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不可以。她的脸要是被划花了,还怎么嫁给王丛云,她会被退婚、会被耻笑的!
想到王丛云,那一刻,对方对她说过的话突兀的闪过了脑海。
[抱歉,天香,我娶你只是应了父母的媒妁之言而已,成亲之后,我会履行丈夫的责任好好待你,但我们终究也只能相敬如宾了……你知道的,我、我心悦的,是长乐。]
[对,没错,倘若不是你父亲拉了长乐去替你入宫,我又何必——总之,若没有你们这些事,良辰吉日与我成亲的,原本应该是长乐。]
[母亲祖传的手镯?你要那个干什么。……抱歉,我无法给你,你就当我,给了长乐吧。]
祁天香脑中的那根线忽的就断了。
脸颊处的疼痛愈发明显,她甚至觉得有血液渗了出来,这样下去,她真的会被刺字的。
女君眼神中望过来的神情,是认真的。
钟离御的确很认真,甚至还有些兴奋,她眸中微光幽幽,就像是看见了什么让人开心的东西,以至于她手下的力道都有些不稳。
下一刻,祁长乐快步走了过来,握住了钟离御的手腕,然后试图去抽她手里的发钗,但是没抽动。
“陛下。”她语气平静且稳重的喊了一声。
实话说,祁长乐确实乐的看祁天香倒霉,但却不是现在。
与此同时,祁天香飞快后退,离开了钟离御的范围,而后她趔趄着站了起来,眼底闪过一丝狠意。
“臣女说的难道有错吗?!祁长乐她就是个贱人!她明明已经入宫当了陛下的妃嫔,却还要和王丛云藕断丝连纠缠不清,他们两个人背着您、在您眼皮子底下暗通款曲珠胎暗结,难道、难道这就不是贱人所为吗?!”
殿内许是表演完毕,丝竹之声短暂的停下,围绕在她们三人之间的氛围一下子寂静无比。
祁长乐缓缓转过头,看向了祁天香。
喊完了那一句的祁天香大口喘着气,眼底带着鱼死网破的癫狂,见祁长乐望过来,她反倒笑出了声。
“这两个狗男女、这两个狗男女即使宫墙相隔,却也隔不断他们之间的深情呢。”
祁长乐缓慢眨了下眼,维持着手上动作不变,而后凝视着祁天香。
祁天香道:“还有,虽然不知道祁长乐到底用的什么骗过了陛下,但是,陛下总不会以为她是自愿入宫的吧?”
“呵,你被她骗了,她才不是自愿入宫。”
祁长乐微微启唇,原本想斥她一声“闭嘴”,但是在张口之前,却又闭上了唇瓣,就这样静静看着祁天香,任由她将自己之前所担忧的秘密抖露出来。
“她是个庶女,根本不在陛下要求的资格之内,是我的父亲……”说道这里,哪怕是祁天香也不由顿住了,因为她在犹豫,到底要不要讲实情讲出来。
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而将这件欺君之事说出来真的合适吗?
女君她有可能只惩罚祁长乐而放过他们吗?
哪怕是祁天香,也有所顾虑了。
然而这时,她忽然瞥见了祁长乐唇边的一抹笑意,那抹笑就像是在嘲讽着她一样,好似嘲笑祁天香根本不敢将秘密说出来。
祁天香咬了咬牙:“她根本不是自愿进宫,而是顶替了臣女,被迫入宫的!”
她说出来了。
你死定了,祁长乐。
然而祁长乐面上不见慌张,她从头到尾都只是静默着,没有阻止祁天香,更没有着急着为自己辩解。
她瞳孔幽深,静静凝视。
这时,祁长乐感觉自己手腕上一紧,她回眸望过去,是女君另一只手抓住了她。
钟离御垂着眼睫,看着祁长乐,唇角勾着一抹漫不经心的笑意,眼底却凝着风雨欲来的阴霾。
“长乐,她说的,是真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请把护妻狂魔打在评论里(x)
我的老婆只能我欺负你算哪块小饼干!——来自女君的暴言
第25章
钟离御唇角带着笑, 但是眼底却隐含阴霾。她的眸色很深,像是乌云般沉谙。
“长乐,她说的, 是真的吗?”抓着自己手腕的女君如此问道。咬字轻柔, 带着漫不经心的狠意。
在这样紧张的氛围下, 被女君如此望着, 若是普通人, 想必早就扛不住心底的压力, 腿一软就全部“招供”了。
然而祁长乐面上神情仍是不变,甚至心跳都没有跳快一分。她只是轻声细语、不慌不乱道:“陛下是想听嫔妾的说辞, 还是要听她的一面之词?”
她乌黑的眸子中倒映着宫灯的亮火, 灼灼生辉,像是黑夜中唯一的萤光一般, 点燃在人的心尖。
看着这样一双眸子,钟离御手下的力道软了一分, 那股要漫出来的戾气也收了收。
“自然听你的。”她勾了下唇角, 有片刻的回暖。而后钟离御闭眼嗤笑一声,十分不在意,“她算什么东西。”
的确,就算要过问, 钟离御也是会听取祁长乐的辩解,而非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外人的指责。
毕竟祁长乐于她而言, 再不济也是给了她温情的宠物。但地上跪着的这个, 连做玩物的资格都没有, 放在平日里,连被钟离御戏弄的资格都没有。
两相比较,孰轻孰重不是显而易见。
钟离御眸子瞥过地下的祁天香, 而后松了松手指,那根冰凉的发钗落在地上,砸出了一声脆响。
也砸的祁天香心底一颤。
祁天香此刻大脑仍是空白的,方才激烈的情绪放纵之后留给她的是无尽的懊悔后悔,以及难以言喻的胆战心惊,好似整个人站在了悬崖边一样,后退一步便是万劫不复。
但是她……已经万劫不复了。
祁天香知道自己彻底没有了退路,她刚才不仅仅是和祁长乐撕破脸皮,也将自己家里做的那些事抖露出来了。
如果女君要追究,他们一家,就都完了。
祁天香惶恐无措着,但是却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在听见祁长乐那么轻易就将自己摘出去,并且从女君的质疑下逃脱,她就像是再也承受不住般,瘫软在地。
祁长乐的目光从祁天香身上收回,下垂的睫羽遮盖住了她眼底嘲讽的凉光。
其实就算祁天香要鱼死网破,祁长乐在那一刻也没有阻止的想法。
因为思来想去之后,她觉得自己说出口都不如“外人”挑破来的合适。
倘若是她初入宫时,那么祁长乐一定会想办法阻止祁天香发疯,但是现在……
祁长乐勾起唇角,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好在一切尚在她的把握之中。
而后钟离御侧眸看向祁长乐,“在这里说,还是回去说?”
祁长乐也弯唇笑了笑,眉宇之间带着暖意,她抬了抬眸,桃花眼中满是温柔:“回去吧,回去之后,我慢慢说给陛下听。”
钟离御也没追究,接着,两人一前一后走过祁天香身旁,连个眼神也未曾施舍给她。
祁长乐原本心里存着一点疑惑,那就是祁天香要怎么处理呢?毕竟她今天抖露出了那么多话,女君总不可能是放她回去吧?
但是看着钟离御毫不在乎施施然离开的背影,祁长乐也只好暂时跟上对方。
只是走过祁天香时,她目光向下一瞥,流露出短暂的可惜。
可惜,这次不能亲手收拾她了。
祁天香在二人相携离开后回过了神,她仓惶的左右望了望,发现只剩下了她一人,这一刻,狂喜席卷了她的心头。
自己这是被放过了?!
祁天香按捺住心底的激动,刚准备收拾一番重新回去,就被一个人拦住了。
她抬眸望过去,对方穿着内侍的衣服,手中拿着拂尘,看起来不像是普通的小太监。
祁天香难得稳重了不少,她迟疑问道:“您……?”
那人笑了笑,而后一挥手,目光冰冷如同看死物般扫过了她,“来人,把她给咱家先压下去,等候陛下处理。”
祁天香这才明白,她不是被放过了,只是女君懒得亲自在她面前吩咐下令。
“放开我!你们这群阉人放开我——你们知不知道我是什么身份,我父亲是户部侍郎,我……”
抓着她的人毫不犹豫堵住了她的口唇,而后伸手利落的敲在祁天香颈部。
王公公向前一步,目光扫过掉落在地上的发钗,思索一番:“把那个也一并带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