟然还想过去查看!
孟凡歌却不知道,若是按照原来的设定,他现在应该会在永天城里,在偌大孟府中,家长里短,斗嫡母斗长兄,收小弟收后宫,凭借双儿的特殊身份,让他在永天城的贵族圈子里面如鱼得水,玩弄世间,直到齐兆翎推翻现任仙尊,登上尊位,他才借着“恩人”的身份跳地图,从永天城的小圈子跨越到皇城这大圈子,再揣着肚子里的孩子挤入齐兆翎的后宫,成为最受宠的妃子,再晋升为最得民心的尊后。
可是现在,剧情已经偏离,孟凡歌为了保住自己的靠山,提前进入皇城,本以为还能在仙尊选妃一事上崭露头角,却没想到,选妃还没开始,事情就乱做一团。
仙尊长得一表人才,可是心思深沉笑里藏刀,只一个眼神,就让他冷汗直流,他光是看着沐七和对方眼神交流,就感到唿吸不顺,更别说设计一些小把戏来吸引仙尊了。
本该走的路被堵死,重新选的路走不通,孟凡歌现在将眼光放在几个明争暗斗的皇族身上,无疑是自找麻烦。
那些原本他不会看到,也不会体会到的残酷,现在毫无预兆地呈现在他面前,叫他如何不惊恐,如何不害怕?
“月哥哥,我,我们还是……”孟凡歌说不下去了,因为他突然意识到,齐月燃和他以前勾撩到的那些纨绔子弟,是不一样的。
齐月燃低头看了他一眼:“你先去茶馆待着,内城墙外守兵遇害,城内怕也有变,我要去看看情况。”
城内都有变了,城外难道还会安全吗?孟凡歌还是有脑子的,知道这个时候跟着齐月燃会比独自行动要好得多,便摇了摇头,眼神逐渐坚定:“我,我担心你,我要跟着明哥哥!”
“随你。”齐月燃往前走去,轻轻地拨开了那片草丛。
紧接着,齐月燃惊讶地睁大了眼。
那人身披着残破的灰衣,露出的侧脸却十分熟悉。
从重伤虚弱的少年,变成站在他身后的侍卫,从交付生死的亲信,变成血脉相连的儿子。
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事情真的太多太多,但最为震撼的,还要数眼前的这一幕——
只见明儿半裸着身子,面无表情的撕扯着断肢,地上满是人类的碎骨碎肉。
他的肩膀处生出了青色的,覆盖着大量鳞片的手臂,尖锐的爪子一下下的刮开肉块,血花飞溅到苍白的脸上,触目惊心。
齐月燃突然想起,那年冬雪,少年倒在血泊之中,生死不知,而当他的兽车从少年身边飞驰而过时,对方微微抬头,露出的,是一双明黄色的竖瞳。
他当时还以为是雪光刺目,让他花了眼,现在想来,一个修为尽失的少年,流了那么多血,还一息尚存,可不就是在等着什么人经过,来一场偶遇?
“你……你不是人族!”齐月燃想起了一些什么,勃然色变:“你不是明儿!”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男人像是早就料到这场会面,从容地咽下了嘴里的残肉,裂开一丝血淋淋的笑:“与你何干?”
他想说,明儿是我的儿子,怎会与我无关,可话到了嘴边,竟有种窒息的苦痛——他又有什么立场?
孟凡歌从这满地血腥的场面中回过神来,惊惶地指着地上碎步的一角,颤声道:“那……那个家纹是!”
两朵花瓣,中间一团双色红蓝火焰,这是化氏的家纹,曾经在西北战地飘扬了几千年的图案。
现在,它们被人踩在脚下,无论过去如何辉煌,辉煌过多长的时间,彻底淡出人们的视野,也不过短短八百年。
“我还以为,已经没人记得了呢。”男人轻嘲一声:“可笑不可笑?我们兽族忌惮了几千年的东西,被你们自己人给费劲周折的扳倒了,人族啊,还真是可悲又可怜。”
孟凡歌强做镇定:“你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胆敢在皇城肆乱,你就不怕守军……”意识到了什么,孟凡歌惊恐地睁大了双眼。
男人呵呵笑着,尖利的爪尖指了指地上的,被人类碎肉遮盖了大半的血阵,摇头道:“我怕?我有什么好怕的?我就做了一个简单的禁制,可惜啊,皇城自传干坤元修者无数,却到了现在,才有人破除禁制,他们是真的无知无觉呢?还是事不关己,不愿去理会呢?”
那阵法显然已经画成许久,哪怕齐月燃意识到那阵法的用途,冲上前去破坏,也于事无补,离得近了,齐月燃才注意到,那男人竟坐在阵法的中间!
“晚了,都晚了,何必挣扎呢?人族占据仙界这么久,是时候,让位了。”男人被齐月燃推到一边,竟也不还手,而是形容癫狂地大笑着,像是应和着他的话,血阵亮了起来,柱形的莹绿光冲天而起,直入云霄!
这是地下祭天台的献祭仪式,仪式一旦开启,必将持续七天七夜,眼下城内聚集了大量人族修士,只要与他们同归于尽,埋伏在皇城之外的兽族就可以一举夺得尊位!
男人笑着笑着,脸色逐渐僵住。
等等!不对!为什么是绿色!
第117章 从今天开始做渣渣
时间回溯,化锦柒按照面板上显示的路线,一路狂奔。
虽然傀儡树的表现十分可疑,但化锦柒能感觉到这东西没有恶意,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化锦柒总觉得这傀儡树是有记忆的。
如果说灵界那些日子只是一个借助外力回溯到过去的梦,那么这傀儡树和他们的本命灵器,明明没有跟随在他们身边,又是用过怎样的方式伴随他们入梦呢?
怀疑一旦出现,所有不合常理之处便接踵而来,那些零零碎碎的,曾经被化锦柒忽略的细枝末节,便无限的放大出来。
齐清和逼他饮下的薄清草,就像一个导火索,点燃了深埋喵喵喵在地下的记忆长线,燃到尽头之后,轰燃炸响!
被刻意抹去的,关于末世的记忆,以及神出鬼没,前言不搭后语的系统,让化锦柒不由大胆猜测,这些事情系统是否早已知情,只是一直隐瞒他,并且换了另一种说法误导他?
有没有可能是他和齐兆翎死于末世后,便一起穿到了仙界,又因为需要躲避什么,而双双入梦灵界?
化锦柒一直在引导齐清和透露过去的事情,并判断真假,如果齐清和说的是真的,那么系统就是假的,系统给他的所有剧情和故事都是假的。如果齐清和说的是假的,那么系统也未必是真的,因为在这个世界,他不但消极怠工,还炸了地宫,硬生生把那些所谓的剧情给毁了大半,可系统却只执着于他有没有促成齐兆翎对孟凡歌的好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