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夸我还是损我呢!”嫣嫣气笑了,别以为她听不出他语气中的揶揄。
温如玉露出十分真诚的神色,“当然夸你呢。走走走,不换了行吧。”
温如玉怕嫣嫣反悔要回去,连忙催促她前行,就在此刻,嫣嫣肚子突然咕噜响了起来。
温如玉站住脚,惊讶地问:“你饿啦?”
嫣嫣脸一红,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饿了就要吃饭。”温如玉笑道,说着瞥见旁边的酒楼,见里面热闹,便道:“就这家。”
两人刚进去,便有伙计热情地迎了上来,见温如玉服饰甚华,便引领他们上了二楼的雅座。
“伙计,把你们这上好的菜来个几样,再要一壶上等的酒。”温如玉道。
“好嘞。”伙计欣然离去。
伙计离去后,嫣嫣才向温如玉道:“喂,我不喝酒。”她现在是一听见'酒’这字就心有余悸。
“又没给你喝,不过你若是愿意,我们倒可对酌一小杯。”温如玉一双熠熠生辉的眸子凝视着她,里面似乎颇含深意。
他的眼神令嫣嫣想起两人初相识时,他邀她喝酒,她不肯,他还死皮赖脸的纠缠着她,结果嫣嫣一气之下,泼了他满脸酒的事,他大概是在提醒她那一事?反正那事不是她的错,她不会道歉的。
“你自己喝,我才不喝。”嫣嫣别开脸,冷哼道。
伙计将菜酒上来。温如玉举起筷子,夹了块糖醋里脊到嫣嫣的空盘里,笑道:“来,多吃点,你太瘦了,都快赶上竹竿了。”
嫣嫣不高兴,不由替自己辩解:“这叫弱柳扶风。”
温如玉一怔,随即默默放下筷子,深深望了她一眼。
嫣嫣被他盯得有些不好意思,不由摸了摸脸,“你盯着我作甚?我脸上沾了东西?”
“我发现你夸起自己来,还真是不会脸红。”温如玉笑意加深。
嫣嫣白皙的脸顿时像是被烘烤过一般。
她双颊绯红,杏眸闪烁不定,给人一种含羞带怯的感觉,温如玉不由地看呆,心跳莫名地加速起来。
“你别盯着我看。”嫣嫣急了。
“咳……”温如玉手抵唇,低头佯咳了一声,掩饰了心中的异样,“那个,你先吃着,我去向掌柜的打听一下,金明池附近都有哪些好玩的地方,待会儿我带你去。”温如玉忽地起身道。
嫣嫣对他的反应有些莫名奇妙,只是点了点头,任由他下了楼,随即举起筷子,夹起一块鱼肉就嘴里送,品尝了几下,忽觉不对劲儿。
怎么是辣的?!喉咙像火烧一般,嫣嫣迫不及待地想要找水喝,恰巧看到旁边有一壶,嫣嫣下意识地便拿起壶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水,急忙喝下,腹中忽一阵灼烧,嫣嫣顿时察觉不妙。
这……这是酒!
温如玉那边问完掌柜话,便上了楼,然回到座位时,却不见了嫣嫣的身影。奇怪,怎么转眼就不见人了?
金明池畔。
媚奴随着褚清清挤在热闹的人群中,周围不断有态度举止轻浮的年轻子弟朝她们挤眉弄眼,褚清清浑然不理,只一心游玩赏景。
反倒是媚奴有些受不了那些轻浮子弟的目光,细声道:“小姐,此处着实挨挤了些,不如我们去前面吧。”
褚清清看了她一眼,忽然微笑点了点头,“也好。”
两人离开热闹的人群,朝着人少的路走,正走着,忽几名孩童追逐打闹而来,其中一孩童不小心撞了褚清清一下。
“小姐!”媚奴吓了一跳,不由惊呼道。
褚清清身子一歪,差点栽倒,幸被人扶住腰身,才堪堪站稳,耳边传来男人灼热的气息以及温柔的声音,“小心。”
褚清清回眸看去,只见傅子彦正含笑凝望她,内心不由得感到雀跃。
“褚小姐,没想到我们又相遇了。”傅子彦目光紧盯着她的面庞,那凤眸中的专注与炽热令她不由感到脸红心跳。
褚清清娇脸一红,羞涩地离开他的怀抱,随即福了福身子,柔声嫩语道:“多谢王爷。”
傅子彦深望了她一眼,关切道:“可曾伤到?”
褚清清摇了摇头,柔声道:“并无大碍。”
傅子彦微微一笑道:“那就好,方才我在不远处看到你,还疑是错觉,没想到真的是你。月色正好,不知……”
“子彦!”
傅子彦正要进行邀约,却被人打断,
长眉微蹙,看向来人。
来人锦袍玉服,身材高大,生得剑眉星目,挺鼻薄唇,浑身上下都彰显着皇家气派。
“殿下,您怎么也出来了?”傅子彦颇有些头疼地问道。
殿下?褚清清吃了一惊,原来来人竟是皇子?褚清清不由地抬眸多看了他两眼。
慕容洹淡淡地扫了褚清清一眼,褚清清忙低下头来,慕容洹随后笑向傅子彦:“你说呢?”
“莫不是为了我?”傅子彦扬眉笑问。
“自然是。”慕容洹十分干脆地回答,说着目光转向褚清清。
傅子彦见他如此干脆,不禁微微一笑,随即向慕容洹介绍道,“殿下,这是褚尚书之女褚清清,褚小姐。”随即看向褚清清,“褚小姐,这是楚王殿下。”
褚清清莲步微移,忙向慕容洹柔柔行了一礼,慕容洹虚扶起她,客气道:“无需多礼。”
随即沉声向傅子彦道:“子彦可否借一步说话?”
傅子彦微笑颔首,转身向褚清清道别,说了几句客气话,便毫无留恋地随慕容洹离去了。
褚清清怔怔地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颇有些失望,她没想到楚王竟然如此年轻,还一表人才,可惜竟没说几句话。
*
湖中一幽静的亭子内,傅子彦和慕容洹并肩而立。
慕容洹轻瞥了他一眼:“子彦,你是做戏成瘾了么?”
傅子彦目光落向远处隐于黑暗中的群山,闻言低声一笑,语气略显漫不经心:“我何时做过戏?”
慕容洹目光紧盯着他的面庞,企图找出口不对心的痕迹,然而始终无果,“我还以为你故作醉生梦死,放浪形骸的姿态,让我对你失去兴趣。”
傅子彦听闻慕容洹之言,收回远望的视线,侧脸看他,微笑道:“殿下你想多了。”
慕容洹回望着他,也微笑,“果真不是因为我?”
傅子彦神态自若,“我虽风流,却无龙阳之好,殿下莫要说着令人误会的话。”
见他无动于衷,慕容洹轻哼了一声,随即又失笑,“你放心,我也无龙阳之好。”
慕容洹算是明白了,不论他用什么言语来激他,他都不为所动。
慕容洹不禁恨得牙痒痒,恨不得立即撕开他那张镇定从容的脸皮,看看里面藏的是什么。
傅子彦佯装看不到慕容洹脸上忿忿之色,笑得悠然自若,“你唤我前来,就是为了说这一番话?”
慕容洹正色道:“自然不是,自从你知道我的决心后,便一直躲着我,但如今朝中局势不容乐观,我需要你。”
傅子彦闻言沉默,一双凤眸深深注视了他眼,里面闪烁着复杂之色,半晌后,微微叹息道:“我一游手好闲的王爷对你能有什么用处?”
慕容洹剑眉蹙起,语气略含不满:“你无需贬低自己。当年你我把酒言欢,你在我面前谈起的理想抱负,你可还记得?”
傅子彦嘴角勾起一抹自嘲弧度,理想?抱负?“都不过是年少的狂语罢了。我对你们将来谁能坐上那个位置无丝毫兴趣,也不想参与斗争。”
傅子彦语气冷淡,似乎没有顾忌慕容洹的身份,说罢便转身走出了这一方亭子,似不愿再与他谈此事。
“十年前的事至今让你耿耿于怀么?”
身后传来慕容洹阴沉莫测的声音,傅子彦蓦然站住脚步,不明白他为何突然提起往事,他缓缓回头,嘴角一弯,带出一丝玩世不恭的浅笑,“十年前发生了何事?我倒是没什么印象。”
他越是表现得无所谓,却令人生疑,
慕容洹几步走到他了跟前,追问道:“
“难道当年整天跟在你身后,说要嫁给子彦哥哥的小丫头你也忘了?”
当年傅子彦还是少年时,便比成年人要成熟稳重,寡言少语,只有谈起那小丫头,他才侃侃而谈,满眼都是宠溺的笑容。
傅子彦瞳孔一缩,这次怎么也笑不出来了,他冷冷地睇了他一眼,随即语气淡然,“早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