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饶是杏娘再古怪,他父亲对她还是万般恩宠,听说她喜欢杏花,就立刻命人去找了最好品种的杏花移种到了那院子里,每当春风降临,便可见满院花雨,如处梦境,还特地为这院子命名为‘杏花院’。有人说杏娘是南夷的巫蛊师,会下蛊,他父亲之所以对她死心塌地,便是因为杏娘对他下了情蛊。
所有人不知晓,只有傅煜知晓,杏娘救过他的性命,他对她一见钟情。他与傅子彦的母亲并不相爱,他的母亲另有所爱,甚至婚后仍对那人念念不忘。
老太君很讨厌杏娘,怕她影响她儿子的声誉和耽误他的前程,也害怕那关于巫蛊的恐怖传闻,她极力反对杏娘住在府中,然有儿子庇佑着,她也奈之不得。
半年之后,傅煜不顾老太君的阻挠毅然决然的准备娶杏娘为妻之时,边疆却传来战事,正急需朝廷的派兵救援,傅煜受圣上之命前往镇压贼寇,不得已只好暂抛儿女情长。不料,他这一走便是一年之久,等他班师回朝,回到府中之时,已是物是人非。杏娘被老太君赶出了府,老太君告诉傅煜说是杏娘行为不端,勾搭上了府中的客人,还怀上了那客人的孩子,傅煜不相信,想找那些被他安排照料杏娘的仆妇丫鬟询问,却被老太君告知,那些仆妇丫鬟被杏娘收买,替她隐瞒苟且之事,已被转卖出去。傅煜明白这是老太君的计谋,却无可奈何,只好疯了似的命人去寻找,然却一直没有找到。
后来两人再次相遇,已是几年之后,她独自一人抚养着孩子,他想与她再续前缘,却被杏娘拒绝,之后两人发生了很多纠缠不清的事。
而傅子彦亦是在那时,见到了杏娘的孩子,南月华。
夕阳西下,霞染的杏花林中。
一身着粉色袄裙的小女娃坐在青藤花枝结就的秋千上,小女娃梳着双丫髻,小脸嫩白水润,圆嘟嘟的,煞是可爱。
这会儿她不断地眺望着远处,似在等什么人。
她手里紧紧拽着一块雕刻着梅花的玉佩,而她的腰间,还挂着一块与手中那块一模一样的玉佩。
不远处逐渐浮现一白色身影。
随着白色身影的靠近,小女娃脸色难掩欢欣,一刻也等不了的下了秋千架,直奔向那人的怀抱。
“华儿,等很久了么?”男子温柔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抱歉道。
那是一位锦衣玉貌少年,生得眉清目秀,面如冠玉,风姿竟比女子还要秀雅几分。
“不久不久。”小女娃摇了摇头,笑嘻嘻的,然后又神秘道:“子彦哥哥,华儿有礼物要送给你。”
“哦?”少年凝望着那张天真活泼,粉嫩可爱的笑脸,笑得温润,“是什么礼物呢?”
“子彦哥哥,你闭上眼,伸出手来。”
少年如她所愿,笑着闭上眼,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手心传来冰凉的触感。
“可以睁开眼睛了。”
少年缓缓睁开眼,只见他的手心躺着一块刻有梅花的玉佩。
“和华儿的是一对。”小女娃指了指自己腰间的玉佩,“子彦哥哥,你喜欢吗?”小女娃圆润可爱的脸上满是期待之色。
少年看到她期待的样子,心里升起一股温暖的感觉,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头,笑容温柔,“只要是华儿送的,子彦哥哥都喜欢呢。”
小女娃雀跃不已,眸子里随之闪过一抹狡黠之色,突然道:“那么,子彦哥哥,你拿华儿的定情信物,就是华儿的人了哦。”
少年一愣,不想原来她打的竟是这个主意,不由好笑又好气,伸手轻掐她红扑扑的脸蛋,又揉乱她的发。
“好,子彦哥哥会一直是华儿的子彦哥哥。”
飘然而下的粉白花裹着夕阳遗落下的醉红,顿时衬得小女娃的笑靥如花。
想起过往,傅子彦的目光变得迷蒙,渐渐有股湿意,随即想到房中的人,脚下的步伐不禁加快些许。
第52章
在嫣嫣和傅子彦如胶似漆的这些日, 朝中局势大变,明成帝正式传旨宣立魏王慕容沅为太子,慕容沅具表谢恩后择吉日入主东宫, 赵子恒升任太子少傅。
又说褚清清那边听闻慕容沅成为太子,赵子恒升任太子少傅的消息, 心中不禁十分不安, 只因如今她和赵子恒已然撕破脸皮, 怕的是有朝一日,他会报复她。
在褚清清眼中, 赵子恒根本就是个为了权力不折手段且无情无义的可怕男人, 若让他一朝得势, 他定然不会顾念她父亲的提携之恩。
褚清清正在与褚先达在书房里讨论赵子恒,忽然有侍女来禀,说是褚清清的姑母陆氏前来拜访,褚先达叫人请她至客厅。
褚清清微蹙黛眉,无事不登三宝殿, 她这姑母每次无不是有事相求,这次却不知道为的何事?
褚清清陪着褚先达离开书房来到客厅,刚踏进门, 便见一打扮珠光宝气的中年妇人猛地冲上跪在褚先达面前, 痛哭流涕道:“兄长,你要救救你外甥啊。”
褚先达一脸愕然地将陆氏从地上扶起, “玉芝,你先起来,大庆他怎么了?”
陆氏捶胸顿足只顾着哭。
“姑母,表哥到底出了何事您不妨先说出来,我们方好商量。”褚清清严肃道, 一见她这般样子,便知这次之事非同小可。
陆氏闻言看了褚清清一眼,眸中闪过一丝心虚,再看向褚先达时,又凄凄惨惨道:“兄长,你外甥的性子你是知道的,他向来忠厚老实,平日里一只蚂蚁都不愿意踩的,他绝对作出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来的,兄长你一定要替大庆他做主。”
忠厚老实?褚清清心中微微冷笑,这些年她那表哥仗着她爹的势焰背地里干了多少违法乱纪之事,只是没有闹出大事来,她父亲才由着他去了。
“大庆究竟发生了何事?”褚先达见她说得不清不楚,再次追问道。
陆氏这才支支吾吾解释起来,“就……就那我们那条街卖米的那经纪,他……他污蔑你外甥强抢他的女儿,致他女儿不堪□□跳河轻生,然后就将你外甥告到京兆府去了。”
褚清清和褚先达闻言皆大惊失色,褚清清更是没料到这次竟然扯上了人命官司。
陆氏见两人吃惊,复又大哭起来,“兄长,我敢保证,大庆他绝对不会做出这等糊涂事来的,大庆与我说过,他家女儿不守闺训,那日他经过她家,她见他衣着富豪,便百般献笑引诱,大庆却不理会她,之后大庆又被她纠缠过几次,依旧不为所动,她见事情不谐,便放弃了,再之后两人便不曾再有过往来,依我看定是一定是他家女儿不知勾搭上了那路的野汉,结果被人抛弃后跳河自尽,她父母见找不到凶手,才一口咬定是大庆所为,大庆真的是冤枉啊。”
褚清清听陆氏这番错漏百出的话,心中又一阵冷笑,那家的女儿她也见过一两面,模样甚好,而她这表哥向来是好色之徒,于美色面前怎会做柳下惠?她表哥强抢民女致其轻生分明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但陆氏却一昧颠倒黑白,袒护自己的儿子,去污蔑一个已逝女子的清白,真是令人厌恶,“姑母,您若是果真觉得表哥是遭人诬陷的,您为何不如想府尹大人辩白,我听闻府尹大人执法甚严,向来秉公办事的,您来找我父亲有何用?”
“清清,不许这般与你姑母说话。”褚先达斥责道,心中虽是明白陆氏这话里大概假的多真的少,只是陆氏毕竟是她的亲妹妹,大庆又是她的唯一儿子,他不能坐视不管。
褚清清被褚先达当着陆氏的面斥责,脸色不禁青一阵青白一阵,然她毕竟是大家闺秀,不敢大声争执,这会儿她倒希望她那继母在府中了,如此她定然闹个天翻地覆,可惜她回娘家省亲还得半个月才能回。
陆氏见褚清清态度冷漠,又见褚先达替她说话,不禁又大哭大闹起来,“清清,你不能这么无情,大家都是一家人,兄长,你好歹也是吏部尚书,您的官职不是比那府尹还要大一级么?只要你出面,那府尹肯定会卖给你面子的。”
“同朝为官,各司其职,何分大小,以后这种大不敬的话莫要再说了!”褚先达不悦道。
“是是是,不说了。”陆氏忙道,又担心地问:“那你外甥如今该怎么办……”
“大庆如今何在?”褚先达皱眉道。
“已经被京兆府的人抓去了。”陆氏说着又呜呜咽咽起来,陆氏见褚先达神色犹豫,不禁急切起来,“兄长,您若不管此事,你外甥就要被坐实罪名了,我就这么一个儿子,若他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便起身要给褚先达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