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曦臣尴尬不已,金光瑶重重地咳了一声,与蓝曦臣告了罪,带着秦愫与莫玄羽密谈去了。
“小羽,若是用阴虎符可否能克制聂氏刀灵?”
莫玄羽想了想,道:“整块阴虎符威力太大,半块威力怕是不够,若是加上一具厉害的凶尸,应该可以制衡。”
不待金光瑶答话,秦愫尖着嗓子道:“你还要帮聂氏?!金光瑶,你什么时候变成圣母白莲花了!”
金光瑶并不不悦,柔声道:“阿愫,我不是为了聂氏,我是为了我自己。”
见秦愫和莫玄羽一连不信,金光瑶自嘲一笑。“小羽,你比魏无羡多出几十年的记忆和鬼道手段,但莫要忘了,他才是鬼道始祖,你能想出来的法子,他早晚能想到。若是他解决了聂氏刀灵,会有怎样的结果?”
秦愫明白过来。“那他就立了功,如今没有穷奇道截杀和血洗不夜天,他与百家的矛盾没那么尖锐。此事一了,他便是有功之人,更是聂氏的恩人,蓝氏和江氏本来就护着他,他会再次被百家接纳……”
金光瑶道:“不错,阿愫,小羽,我知你们恨聂氏,恨魏无羡,此番聂明玦已死,聂氏无法挽回颓势,难道你们为了痛打落水狗就要眼睁睁地看着魏无羡出山吗?“
莫玄羽不安道:“可是,只要他给出阴虎符照样会立功,谁都没法阻止他走出乱葬岗……”
金光瑶笑道:“既然无论如何都无法阻止魏无羡,那就想法让他不再有威胁。小羽,没了阴虎符的魏无羡,你怕吗?”
莫玄羽立刻昂首挺胸。
秦愫道:“阴虎符可是魏无羡的保命之物,他会这么交出来?”
金光瑶道:“他为了温情一脉上了乱葬岗,只要我们保证不伤害温氏余孽,想必他会交出来的。”
金光瑶将法子告知蓝曦臣,蓝曦臣双目一亮,大喜道:“阿瑶,还是你有主意!你可是聂氏的大恩人!”
金光瑶掩口而笑。“二哥说笑了,魏公子才是聂氏的大恩人。还请二哥转告魏公子,半块阴虎符用来镇压刀灵,为防有心人觊觎,另外半块还是毁去为妙。我可以立誓,只要解决了刀灵,我定会护佑温情一脉,若伤害他们就是与兰陵金氏为敌。父亲已死,还请魏公子不计前嫌,莫要与我金氏生出龃龉。”
蓝曦臣笑道:“阿瑶放心,魏公子并非斤斤计较之人,为难他的是老金宗主,与你无关。”
“只是我们没脸让魏公子牺牲温宁,不然也不必动赤锋尊的遗体……”
想到此,蓝曦臣也是苦闷不已。“能保全大哥尸身已属不易,万事难两全。”
魏无羡思索几日,觉得此法可行,见四大家族都会护着温情姐弟,便爽快地交出了半块阴虎符。
玄门百家再度齐聚不净世,选了一块偏僻之地,将聂氏佩刀、半块阴虎符和聂明玦的尸身封入一口棺材,钉上七十二颗桃木钉深埋地下,困扰了聂氏数代的刀灵就此解决。魏无羡也当众销毁剩下的半块阴虎符,从此绝了有心人的念想。
经此一事,聂氏若不放弃刀道就会被人诟病,刀道恐怕就要废了……
不过,眼前倒是皆大欢喜。刀灵不再作祟,清河百姓不会受害;聂明玦虽被镇压,却留了全尸;魏无羡失了阴虎符,却不必再蜗居乱葬岗,连温氏都得到四大家族庇护,再也无人敢动他们;蓝忘机正大光明地将魏无羡带上云深不知处,蓝启仁虽然脸比锅底还黑,也只是重修了家规而已。
庄家还是金光瑶。
百家本就溜须拍马,得知用阴虎符镇压刀灵便将功劳一股脑地归到他身上,马屁拍得莫玄羽都脸红。
蓝曦臣也是高兴至极,连参加庆功宴都笑得极为坦诚,不似往日谦恭有礼的敷衍。
酒过三巡,蓝曦臣破天荒地起身朗声道:“百家同气连枝,不论是射日灭温还是此番解决刀灵皆是如此,我等当同心合力,共抗奸邪、护佑百姓。”
其他宗主连连称是。
蓝曦臣又道:“但玄门各有领地,一方有难,难以立时得到支援,对百姓、对玄门都是不利。”
金光瑶心有所感,难以置信地望向蓝曦臣。
蓝曦臣接着道:“往日设立仙督之议甚妙,可和合百家,替□□道。”
宴厅一时鸦雀无声。谁不知道当年蓝氏也是反对设立仙督……不,是反对金光善当仙督……
“不论射日之征,还是解决刀灵,敛芳尊居功至伟,姑苏蓝氏举荐敛芳尊出任仙督!”
金光瑶赶紧起身。“我得行不足,修为低微,怎可担任仙督。倒是二哥你心怀天下……”
话还没说完,姚宗主立刻道:“泽芜君所言极是,我也举荐敛芳尊出任仙督。”
苏涉更是不甘人后,“秣陵苏氏也举荐敛芳尊为仙督。”
“乐陵秦氏举荐敛芳尊!”
“巴陵欧阳氏举荐敛芳尊!”
“眉山虞氏举荐敛芳尊!”
“方氏举荐敛芳尊……”
蓝曦臣笑道:“阿瑶,听见了吗,大家都举荐你,莫要推辞,你做仙督方能服众。”
看着蓝曦臣那双眸子,金光瑶不知说什么才好。
三请三辞,金光瑶终于点头,接下仙督之位。
☆、第 36 章
第三十六章
蓝曦臣与蓝深在金麟台漫步。
“兄长,你真的决定要走?”蓝曦臣有些不舍。“即便离开金麟台,也回云深不知处多住几天,叔父很是思念你。”
蓝深笑笑。“你忘了,我可是从云深不知处被你喊到金麟台的。在金麟台耽搁许久,小如松的身体也恢复了,我也该四处走走,治病采风去了。”
蓝深认定真正的好音乐在民间,在百姓的劳作之中,自小便立志收集民间音乐,编出一部不逊于国风的乐集。
想到蓝深为他滞留金麟台这么久,蓝曦臣也有些愧疚,只能答应下来,带着蓝深前往芳菲殿辞行。
走至殿外,便听到里面传来铮铮琴声。蓝曦臣听了一下,对蓝深道:“是金夫人。”
蓝深有些怪异地看了蓝曦臣一眼,他能听出金光瑶的琴音并不奇怪,难不成金夫人还当着他的面弹过琴?
蓝曦臣窘迫道:“阿瑶生辰,金夫人曾弹琴助兴。”
蓝深点点头。弹琴时自然不可打扰,于是便站在殿外等着一曲终了。
谁曾想,秦愫竟还唱了起来。
“数英雄论成败古今谁能说明白
千秋功罪任评说海雨天风独往来
一心要江山图治垂青史也难说身后骂名滚滚来
有道是人间万苦人最苦 终不悔九死落尘埃
轻生死重兴衰百年一梦多慷慨
九州方圆在民心斩断情丝不萦怀
谁不想国家昌盛民安乐也难料恨水东逝归大海
有道是得民心者得天下 看江山由谁来主宰
得民心者得天下 看江山由谁来主宰 ”
此歌豪迈苍凉,秦愫嗓音却绵软婉转,听起来有些怪异。但不论是蓝曦臣还是蓝深,都被隐藏在歌词中的故事吸引了。
听来像是一个为国为民的有道明君却被世人误解,骂名滚滚,却也九死不悔……
不约而同地苦思冥想,这帝王到底是谁?有几个靠点边,却又都对不上号。
还沉浸在思绪之中的蓝曦臣被转身而走的蓝深惊醒。
“兄长?”
蓝深眼睛亮了起来,边走边激动道:“我不走了,你跟敛芳尊说,我就留在金麟台当西席先生,教导孟如松!”
“为何?”蓝曦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金夫人此歌甚妙,她肯定会不止一首,我便留在金麟台采风!”
蓝曦臣:……
兄长,采风可以,但你这个样子一点都不雅正,反像是要采花……
殿内之人不知蓝曦臣与蓝深曾到殿外,也不知他们不告而别,兀自继续他们的话题。
秦愫神色哀悯道:“往后就是骂名滚滚,你准备好了么?”
金光瑶轻轻一笑。“阿愫,你整日说我不是好人,如今却拿我跟心怀天下的帝王相比,真是是太抬举我了。”
秦愫嘲讽道:“也说不上抬举,所谓的心怀天下、爱育黎首为的不过是遐迩一体、率宾归王,都是维护自己统治罢了。谁都有私心,修瞭望台是沽名钓誉也好,真心实意也罢,终归是造福一方,也累得你骂名滚滚,分那么清干嘛。若事事追究得清楚明白,那这天下可还有几个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