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祁长乐就看到了女君的批语——朱迹未干,想必就是她刚才写的。
钟离御的回复也很简单,她告诉礼部尚书,祁天香是一定要嫁的,毕竟有婚约在身,既然王丛云一心向佛无心红尘的话,那干脆他这个当爹的娶,反正迟早都是一家人。
祁长乐:“…………”好一个一家人。
见祁长乐看完,钟离御伸手抽走了奏折,扔在了桌子上。
祁长乐失笑,忍不住道:“陛下这般,的确是个好办法。”
钟离御懒懒勾了下唇角:“自然,我有的是法子治他们。”
而后,还没有等祁长乐说什么,钟离御来到了她的面前,执起了祁长乐的手。
另一个人的温度贴住了她的掌心,让祁长乐微微一愣。
随后,她感觉到钟离御碰了碰她还缠着纱布、未曾拆除的那根手指。
钟离御眯了眯眸子,眼底暗色累积,唇角笑意的温度一点点淡去,声音也含着一抹阴翳。
“那么,现在,你是不是要解释一下这个?长乐?”
祁长乐张了张唇,视线移过自己的手指。
她原本是要在送锦囊的时候再露出来的,甚至还想着,这算是同样的招数了吧,会不会有用呢。
不过她本来的目的也不在“卖惨”就是了。
祁长乐停顿了下,而后抬起眸子。不答反问:“嫔妾大胆,想问陛下……是不是……”
她眼睫一颤,垂下眸子,声音也低了一分:“陛下是不是,十分宠爱贵妃?”
作者有话要说:沉迷金毛视频无法自拔……差点错过码字(
码的胳膊疼岂可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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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一家人(哈哈哈哈)
第29章
似乎没料到祁长乐不答反问, 钟离御略感讶异的挑了下眉,而后眯了下眸子:“为什么忽然这么问?”
祁长乐不自觉的屏住呼吸,指尖蜷缩, 稍微有些紧张。
因为她尚且不能完全确定, 贵妃是不是另一个、女君所不能触碰的逆鳞。
垂着的眼睫颤了颤, 像是蝴蝶双翼扇动一般。而后, 祁长乐并未隐瞒:“因为嫔妾从他人口中得知了一件事情。”
她声音轻柔, 却又掺杂着带着情绪的迟疑。
“陛下……好像十分看重贵妃。”
祁长乐轻咬了下下唇, 语气闷闷的。“那样的看重,并不只是对待普通妃子会有的情感吧。”
听到这里, 钟离御若有所思, 指尖也不自觉摩挲着祁长乐的手指,而后她似笑非笑的问道:“是那个——我不顾先帝意愿, 强行保住贵妃,而后世人都说我为美色所惑, 冲昏了头脑的传闻?”
祁长乐表面不动如山, 但是背上已经因为紧张而渗出了汗珠。
这是她的主动试探,紧张感不亚于上一次她主动揣测钟离御的思绪、并且还讲了出来。
但是同上次一样,祁长乐认为自己可以这么做,同时能够获取足够多的利益。所以, 虽然她心里仍旧担忧害怕,但只要仍在自己可控范围之内, 那么祁长乐就能狠得下心。
她小心翼翼控制着自己的呼吸, 而后用在心里排练了无数遍的神情和语气这样说道:“不只是这个, 后来陛下登基之后,还立刻册封其为贵妃吧。”
她微微侧开脸,虽然是回避的姿态, 但是看上去却更像是欲拒还迎,流露出一种惹人怜爱的感觉。祁长乐眼角微红,语气也像是控制不住般,带着些情绪的颤抖。
“嫔妾并非质疑陛下做事,也不是想要质疑陛下对贵妃的感情,嫔妾只是有些……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她身子微微颤抖着,而后吸了口气,鼻尖泛红,眼底也盈出了水光。
钟离御这才缓缓敛去方才的似笑非笑,沉默的看着祁长乐这个样子;她心尖一抖,心底的情绪有些陌生。
这是她第一次遇到有人跟她说这样的话,也是钟离御第一次遇见有人因为这种事……跟她哭?
毕竟以往钟离御面对哭的经验,无非就是那几种。其中居多的还是被吓哭的。
这样的情况于她而言是陌生且新奇的。
但与此同时,还有一些说不上来的,悸动感与满足感。
好像面前这个人的全部情绪都因自己而被牵动,她的一举一动都可以影响到对方的喜怒哀乐。
这极大的满足了钟离御的控制欲,且还不是有同于以往那种掌控别人恐惧情绪的控制。
而是另一种,更为亲密、更为深层、更为信赖的掌控。
钟离御闭了闭眸子,忍不住放低了声音:“所以,你是因为这个?”
祁长乐垂着眼睫,“嫔妾一时分神,因而不小心伤到了自己的手。不是什么大伤,只不过是宫女大惊小怪,这才包扎成了这样。现在这会恐怕早就愈合了。”
听着她哪怕在哭泣、生闷气,却仍旧好好回答的声音,钟离御忍不住眯了眯眸子,心底莫名愉悦。
而后,她轻笑着,伸手将祁长乐重新拉回来。
“这算什么,在和我生闷气?还是闹小情绪?”
祁长乐眼睫沾着泪水抬眸望了她一眼,有些含嗔。
“陛下是觉得嫔妾在闹小情绪吗?”
钟离御问她,带着些亲近:“那不然呢?”
祁长乐轻咬下唇,“嫔妾明明是、明明是在吃醋。”
钟离御忍不住一怔,而后心底下意识重复了下这个词。
吃醋?
这对钟离御而言是一个新词,并且于她也是新奇的体验。毕竟从未有人这样站在她面前,认真又含羞的带着自己的小情绪,说“嫔妾是在吃醋”。
毕竟……从未有人真正的喜欢过钟离御。
他们恨她怕她,也不得不听从于她。
或许真的有后妃企图接近过钟离御,但要不事到临头吓破了胆,要不就裹着满满的虚情假意,叫人一看便作呕。
但唯有祁长乐。
只有她是真心的。
想到这里,钟离御手指一顿,原本要轻佻着去勾祁长乐下巴的手就停在了那里。
陌生的情绪席卷着她心底,几乎让钟离御生出一种疼痛感与棘手感。
她闭了闭眸,浅浅吸了口气。
敏锐察觉到钟离御情绪的不对劲,祁长乐不易觉察的蹙了蹙眉心,复又放开,担忧问道:“陛下?”
她以退为进:“是不是嫔妾带给您困扰了。”
“还请陛下不要困扰,嫔妾只是、只是有一点点的不舒服罢了,陛下不必放在心上。”
虽然是这么说的,但她低垂的眉眼所透露出的难过却并非如此。
“嫔妾说出来后就好很多了,嫔妾也会,很快调整好自己的情绪,不叫陛下烦恼的,所以陛下也不必……”
她的声音低了下来,后面的话好似再也说不下去;眉眼处的情绪也极为低落,像是一朵叶子都耷拉的花。
钟离御回过了神,看着祁长乐失落且难过的神情,心底微微一刺。
随后,她挑眉重新勾起一抹笑,凑近了祁长乐,抬起她的下巴。
“为什么会觉得我在困扰?”
祁长乐微微张唇,带着一点不知所措的茫然:“因、因为……如果后妃争风吃醋的话,会影响到陛下。而且。”她抿了抿唇,“嫔妾吃醋的样子一定十分难看吧。”
听到这句话,钟离御忍不住轻笑出声。
“嗯?让我来看看,哪里难看了?”
二人之间的距离拉近,呼吸交错。
祁长乐耳垂蒙上了一层红色,呼吸也变了变。
“陛、陛下。”
钟离御看了眼她的耳垂,克制着手指捏上去的冲动,而后低声道:“在我看来,你还是一如既往的,长乐。”
祁长乐缓慢眨了眨眼。而后唇瓣微动,“那陛下是否有一点点、宠爱嫔妾了呢?”
钟离御反问她:“难道在你看来,我不是在宠爱你?”
祁长乐一怔,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次倒不是装的,而是确实如此了。因为她从未想过钟离御会反问出这一句。
宠爱……应该是有的,毕竟无论是给她赏赐也好,替她报复回去也好,都充满了女君对她的纵容与娇惯。
毕竟若是不喜欢,便不会费这些心思。
但要说和贵妃的比起来,钟离御对她做出的种种是不是喜爱,那祁长乐也说不好。
虽然自己在策划着一步步进度的时候,目的就是为了获得钟离御的宠爱,至于这样的宠爱是真心的喜爱还是对于玩物的怜爱,对祁长乐来说都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