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授成见到祁长乐与王曦怡进来,似乎有些惊讶,毕竟他没想到祁长乐居然真的愿意过来,想到慎郡王曾费尽千辛万苦托人给他传递的话……应授成眸光闪了闪。
祁长乐也没有废话,直接进入正题:“听说,你要见我?”
应授成收敛了情绪,再没有初次见面时的那种隐于眉目之下的嚣张,而是变得收敛许多。
他点了点头,“见过珏妃娘娘,是……我要见您。”
按照应授成如今的身份,他应当自称草民才是,不过想必他自己也是知道的,只是过不了心底那一关。
祁长乐不甚在意,也不想跟他追究这个。
“我想你应该知道我和王答应说过的话,所以……你有把握说服我?”
应授成微微犹豫,而后问道:“不知道我能不能跟珏妃娘娘单独谈话?”
祁长乐轻微挑眉。
陪着一起来的素昔见状道:“娘娘,不可。”
她也是小心为上,毕竟应授成和祁长乐之间可是有着过节。哪怕对方今天真的只为“说服”一事,素昔也不放心让应授成和祁长乐单独相处。
谁知道,他又会打什么坏主意。
祁长乐自然也没这个想法,毕竟她又不是大善人,怎么可能事事都依应授成的想法来。
于是她轻笑了下,“你要说便直接说,倘若你不说……那就算了。”
王曦怡见状有些着急,她咬了咬唇:“应、应授成……你快说呀。”
应授成瞥了她一眼,忽然勾唇笑了笑:“珏妃娘娘确定要我在这里直接说?”
祁长乐看向他,黑眸沉郁,唇角带着浅淡的笑意。
果然本性难移,就算来到了冷宫之中,应授成还是和以前一个样子。
这也让祁长乐更加确信,他自始至终都不安好心。
反倒是王曦怡有些反应不过来,还在单纯的焦急。
应授成向前一步,靠近了祁长乐这边,他眼中带着审视,观察着祁长乐,而后忽然轻声道:“珏妃娘娘,您所担忧之事,我已经察觉到了。”
这句话显然意有所指。倘若祁长乐心里薄弱,大概就会因为他这句话而暴露出什么吧。或许就直接将钟离御毒发病重的事情,透过情绪传达了出来。
但很可惜,祁长乐并不会因为他这似是而非的一句话就暴露什么情绪,因为她更倾向于应授成是诈自己的。
而在控制情绪方面,祁长乐自认做的十分到位。
她只是带着浅笑,不答反问:“看来慎郡王还是想办法在离开之前进了一次宫?亦或是说,你们之间有其他的联系方法?”
祁长乐十分从容,“我大概能猜到慎郡王那么迫切想要得到答案是为了什么,只可惜……”
她轻笑了下,眉眼处带着愉悦,好像真的如此一般。
“慎郡王心底所猜想的事注定只是猜想。如果你能回复慎郡王的话,倒可以这般回复他。还请慎郡王不必忧心,只管安心在封地待到老死就是,或许等他逝世,陛下会心软放他回京。只不过那个时候回来的……也许只有慎郡王的坟墓罢了。”
她眼底带着笑意,可话语却尖锐。
应授成面色一变,几乎控制不住情绪。
王曦怡面色怔怔,虽然她听不懂这两人在说什么,可是却能读懂他们之间的氛围与情绪。
“别……别吵了……”她声音弱小,说的也没有底气。
祁长乐无心与应授成争吵,只是她明白,自己这个时候决不能后退,倘若她退一步,危险的便是钟离御了。
所以她没有顾及王曦怡的劝阻,只是上前一步,笑意盈盈,好似浑然不怕。
“怎么了,应公子,你好像有什么话想要对本宫说?”
应授成咬了咬牙,“不,没事。”
但是随后,他想起父亲说过的一个判断,眯了眯眸子,眼神在祁长乐身上划过,心里却有些虚。
因为他也不确定父亲说的那个可不可信,毕竟这女子……侍寝之后会不会出现什么变化,他哪里知道。
虽然心底烦闷,可应授成并没有撕破脸面,因为他还需要王曦怡的帮忙,因而应授成压着心底的情绪,强颜欢笑后退一步,和祁长乐赔了罪。
祁长乐看了看他,也没有心思继续针对应授成,毕竟对方收了手,即使她要追究下去,也不一定能抓到什么尾巴了,因此祁长乐冷淡的垂下眸,便准备离开了。
王曦怡没有跟着祁长乐走,因为今天的事情发展已经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
她原本以为……原本天真且开心的以为,一切都在变好。虽然应授成曾经做过坏事,可是现在他受到了惩罚,也悔过了,并且对方还是真心的,因此只要他能好好的跟祁长乐说明自己的心思,那么就有可能成功。
届时他们两人也可以修成正果。
王曦怡是这么奢望着的。
可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应授成不仅什么都没说,反而事情的发展和她想象的还截然不一样。
“曦怡。”
王曦怡猛地后退一步,她抿了抿唇,“你……你为什么要说那些话?”她眼底带着伤心,“你不是说过,等到长乐姐姐来了以后,你会好好跟她保证,你会爱我,也会好好说明自己的心意,为我们两人的以后做争取,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会说出那些话?”
她眼底带着不可置信,唇瓣微颤。
“你是不是还在仇恨着长乐姐姐,想要、想要算计她?”
应授成看了看她,而后向前一步,想要握住王曦怡的手,但是王曦怡却后退一步,避开了他。
应授成垂下眸,眼底闪过一丝不耐烦,却还是做出了深情的模样。
“曦怡,你听我解释……我也是,有难言之隐啊。”
他眉眼悲伤,将自己塑造成了不得不听从父亲命令行事的可怜人。
“我也是为了我们两个人的将来啊。倘若我做成了这件事,那么父亲就会接受你,虽然我已经被贬为庶人,但我到底还是慎郡王府出来的人,所以倘若我们自由后,我的婚事会由父亲做主,你难道不希望我将你堂堂正正的迎娶入门吗?”
王曦怡一顿。
应授成又替自己解释了几句,王曦怡这才缓和下来。
“但是你父亲……慎郡王为什么要问那些问题啊?”
“不知道。”应授成表面摇了摇头,但实际上,他自然清楚。
父亲是想探知祁长乐到底有没有真的侍寝,从而来判断这半个月来,钟离御到底是因为沉迷美色而流连忘返,还是真的余毒发作无力上朝。
所以弄清楚这点很重要。
只可惜……祁长乐实在镇定,哪怕他忽然出口一诈,她也没有任何破绽。
所以想要凭借这个手段恐怕不可能了,那么就只有……
想到这里,应授成的目光移向王曦怡。
“曦怡,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
祁长乐大概明白应授成心里想的是什么,只是对方永远别想从她这里获得什么消息。毕竟在伪装这一项上面,祁长乐还是稍微有些擅长的。
她回去之后,素巧忽然来报:“娘娘,黄公公在里面等着您呢。”
听到是黄忠谨来了,祁长乐眉心一跳,快步走进去。
对方如若无事便会一直守在养心殿、和苏暮和一起看守着钟离御,没有大事是不会离开的,现在他忽然来到长乐宫,难道是钟离御那边出了什么情况?
想到这里,祁长乐心底漏了一拍,心底多了些焦急。
进去之后,黄忠谨果然等在那里。
祁长乐压着自己的呼吸,连忙问道:“黄公公,可是有什么事情?”
让祁长乐心慌的事并未出现,黄忠谨脸上也没有那些不好的情绪,相反,对方努力压抑着愁苦的表情中,反倒多了一丝兴奋与欣喜。
“娘娘,贵妃请您到养心殿一趟!”
听到这句话,祁长乐微微睁大双眸,而后,她与黄忠谨对视上,对方眼底的某些情绪传递给了祁长乐一个信息,让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那一刻,祁长乐感觉自己心跳加速了几分。
能让黄忠谨如此高兴的事情没有几个,更何况眼前他们为难的事情也只有那一件,所以,难道是……
祁长乐屏了屏呼吸。
“我这就过去。”
事不宜迟,她这就准备随黄忠谨一起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