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陛下。”
听见她的声音,钟离御回眸看了眼,原本她没有什么想要搭理的心思,但是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的顿住。
她似笑非笑的说道:“这里只站着我一个人吗?”
听明白了她话外之意的徐昭仪脸色一白,“陛下恕罪,是臣妾疏忽了。”而后她又向祁长乐行了一礼:“拜见珏昭仪。”
祁长乐脸上神情未变,只是替她解释道:“陛下息怒,并非徐昭仪不懂礼仪,只是之前我曾和她说过,我们同为昭仪,所以不必行礼。”
徐昭仪:“虽是如此,却也是臣妾疏忽了,还请珏昭仪恕罪。”
祁长乐无奈一笑:“本就不是你的过错。”
徐昭仪却仍道:“虽然珏昭仪曾说过无需行礼之事,可臣妾却不能真的如此,说来还是臣妾过错。”
祁长乐微微扬眉,看着徐昭仪的眼神变了变。
钟离御没什么耐心听她们二人在这里说这种话,于是直接拉过了祁长乐的手,带着她往里面走去。
“行了,这些话翻来覆去的说,你也不嫌累。”
祁长乐只好无奈跟着她走,“陛下,臣妾不嫌累。”
钟离御:“我累了,走吧。”
徐昭仪缓缓起身,看着前方二人携手离去的身影,咬紧了嘴唇。
因为他们到来的时辰的缘故,现在还有些热,出来狩猎不太舒适,因此时间便定在了下午,中午用过膳食后再睡一觉起来,刚刚好。
祁长乐倒也没失望,毕竟她已经来到了这里,总会有机会的。
钟离御道:“不是想学骑马吗?”
祁长乐看了过去,点了点头。
“带你去挑一匹性格温和的。”
祁长乐忍不住弯起唇:“现在吗?”
“当然。难道你还想再晚些?”
祁长乐连忙摇了摇头,“现在就很好,多谢陛下!”
钟离御笑了笑,而后直接换来了人带她们去饲养马匹的地方。
领路的宫人虽然小心翼翼,可到底是在这里伺候时间长了的,有见识,并没有把惧怕表现出来,反而显得十分如常。
当然,也可能因为此前他已经有了服侍女君两年的经验,知道该如何表现。
在明白挑选马匹是给祁长乐挑的以后,他特地说道:“您放心,这两天咱们这边有一匹小母马长成了,浑身雪白,脾性温柔,正适合珏昭仪来骑。”
说话的时候,他也在悄悄的观察这位名声在外的珏昭仪。
今年和往年可大不一样了。不仅宫中服侍的人知道,连他们这些在宫外的也都知晓了。
有了这位珏昭仪,今后这后宫的水、天,恐怕可要变了。
祁长乐对马匹什么颜色倒是不甚在意,毕竟只要是好马,脾气合她的心意就好。
闻言,她只是温和弯眸笑了笑:“如此,便多谢了。”
“不敢当不敢当。”
到了马厩之后,便有人将那匹小白马牵了出来,而后道:“陛下,珏昭仪,您看,就是这匹马。”
祁长乐艳羡的睁大双眸,有些想要上前去摸一摸,但却不敢,于是回眸看了眼钟离御。
钟离御被她的神情逗到,不由一笑,跟着上前伸手摸了摸马,而后道:“过来看看吧,离那么远能做什么。”
祁长乐从善如流走过去,伸手在它雪白的肌肤上摸了摸,它没有任何不快,反而温和的朝祁长乐这边侧了侧头。
钟离御拉过马绳,而后直接一跃坐了上去,双腿一夹马身,让它原地走了两步。
“的确不错。”
祁长乐微微抬头看着对方,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看着坐在马匹上的钟离御。
对方一身玄色劲装十分惹眼,如今骑马的风姿更是飒爽,冲淡了平日里的阴郁之态,只留英美。
钟离御来到祁长乐身边,而后对她伸出了手。
“上来,我带你去跑一跑。”
祁长乐眸子微亮,“多谢陛下。”
她将手交给钟离御,下一刻,便感觉一股力道拉住了她,她被对方带到了马的身上。
身后温热的躯体环抱着她,另一个人湿热的呼吸在她耳畔吹拂。
祁长乐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感到有些痒意。
钟离御牵着马绳,腿上用力。
“驾。”
微风从脸侧吹过,祁长乐跟着马身颠簸。
身后的人覆在她耳边问道:“如何?”
祁长乐忍不住笑道:“很棒。”
她眼底带着星光笑意。
“我很喜欢。”
这是她第一次骑马,也是第一次在马背上奔跑。
钟离御带着她绕着周围跑了几圈后,才缓缓停下。
祁长乐发丝微乱,有些被太阳晒出来的热意,但是她却很开心,不知疲倦。
“行了,也差不多了。”钟离御懒懒道。她倒是没有祁长乐那样的兴奋,毕竟只要钟离御想,她甚至随时都可以来。
可这却是祁长乐第一次骑马。
不过她虽然有些不舍,却还是点了点头。
像是看出了她的情绪,钟离御垂眸望着她,而后轻笑着身后拨了拨祁长乐的头发。
“反正迟早都是你的,心急什么。”
祁长乐脸庞微红,有些不好意思。
“是,多谢陛下。”
钟离御带着她下了马,“走吧。”
*
这里虽然是狩猎围场,但是吃食上却丝毫不输皇宫,当然这也能够理解,毕竟是要做来给女君享用的,自然要做到最好。
中午他们是在一间屋中一同用膳的。
因此,祁长乐便又见到了贵妃。
贵妃换了一身衣服,身上还带着潮湿的蒸汽,发梢微湿,大约是刚刚沐浴洗漱完毕后才过来的。
祁长乐也可以猜到,应该是他方才出去骑马的缘故,所以才会沐浴之后到来。
苏暮和走过的时候,目光扫了眼坐在那里的祁长乐,而后在钟离御身侧落座。
其实他们的位置相差倒也不是很远。
或许是因为之前都是贵妃陪伴钟离御过来的缘故,所以在这里伺候的人便顺手的将贵妃的座位放置在钟离御旁边。
而祁长乐此刻则坐在他们下侧方。
离得到不是很远,可……没有贵妃离的那么近。
祁长乐淡淡垂下眼眸,掩住了一些情绪。
这顿午膳吃的十分平静,毕竟如果没有钟离御的问话,其他人也不会主动说什么。
而钟离御这次却很安静。
大概是这次与往年不同,陪伴她来的是祁长乐,再加上她如今也没什么兴趣再去“刁难”旁的人,自然也就懒懒的,没有开口说话。
倒是贵妃淡声主动谈论了几句。
虽然不是什么亲密或要紧的事,只是交谈一些关于围场的事情,可在祁长乐听起来,仍旧有一些……刺耳。
她不着痕迹的捏紧了筷子,抿住了唇瓣。
直到此时她才明白,或许她对于贵妃最深处、也是最基本的忌讳,并不全是对方与钟离御相识的早,也不全是钟离御对他所做过的那些特殊之事,或许还有……她的自卑。
她不像贵妃那样可以如此平等的和钟离御谈话。
也不像贵妃那样,不用任何心计,只做真实的自己就能够与钟离御相处。
她在钟离御面前始终带着面具,也失去了自我。
她在女君面前,仅仅只是……妃嫔。
祁长乐只觉得心底一片坠疼,她眸底漆黑,专注的看着眼前的膳食,动作认真的吃着饭,可是喉间却有些涩。
祁长乐知道自己已经有些失去了平常心。
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如此,却不知道该如何阻止。
她现在的心态已经不太好了,同时也……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否则将会坠入深渊。
虽然理智如此清晰,可祁长乐却无法控制自己的想法。
不过只是帝王宠爱而已,保持现在这样不是已经很好了吗。
何必非要再进一步。
再进一步也不可能带给她更多的利益了,她所需要的都得到了,想要报的仇也都报了。
怎么,难道还想当皇后不成。
祁长乐压抑着呼吸,黑眸幽深。
可是这样的劝阻却无法说服她自己。
就在她失神的时候,忽然听见有人提到了她的名字。
祁长乐一顿,收回了思绪。
“说起来陛下打算给珏昭仪赐下哪座宫殿?”贵妃问道。
钟离御“唔”了声,笑着回他:“你现在就套了我的话,我将来还怎么作为礼物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