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丧心病狂,他真是举世无双!”
魏无羡低声对蓝忘机道:“难怪他当初在密室对秦愫说,‘阿松必须死’。”
试剑堂中,也有其他人想到了阿松,姚宗主道:“如此看来,我斗胆猜测,他的儿子恐怕根本不是别人暗害的,而是他自己下的毒手。”
“怎么说?”
姚宗主分析道:“近亲兄妹所生之子,十之八九会是痴呆儿。金如松死时刚好才几岁,正是幼子开蒙的年纪。孩子太小时旁人看不出来什么端纪,可一旦长大,就会暴露他与常人不同的事实了。就算不会怀疑到父母的血缘上来,可若是生出一个痴呆儿,旁人都未免会对金光瑶说三道四,指指点点,说是因为他带了娼妓的脏血才会生出这种孩子之类的风言风语……”
众人大感有理,道:“姚宗主真是犀利!”
姚宗主又道:“而且当时毒害金如松的人刚好是反对他建瞭望台的那位家主,哪有这么巧的事?”他冷笑道:“反正,无论如何,金光瑶都不需要留着一个很可能是白痴的儿子。杀了金如松,栽赃给反对他的家主,然后以给儿子报仇的名义,光明正大地讨伐不服他的家族——虽冷酷无情,却一箭双雕。敛芳尊真是好手段啊!”】
姓姚的正得意洋洋,想要继续说下去。此时试剑堂的门却被大力的推开,一声饱含愤怒的女声响起:“放屁!”
热火朝天的谈论被打断众人十分不悦,一抬头却悚然大惊。门外站的不是旁人,正是他们口中与金光瑶乱伦并被他害死的秦愫。还有一个带着面具的男子紧跟其后,看起来像是护卫。
一片鸦雀无声中秦慎愕然站起,指着秦愫犹疑道:“阿愫,你不是已经……”
秦愫冷眼扫视一下堂内众人,抬脚向中央去。走到碧草与思思跟前站定,低头凝视了正在颤抖碧草两眼,突然扬起巴掌狠狠掴在碧草脸上。“好你个大胆的贱婢,竟敢如此污蔑我和母亲!”
污蔑?在场中人都是大惊失色。秦愫是众目睽睽之下自杀的,怎会突然出现在这个地方?她说这个碧草污蔑?
碧草捂着脸瑟瑟发抖,虽然她说的都是真的,但当众揭发此事毕竟是收了他人好处,是不是秦愫化为厉鬼来找她的麻烦?
秦慎几步来到秦愫跟前,颤抖道:“你是不是阿愫?你到底是生是死?”
秦愫凝望着秦慎,眼泪也滴了下来。“哥哥,你难道认不出自己的妹妹吗?小时候,娘不许我贪凉,我将自己的冰镇果子吃完了,都是你和二哥三哥背着爹娘偷偷留给我。”
秦慎也哭了起来。“不错,你是阿愫,这事儿只有我们兄妹知道。可是阿愫,那么多人说你当众自尽,你到底是怎么复活的?”
秦愫扑到秦慎怀中,悲声大哭:“大哥,你要为我做主,你要为阿松报仇啊!”
秦慎冷声道:“不怕,我们这就找金光瑶那个畜生算账!”
秦愫急切道:“哥,你真的信了这贱人所言?”
秦慎又惊又怒,道:“这贱人说得是假话?!”
秦愫边流泪边道:“大哥,你难道质疑母亲的清白吗?都是碧草这个贱婢收了别人的好处来污蔑我和母亲,你怎么能听她一派胡言!”
秦慎冷冷地看向碧草,眼中杀意顿显。碧草瑟瑟发抖,不住的磕头。“我说的都是真的,小姐和敛芳尊的确是亲兄妹,这是夫人亲口告诉我的,我,我不敢有半句瞎话。”
“不敢有半句瞎话?”秦愫冷笑一把将碧草拉了起来,拉下她的袖子露出腕上那个上好的玉镯。“贱婢,这个镯子你是从哪里来的?分明是你收了好处背主求荣,在大庭广众之下侮辱我和瑶哥,侮辱母亲,侮辱乐陵秦氏!”
碧草期期艾艾不敢说镯子是从哪儿来的。
秦愫又回头哭了起来,“大哥,你看这贱人心里分明有鬼。母亲待她不薄,咱们秦氏待她也不薄,他竟如此陷害!”
秦慎有些糊涂,但却能笃定碧草确实受了别人的好处,才在大庭广众之下揭破这一切,只能低声对秦愫道:“小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愫道:“大哥,说来话长。当年阿松的死没有那么简单,瑶哥抓住的那几个只是替罪羊,真正害死阿松的人,他刚有点眉目。前段时间我收到了一封信,就是这贱人给我的。当时我拿着这信质疑瑶哥,他便将一切都告诉了我。我佯装自杀也是瑶哥的意思,他想要借此机会把杀害阿松的凶手找出来。”
姚宗主不信,道:“秦姑娘。你怕是被金光瑶骗了,如果你们不是兄妹,那令公子怎么会是一个痴儿?”
秦愫啐了一口道:“你倒是听风就是雨,谁说阿松是痴儿!他只是胆子小自闭,看起来没那么机灵而已。”
正说着,秦愫突然掩口干呕了几下,秦慎忧心道:“阿愫,你怎么了?”
秦愫拍着胸口喘了一阵,羞怯道:“无事,我又有了身孕。”
秦慎懵了,磕巴道:“你有了身孕,孩子是谁的?”
秦愫理直气壮道:“当然是我夫君的。大哥,难不成你觉得我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我怎么可能跟别的男人有孩子!”
姚宗主还是不信,道:“你莫不是为了帮金光瑶辩解哄骗我们吧!”
秦愫瞪了他一眼,恶狠狠道:“你若不信,大可以找个大夫当众诊脉,我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瑶哥怕那些奸人伤害我和孩子让我借假死离开金麟台养胎。他自己一人留下,一定要把当年陷害阿松的人揪出来。”
秦忻暴怒道:“到底是谁害了阿松?!”
秦愫道:“那人就在此处。瑶哥之前怕我得知之后打草惊蛇,便暗中查探,不曾向我透露分毫。如今他告诉我,那人这回定要置他于死地,碧草这个贱人就是他的马前卒。果不其然,我一诈死这个贱人就跳出来,口出狂言诬陷瑶哥。”
碧草连连磕头,“我没有诬陷,小姐,如果你们不是兄妹,当年夫人怎么可能那么决绝地阻止你和敛芳尊成婚?”
秦愫又一脚踢了过去,对秦慎道:“大哥,这种话骗骗傻子就罢了,你想,如果我和瑶哥真是兄妹,从定情到成婚那么长的时间,母亲有的是法子搅黄这事。不说别的,照着母亲与爹爹的情分,她若坚决阻止怎么可能阻止不成功!又怎么会像这个贱人说的一般在大婚前一日才告诉瑶哥,即便母亲怕伤害父亲,那她大可以告诉我,由我来退婚。瑶哥又能说什么呢?他能逼我吗?这个贱人所说的根本就不合常理,就是收了好处!她以为我死了,一切死无对证就可以空口白牙的污蔑,哥,这个贱婢你一定要好好惩治,决不能让他继续侮辱母亲的声誉,污蔑我们秦氏的声誉!”
秦忻已经开始拔剑了,碧草一边往后缩一边哭泣道:“可夫人真的是不想你们成婚,三位少爷都知道啊!”
秦愫冷声道:“那是母亲嫌弃瑶哥的出身。”她往前走了几步,走到思思旁边环顾四方,“我知道你们私底下都嘲笑他。但为了真相大白于天下我也不再顾忌什么了。诸位都知金光瑶原名孟瑶,生母是云梦云萍城的一名花娘。但是诸位不知,我婆母名唤孟诗……”
这话虽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说,但却是说给思思听的。果不其然,思思姨听到孟瑶的名字就大惊失色,秦愫赶紧瞪了她一眼,让她闭嘴。
秦愫又道:“他的出身让人诟病,母亲自然不愿意我嫁给他,但是后来母亲知道了瑶哥的品性就松口了。诸位都想想,如果母亲真的被金光善的侮辱才生下我,她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嫁给亲兄长?”
听众又是一阵交头接耳,更多人觉得秦愫所言更有道理。
所以就是这个叫碧草的奴婢背主,收受了别人的好处在这里诬陷仙督。
碧草连连辩解:“我说的是真的,你问问她,你问问这个老妓,她说的也是真的。”
江澄又看向思思道:“你所说,可句句是真?”
不料思思却道:“不是真的,我也是收了别人的好处,是旁人教我这么说的。他们告诉我只要我这么说,他就会给我大把大把的银子,让我后半生无忧。这个丫鬟跟我一样也是收了好处,我知道的。那人对她说她家小姐已经死了,怎么说都可以。我一时鬼迷心窍,就跟着他们一块儿来了,我说的都是假话,我就是想骗点钱好过下半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