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砍树的山,木材坟场,出现了更严重的问题。他们的木材--整整齐齐,一溜一溜的木材们,与冰雪埋在一起,全乎地冻上了。
冰鲜,急冻,根根完整。
现实版的:它就在我面前,像是隔了十万年的时光,想触碰它,但触手一片冰凉。
别说手凉,大家伙连心都凉了,强行和冰木对线失败之后,讨论声大了起来。
“早晓得那天就应该直接运回来,徐志平你怎么想的,至少顶上也得盖上个棚子啊!”
“那天砍完都天黑了,还搬回去?我看,你先把你的脑壳搬回去再讲。”
“……”
“吵吵吵,屁事不做就知道吵!你们讲话的,有一个算一个,去山上搞点树叶子木杆杆过来,生个火热一热就阔以了嘛。”
铁叔很少说话,一说话就很让人信服,女人们也不闹架了,排着队上山捡柴火。
徐志平和铁叔两人绕着冰木头墙挑挑拣拣,找到了几处生火的好地方。
“咱们也上去?”程昱铭低声问。
“上去吧,这么几个人能捡多少柴?不够用。”徐中磊一动,几家关系好的也跟着上山了。
留下老弱病残,听得铁叔一句,“挖开浅一点的冰面,刨点土出来,木材在冰面上烧不燃。”也是个个都忙活起来了。
一切就绪,就是铁叔大显身手的时候。
徐中磊也凑近看,只见他正了正帽子,各朝自己两手哈了一大口气,使尽了力气把稍微干燥的树叶子搓成毛躁成团的状态,然后他从裤腰带上掏出一个黑灰色的竹筒筒。他气定神闲,小心翼翼从竹筒里拿出一还在轻微燃烧着的一截东西来,把烧着的火屑转移到搓好的那团引火物上。
铁叔动作麻利,一边收好竹筒,一边朝着叶子堆呼气,没过几分钟,烟气上来,火就烧着了。
“这是……传说中的火折子?”徐中磊看完全程,忍不住轻叹。
“你这个伢子不错,认得出来?”铁叔小心地把烧着的一团火放到小木枝上,一边道。
“见过……”内情自然不必说,徐中磊能说自己是看了b站上德爷花了两个小时整火,结果屁都没搞出来,他自己就刷完了所有的人工取火视频?最后还写了一页A4纸的生火方法?
宅男的日常,就是如此清丽脱俗且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等它再烧一阵,你们就能动手烧了,就在那些铺好土的地方搞起。”铁叔烧好一团火,深藏功与名。
青年人,尤其是男人,对烧火这件事总是有着出奇的兴味,尤其还不喜欢别人染指,徐创、戴胜甚至是曾诚都是一人一个坑,像是花蝴蝶一样在场子中来回穿梭,享受自己独有的moment(时刻)。
年轻人啊~
徐中磊感叹完,手也痒痒起来,就听见程昱铭就大声喊道:“哥,你再去找点树叶子过来!”
夫夫档烧出来的火,肯定比这群单身狗大!徐中磊确信。
男人之间果然充满了竞争,在徐志平也上场烧火还顺走了徐中磊辛辛苦苦搬过来的干叶子之后,程昱铭也觉得隔壁戴胜的目光都充满了挑衅。
戴胜的每一次回头都是在炫耀:我大!你看我,超大!
比大小,所有男孩子逃不过的宿命。
万万没想到,烧火的强者不是在场任何一位男子,而是女同志,无他,她们人太多了!
“哥,你看。”程昱铭比大小失败,百无聊赖四望,他眼睛发光,指着一地方让徐中磊看。
“啥?”
隔壁戴胜正在兜里掏着什么,体型的缘故,他掏得很艰难,徐中磊看清楚了,一个土豆,两个土豆,三个土豆……
三个土豆都是手心大点,看着还是生的,戴胜把这些土豆放在融化的雪里滚了一圈,又裹上泥巴,小心地把三个泥球放在靠火的地方,然后……
戴胜就不动了,痴汉地盯着燃烧着的篝火和里边的土豆,很是认真。
程昱铭还能看见这人咽口水的动作,他也忍不住跟着吞起口水来,好香啊~
“什么东西好香啊~”徐中磊也闻到了空气中醉人的香气,心神不宁。
“烤土豆吧,戴胜那三个不是刚烤,怎么这么香-”程昱铭震撼一秒,拉着徐中磊小声道:“他们是不是都约好了,怎么都在吃土豆!”
曾诚、樊玉、蒋叔、徐金鹏……所有人,约定好了一样都开始烤起了土豆,这场景真是,蔚为壮观。
“我从来没有觉得过烤土豆居然这么香!”徐中磊咬着干硬硬的饭团,一鼻子香味一口饭,吃得很是陶醉。
。
几团篝火不能让大冰块们瞬间变成一摊水,但是好歹还是能够让人拉出冻在里边的木头了。
搬运的方法村里也早就商量过,这会只需要按照计划行事。
拉出来的木头被排列出三角形的形状,最底下木头特意还包上了冰雪,浇上刚刚融化的雪水。
这个巨大的三角形在零下三十度的低温之下迅速凝结在一起,变成了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
之前绑在最底下一层的绳子这时候就起了大作用,站在最前面的人,只需不那么费力地一拉,这一大坨冰块就轻而义举地动起来了。
第97章 讲故事 担忧:[女婿和未来]……
用冰雪做粘合剂的树木大三角, 弄了二十一个,在路上摆出几十米开外的长流来,最重要的部分已经完成, 剩下的就是要把这些东西送回徐家老屋村了。
程昱铭和徐创被国盛叔拉着去做领头羊, 一个在前面拉, 一个在后面推,国盛叔就在前面领路。
领头拉绳子的人是最耗费体力的, 虽然木头最底下结的冰能够让它在冻得梆梆硬的雪地上滑行, 但是限于摩擦力, 要它动起来也不是容易事, 一要操控方向, 二则是要使大力气拉动这个笨拙的三角体。
程昱铭正是一身力气的年纪,虽然昨天晚上没有睡好,但也丝毫不减气魄, 他脱下身上有点贵的大羽绒服,整理完手套围巾, 钻进预设好的绳子里,嘴巴里呼气白气, 腰腹部位一发力,在配上后面徐创的推动--
这艘冻在冰面上的小船就向前缓缓动了起来。
“小程, 你跟着我的脚印走,别带错路了。”
“后面的!快点跟上来!”
前人开道后人爽, 徐中磊拉着木头跟在后面,就觉得这地变得更加光滑, 摩擦力也更小了,他一人稍微费点力就能跟上前面那艘船的小尾巴。
越往后走,之前被沉重的树木压过的地面就变得更加光滑, 更加不用力气。
后面的人拉了更加沉重的木头,但是只需要注意脚下不能滑倒了。
从排在最后的樊玉角度看过去,山间的松针闪着银光,这些渺小的伏尔加河上的纤夫,蚂蚁一样在挪动,在对抗酷烈的冰寒。
这些粗壮的、不怎么粗壮的木材在徐家老屋唯一的公路上,摆了满满一地,留守在村里的刘姐和三个小孩听到声音就跑了出来,兴奋地在公路上跑来跑去,两个调皮的男孩子已经爬上了三角木头的顶,在上边鬼哭狼嚎唱着正常人听不懂的歌。
小姑娘徐橙就在一边文文静静看着,眼睛里流露出向往的神色。
程昱铭虽然很不喜欢吵吵闹闹的熊孩子,但是看见自家人不掺和,又觉得心疼了。
“1、2、3,飞起来了!”程昱铭掐住小姑娘的腰,腾地转了一圈,逗的徐橙脸上绯红,小声嘿嘿地笑了起来,“站稳啦,你自己往上爬,高一点,再高一点。”
徐橙高兴地抬脚往上窜,然后热红了脸朝程昱铭笑,又站在树身上朝远处的所有她认识的人打招呼:
“诚哥哥!”
“大爸爸!”
“平伯伯!”
我在这,我站得好高啊!
徐中磊看着小姑娘的活泼劲也乐,被感染地大声喊道:“橙橙,你在哪呢?”
“这里!这里!”徐橙穿着不太合身的衣服颠颠地跳了起来,双手高举。
小孩的游戏成年人也玩得乐此不疲。
但是成年人有着无穷无尽的麻烦事,不可能陪着人傻乐呵。徐中磊逗完小孩,继续旁观这个开在路边的“分赃会议”。
“我和程昱铭两个人也只有三十六根,两份,也太少了点。徐天赐那份也该给留给徐橙吧?”徐中磊质疑朱娭毑提出来的按人数均分方案。
徐辉家里六口人,这么一分就能拿去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