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洹打断他,冷笑道:“二皇兄你指使你母妃在后宫行巫蛊之事,迷惑圣聪,祸乱后宫,父皇为此大怒,早已存废太子之心,你担心东宫之位不保,欲弑父夺为,此等行为不是谋反是什么!”说完又向他身后的士兵们道:“本王念尔等为太子所蒙骗,若早早放下兵器,本王届时会父皇禀报,此次谋逆与尔等无干,纯为太子一人所为,倘若仍旧执迷不悟,甘心从逆,则尔等事败之日,便是株连九族之时。”
听闻弑父,株连九族等词眼,众士兵吓得面面相觑,手中兵器皆松了几分,然又没有敢带头放下兵器。
慕容沅怒斥慕容洹道:“你觊觎太子之位,叫人陷害我母妃,毁我声誉,如今又趁父皇病重,收买御林军为你所用,欲图夺位,如今父皇已查明事,命本太子其讨伐逆贼!你却反咬本太子一口,众将士还不快快帮本太子拿下此逆贼!”
那些士兵本是毫无主见之人,见慕容沅说得真切,转眼间又握紧兵器,蠢蠢欲动起来。
慕容洹见事不谐,猛然间抽出尚方剑,高举空中,厉声道:“尚方剑在此,谁敢轻举妄动?!”电闪雷鸣间,尚方剑寒芒四射,映出慕容洹那肃穆庄严的神色,便如同那高高在上的帝王。
见尚方剑如见天子颜,那些才恢复些许神气的士兵,此刻顿时心生惶恐,纷纷后退几步。
慕容沅不甘示弱,“众军听令,逆贼楚王欲‘挟天子以令诸侯’,罪无可恕,本太子才是奉旨诛杀逆党。”从怀中拿出假圣旨,高举着大声道:“圣旨在此,谁能砍下逆贼的头颅,他日便是护国功臣!”
人群中不知谁大喊一声“杀。”,众兵齐齐向前冲杀,两方交战起来,转眼间尸横遍地,血流成渠。
饶是慕容洹再骁勇善战,终究是几百人对万余人的阵营,正当慕容洹体力透支,渐敌不过慕容沅的千军万马之时,但听远处马蹄声响,紧接着人声鼎沸,却是傅子彦领着靖阳王府和楚王府卫兵势如破竹般拼杀出一条血路来到慕容洹面前,慕容沅等人大惊失色。
“殿下,对不起,来迟了。”傅子彦抱歉道。
慕容洹此时身上已是伤痕累累,身上的血刚被雨水冲刷干净,又渗了出来,他扬起笑容道:“子彦,来得刚刚好。”
傅子彦抽出腰间长剑,与慕容洹并肩杀敌,但见眼前寒光一现,一刀猛地朝他斫来,傅子彦以剑挡住,凤眸一凝,一缕血痕飞溅眼前,来人横倒血泊中。
大雨滂沱,刀光剑影中,一颗颗的人头,一缕缕的血痕飞溅而出……
这场战争不知持续了多久,雨势渐收,地上已成了一片血河,无数尸体堆积如山,整座皇宫好似一座惨烈的修罗场。
天色青冥,是即将迎来曙光的前兆,但见人群中突然传来一低沉中透着威慑力的声音:“魏王已被我生擒!”
喊杀声,兵器撞击声在那一霎那倏然静止,东宫的众将士纷纷看向声源处,却是傅子彦将慕容沅虚斩于马下,眼见群龙无首,那些士兵纷纷丢盔弃甲停止了战斗,就再此刻,宫殿内突然传来一片哭声,传来一声“皇上驾崩!”
东方的第一抹曙光渐现,一内侍自宫殿中走出,在耀眼的光芒中,他那白净面皮也跟着闪闪发亮,他打开手中明成帝的遗诏,用尖细的似乎还透着愉快的声音念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子慕容沅唆使其母妃行巫蛊之术,祸乱后宫,今又欲弑父夺位,违天逆理,罪不容恕,今将太子慕容沅废为庶人。楚王慕容洹,仁孝恭俭,才德兼备,著继朕登基,即皇帝位。”
一切已尘埃落定。
第56章 大结局
深秋, 一座幽雅的田庄内,一云鬓雾鬟,披着沉香色云缎披风的女子立于榆树下, 一双明净的眸子眺望着远方道路的尽处,里面既含企盼也含忧郁, 她的身后跟着一个眉眼稚气老实的小丫鬟。
风呼呼在耳边做响, 那小丫鬟掖了掖外衣, 随后担心道:“夫人,这天儿冷得很, 您怀着身孕, 莫要着凉了, 还是先进屋吧。”
那女子闻言转头,体贴道:“你若是冷便先回去吧,不必管我。”
那小丫鬟认真道:“这怎可?主子吩咐奴婢一定要好好照顾夫人的。”
女子见她冷得嘴唇哆嗦,却还执意陪着自己,不禁叹了声, 妥协道:“罢了,先进去吧。”
那小丫鬟连忙上前扶着她,两人正回走着, 忽闻一阵马蹄声, 女子心头一跳,急急回头, 却见尘土隐隐,一人一马朝她这方向而来。
马长嘶一声,停在她面前,来人跨下马来,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递给女子, 而后道了声告辞,便再次跨上马,策马扬鞭而去了。
女子回屋后,迫不期待地打开了书信,然刚看到一行,面色便惨白起来,直至看完,已是满脸泪痕。
“夫人,可是京中那边出了什么事?”小丫鬟问。
女子摇了摇头,惨然道:“你去厨房把热着的汤药拿过来吧。”
那丫鬟满脸担忧,欲言又止,最后却还是听从了她的吩咐,“是,奴婢这就去。
她呆呆的坐着,泪水模糊了视线。
慕容洹登基为帝,大赦天下,赵子恒因参与谋反坐罪下狱,赵子恒本当赐死,然慕容洹怜才,不忍判其死刑,便着其流戍雍州。
媚奴伸手抚向肚子,心中刚升起的念头被她压下,起身走到门口,望着远山尽头,此时暮色已至,已辨不清道路,媚奴眸中浮起一抹坚定之色。
城外一茶楼。
外头秋风萧瑟,风卷起一地黄叶,风景甚是凄凉。
赵子恒穿着囚服却无丝毫狼狈之感,他立于茶楼廊下看着满地黄叶,表情深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该上路了。”
两解差自茶楼走出,赵子恒收回视线回身,其中一人便给赵子恒上了枷锁。
“回去吧……”眼看着囚车越来越远,二楼靠窗位置的褚清清起身离桌,嘴角划过一丝痛快的笑容。
那丫鬟放下茶钱,跟着离去。
*
桃源村。
春二月,天气轻暖,嫣嫣坐在院外的千秋架上荡秋千。
夕阳渐渐没入山头,远处的屋舍村居,山峰密林被晚霞包裹着,屋顶上的烟囱上也开始升起了缕缕炊烟,时听牧童吹笛以及孩童的欢笑打闹声。
一股饭菜香飘过来,嫣嫣的唇角不由深深扬起,少顷,身后一阵脚步声,嫣嫣回转身,对上傅子彦温柔似水的眼眸,嘴角不由浮起温婉的笑容。
一袭白衣胜雪,脸上挂着柔和的笑,整个人竟说不出温润如玉,竟与她曾经的梦境所重叠。
傅子彦微笑着朝她走来,温柔地携起她的手,笑道:“饭做好了,都是你爱吃的。”
嫣嫣不知道傅子彦会做饭,因为在靖阳王府时,她从来没见他下过厨,但陪她回来桃源村后,一日三餐都是傅子彦做的,她想起来了,很久很久以前,傅子彦也曾为她做过饭,嫣嫣脸上笑容愈发灿烂甜蜜,正要回话,忽听院外有人说话的声音。
嫣嫣看向院门外,看到有几名年轻的姑娘在院门外的一棵树荫浓密的大树下,一直探着头往她们这边瞧,笑嘻嘻的,还交头接耳的。
自从村里的人知晓她带了个容貌俊美的夫君回来后,便总是有小姑娘跑来这里偷瞧人。
嫣嫣无奈地嗔了他一眼:“你到哪里都能招桃花。”
傅子彦不以为意,微笑着搂着她的细腰,挑眉:“吃醋了?”
嫣嫣一手也搭在他的窄腰间,闻言杏眼微眯了下,手滑下,一巴掌拍在他的臀上,轻哼道:“谁吃你醋。”
傅子彦身子一僵,像个小媳妇儿似的俊脸微红了,垂眸沉沉地看她,有些不自然地低声道:“给人看见不好。”
“你说的是。”嫣嫣认真地点头,忽学着他方才的动作,挑了挑秀眉,笑道:“那今天晚上再打。”
“……”傅子彦这下连耳根也红透了,体内涌起一股燥火,他成亲之后才发现,论撩拨人的能力,他这小娘子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他目光沉暗地凝望着她,哑声暗示,“求娘子今晚饶恕则个,打得轻一些。”
嫣嫣看着他闪烁着火光的凤眸,俏脸亦红了红,她小声“嗯”了声,便别开了眼。
夜。雨收云散。
嫣嫣浑身无力地依偎在傅子彦的怀里,这是有史以来大概最激烈的一次,她觉得好像死去又重生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