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柜后我捡了个死对头+番外(45)

谢锐言初中的时候成立了小小的摇滚乐队,做过四人乐队的主唱。吉他手另有其人,谢锐言并不需要吉他,但收到之后,非常很宝贝它。

谢乘章出差去了,谢锐言早早放学回家,不得要领地按弦,又把它和小提琴放在床上,自己也躺在旁边,假装成床上并排放了三件乐器。

谢锐言入睡也抱着它,白天上学前把它连罩子一起塞进床底下,电箱放进衣柜里。

然而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不到三天,谢乘章发现了这把吉他。

与记忆里完全一致,梦里的谢乘章在谢锐言面前露出凶狠的暴怒,重演了那时的画面。

“玩物丧志,我怎么教你的?你只要有小提琴就够了,吉他上不了台面,你让别人怎么想谢氏,怎么想你?和普通人一起玩乐器,做个不入流的废物,就是你想要的吗?”

谢锐言低声回答:“是我想要的,我想试试看,父亲你不知道,我们乐队的人气有多高涨。”

他希望父亲能明白,谢乘章却说:“我是你父亲,有权决定你究竟想要什么!”

谢乘章当着姐弟二人的面,亲自动手,要把电吉他砸个粉碎。谢锐言紧紧地握着谢帷舟的手,暗暗地祈祷,谢帷舟不要伤心,不要哭。

但谢帷舟还是哭了,哭花了妆面,滚烫的眼泪掉在谢锐言的手臂上,烫得他心头生疼。

谢锐言在她的哭声中,脑子里名为冷静的弦和吉他弦一起,“啪”的一下就被谢乘章点的火烧断了

他冲到谢乘章面前,和身强体壮的父亲抢夺这把普通的电吉他。

谢锐言为了抢救吉他,被破损甩出的吉他弦割伤了鼻梁和半边的眼下。

吉他已经摔得四分五裂,谢乘章达成目的,这才停了手。

“谢大,谢三,你们两个都给我反省,像谢二那样懂事听话,知道吗?王管家,麻烦你去把垃圾收拾一下扔掉。”

“老爷,唉……帷舟小姐,锐言少爷,我这就把药箱急救包拿过来。”

谢乘章和王管家走后,谢帷舟抱着谢锐言,疯狂流眼泪。谢锐言在她的怀里,安安静静的。

半晌,谢锐言开了口:“没关系的姐姐,我有小金库,可以再买很多把一样的吉他。”

谢锐言心说,虽然它们不会再是你送我的那把,可我照样会好好珍惜它。

“我是,是觉得你的脸……你疼吗?”

“我不疼,伤疤是男子汉的勋章。”

谢帷舟破功笑出了声,笑了两下,又和他抵着额头,抽泣着说:“傻弟弟,这哪里是勋章,你破相了啊……”

谢锐言从小被夸赞容貌,闻言突然焦虑:“我会变丑?我唯一的优点要消失了吗?”

“才不是唯一的优点,我弟弟可棒了。”谢帷舟噗地被逗笑了,抱抱他,“是勋章,就不会丑的。”

画面一转,温情脉脉的拥抱没有了,哭泣的女孩不见踪影,女青年深深地看着谢锐言,再无笑容。

谢帷舟拒绝和三弟说话,冷着一张与谢锐言有几分相似的美丽脸庞,与谢乾坤一起走向了谢乘章。

谢乘章的声音带着逼迫:“你的哥哥姐姐这个年纪就做出了选择,而你呢?!”

奶奶的声音传了过来,在谢锐言梦里的形象已经变得不清晰:“乘章,总是这么压孩子,是当不好父亲的。”

“我是男人,难道要我和你一样心软,把谢三养成废物才好?”

“呵,我可没把你养成废物,反而一天天的骂别人废物。”许枝婵对谢锐言招招手,“言言,你过来,奶奶教你二胡,这是国粹,甭管他胡说。”

“溺子如杀子,你要溺爱孙子到什么时候?”

“你拿家长的威望压你儿子,那我也压我的儿子,有什么不对吗。”许枝婵不再理会他,把二胡和针线绣架交到谢锐言手里,“奶奶还教你刺绣,如果你愿意学的话。”

谢锐言接过针,手指被扎得一痛,血珠涌了出来。

红色映红了他深棕色的眼睛,他重新感受到了希望。

谢锐言感受着指尖跳动的疼,抬眼看许枝婵:“奶奶,我想学。”

谢乘章冷笑一声,摔门而去。

谢锐言醒来的时候眼睛有些湿润,心里却没有难过,去书房里捧了那把炫酷的吉他。

现在没有人教谢锐言学什么,但他已经获得了这份学习的能力。

每当他做些什么的时候,就觉得奶奶在自己身边,从来没有离开过。

吉他也一样。

从前他抵触它,惧怕再看到它,让他想到父亲,更想到姐姐。

如今却觉得,乐器又有什么过错。

它划过他的脸,留下一道痕迹,提醒着他,冥冥之中,他总会找到方向,取得应得的东西。

为自己,也为他人。

摸着焰纹胡桃木的单板,指腹扫过吉他弦,谢锐言仿佛又回到了年少的时候。

十年来,他喜欢摸乐器的心情并没有改变,手握吉他,仿佛就在昨日,父亲还没来时的午后,阳光透过窗户,反射琴弦的光晃了眼睛,手指一拨,发出第一声弹奏,是乐器和人的共鸣。

谢锐言一开始弹,狂放不羁,停不下来,充满摇滚精神,但连他都觉得不忍直听,正应了网上那句“生产队的驴也不敢这么叫”,幸好房间充分隔音,不会惊扰到书房里正在办公的人。

谢锐言打开一个个页面,摸了半小时学习视频,手速减慢,注重基本功,边扫和弦,一遍遍地练习。

世间的感情都是共通的,它们有个一样的名字,叫做音乐。

就如黑格尔所说,音乐是心情的艺术,它直接针对着心情。

这个三月还没过完,谢锐言怀着比以往更为放松的心情,在磕磕绊绊之中,摸会了吉他。

韩峤手握这个季度设计师们的设计稿反馈,全神贯注,精神没有丝毫松懈。

谢锐言敲门,走进书房,抱着吉他扫了扫弦,韩峤也没有反应。

谢锐言趴到韩峤耳畔,轻声叫他:“韩峤,你工作了两个小时,该休息了。”

韩峤耳朵一麻,抬手捏住了谢锐言的嘴巴。

“嗯?才两个小时。”

“两个小时一点都没有动,我隔着玻璃全看到了。”谢锐言单手搭在韩峤的肩膀上,“你看起来很累,脖子也僵了,我跟你说过什么,你要保护好你的颈椎,还有你的头发。”

仗着发量丰富,一薅一把,早晚有秃的时候。

韩峤微微地打了哈欠,猫似的张开十指活动:“还好,不累。”

说完这句,要起身冲咖啡,整个人就猛地一晃,手指扫到吉他弦,一声脆响。

谢锐言扶住他肩膀:“小心。”

韩峤笑了一下,淡色的嘴唇勾起来:“我不累,只是腿麻了。”

“你不累,你腿麻。别喝咖啡,喝点茶。”谢锐言把韩峤拉到了旁边的躺椅上,给韩峤泡了一壶铁观音。

韩峤闻着茶叶香味,又听谢锐言说:“我无聊了,你休息的时候可以听我弹吉他。”

韩峤心念一动:“行。”

那双十分可冲的手会拉小提琴,会泡茶,学会了烘焙、面点和基本的菜式,如今竟然又拿起了吉他,让人不禁感叹,谢锐言还有什么是不会的。

吉他加上慢摇,三首歌选了一半旋律串烧,最后以一首安静而欢畅的《起风了》进行完美收尾。

“心之所动,且就随缘去吧。”

与韩峤想象中不同,谢锐言应该是刚学习不久,并非经验老道的多面手。

韩峤能听出谢锐言是吉他新手,但他歌声动人,手也非常灵活,弹得有模有样,如果唱起情歌,可以将人瞬间俘获。

另外,和小谢总一张被子盖了那么多天的韩总,才发现对方的睫毛也很粗长,符合某个不太唯美的比喻

眨眼的时候确实是像两把小刷子,闭上眼又让人十分想摸摸。

谢锐言弹吉他的样子很美,与拉小提琴时相似却又不同,倒不是说技巧上的欠缺和青涩,是指更加慵懒、随性,跟着感觉走。

韩峤忽然想到一句话,父母给了孩子生命,但并没有限制对方凡事按自己做的资格。

像《起风了》这首歌,谢锐言也应当自由来去,不受束缚。

谢锐言抱着吉他,睁开眼,露出笑容:“吉他也很好听,如果我一开始学的是吉他,也许能抱着它杀出家门闯荡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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