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娇藩王宠妻日常(113)

两日。他只是晚了两日。

天水郡向来是重镇,往南可通具有天下粮仓之称的益州,往西便是司俨的藩国,东有陇山天堑,往南还有横亘于东西的险要山岭。(1)

这郡于攻伐颍国的战略意义可见一斑,阏临本欲在两日后派北军低调入其郡内,以此抢占先机。

却没成想司俨他竟是提前攻下了天水!

司俨其人便如有料事如神的能力一般,阏临不禁想起,两年前司俨便是提前预知到了他会在他回颍的路途中设下埋伏,便在婚仪的前几日便带着裴鸢先逃了。

因着天水一地有天险,就算他凭借强硬的手段,从司俨的手中夺回了这一地盘,却是得不偿失,只会折损大量的兵员。

而今之计,惟有让杨岳将荆州的大军调往益州。先让他们守住益州,绝不能让司俨再动巴蜀粮仓的心思。

*

司俨在攻下天水郡后,便同将领在此地待了数日,这日锋隧和城壕俱已加固完毕,上京却传来了两个消息。

而这两个消息,都与裴家人有关。

传讯舍人知裴家是裴王后的母家,神色也是稍显凝重,“裴太后于前日薨逝,但大梁的皇帝却秘而不宣,将她的死讯拖了一日,才昭告天下。而裴太后抚养的那个婴孩,据细作探得,好像也被人活活摔死了。”

司俨眉目一沉,冷声问道:“那裴太后是因何故而薨逝?”

传讯舍人答:“据说是暴毙。”

司俨的面色愈发冷沉。

暴毙,怕是不会这么简单。

那与裴家有关的第二件事则为,新帝说裴氏一族皆有不臣之心,故褫夺裴丞相的相位,连带着他两个儿子的官位也一并褫夺,俱被贬为废人。而与裴丞相未出五服的裴氏族人,也要随着他们一并被流放到幽州。

站于司俨身旁的天水郡守并未出声,却觉阏临此举,怕是因着被夺天水后,而对裴家人产生的迁怒。

毕竟当年司俨夺太子之妻的事,满大梁的百姓无人不晓。

司俨的面色固然沉重,但却不失淡定自若。

可当他想到,姑臧的颍宫中也有随时会将上京来讯传到青阳殿的舍人时,终是难能体会到了何谓慌乱二字。

姑臧所在的武威郡离天水郡并不遥远,所以裴鸢她也应该很快便能得知她母家出了事。

司俨在临行前,裴鸢的身体就有些不适,可战机贻误不得,她也表现得很坚强,还让他放心去攻城。

而他虽身在天水,却也一直惦念着刚刚怀孕的裴鸢。

她本身就娇气,还怀着身子,若知道了她母家发生的事,后果不堪设想。

被流放幽州的裴氏一族他有办法去救,但是裴太后确实是已经去世了。

司俨知道裴鸢和她姑母的关系,她是一直将裴太后视若亲母的,且她从小被家人保护的太好,生活一直富贵无忧,这样的人生变故于她而言,也属实过于残忍。

他现在很怕他的鸢鸢会出事。

*

姑臧,青阳殿。

裴鸢乌发轻绾,并未佩任何簪饰,天青色的曲裾衬得她的气质愈发温柔,只是她那张绝色的小脸儿瞧着却异常憔悴,唇瓣都有些泛白。

她已经知道了裴家出了事,疼爱她的姑母也去世了。

裴鸢的眼眶泛红,却一直不肯让泪水从其内滚落,她原本就生了副娇怯的容貌,如今再做出强撑坚强的模样,也愈发惹人疼惜和怜爱。

小美人儿颤着右臂,还是强迫自己去用午食,她固然伤心至极,却也知道她如今不是一个人,她还怀着宝宝,为了宝宝,她也得吃下这些东西。

裴鸢的纤手持着筷箸,却觉小腹那处却是愈来愈痛,她怕腹中的孩子会出事,心也开始发慌发悸。

故而她因着腹痛,手中持着的筷箸也掉落于案,女使听见了声音后,便见裴鸢痛苦地用手捂着小腹,泪水也终于从眼眶里夺眶而出。

绛云也顾不得司俨的那条敕令,终是扶住了摇摇欲坠的裴鸢,亦慌乱地询问道:“殿下…殿下…您没事罢……”

司俨于这时终于归宫,他驾马疾驰千里,为了及时赶回来,还跑死了一匹马。

甫一进殿,便得见了裴鸢泪眼灼灼,且用手捂着腹部的模样。

男人心中的慌乱和沉痛不安已渐渐地侵入了四肢百骸,他眉目阴鸷地将女使推开后,便动作小心地将虚弱的美人儿横抱在怀。

得见司俨回来后,裴鸢固然悲痛万分,心中却也渐渐地安沉了下来,他不用说任何话,便足以给她安慰,故而裴鸢只语带泣音地喃声唤他,“霖舟……”

作者有话要说:所有人都不会有事的,会有反转。

身体原因,延后一天,周三正文完结,会有比较多的甜甜番外。

剩下的两章还是一天一章,可以这周三晚上一起来看,然后最后这三章给大家多发点红包,非常抱歉但确实是加不起更了,这章随机五十个小红包。

(1)引用百度百科原话“东有陇山天堑,自南还有东西横亘的秦岭。”

第75章 大结局(中)

裴鸢因得知母家落难一事而过于悲怮, 所以动了胎气,甚至还有了些许先兆小产的症状,幸而国师亓官邈救治及时,这才并未见红。

待饮下了那些苦涩的固胎汤药后, 小姑娘便虚弱地躺在了榻上, 亦陷入了昏睡之中。

裴鸢陷入了冗长却又无比真实的梦境。

梦中的上京晴雪初霁, 雾凇挂枝,空气亦带着冷梅的清寒香气。她则和裴猇在雪地里打闹,因着过于顽劣, 兄长裴弼还严厉地斥责了她二人。

但当她和裴猇向裴弼低头认错后, 他又很快恢复了平素温润又可靠的长兄模样。

父亲裴丞相和母亲班氏则在游廊半亭内对弈品茗, 他二人的感情一向极好,裴丞相纵是公务繁忙,也定会抽出空子来陪伴母亲。相府亦不像其余的内宅或是深宫中,总是蛰伏着各种龃龉和争斗。

相府内,除了那些需帮扶裴相打理各州郡务的掾属和官员,便只有他们一家六口和下人住在阁门之后。

裴鸢自幼的生活便是安逸又稳定,向来无忧无虑, 从来也不知道愁这个字是何滋味。父母最是宠爱她, 长兄最是礼让照拂她,而裴猇虽看似同她不甚对付, 却也是她亲密无间的玩伴。

梦里,裴鸢又忽而置身在了华贵巍峨的未央宫中, 她又见到了姑母裴俪姬,也能清晰地看见她凤冠上的东珠,和那迤逦曳地的信期绣裙摆。

姑母在梦中的面容依旧冷艳又夺目,她精致的眉眼虽然稍显锐利, 但她在看向她时,眼神永远都是温柔的。

裴鸢在梦中见到了姑母后,顿觉鼻间有些酸涩。

虽然她远嫁给了自己喜欢的人,但是亲人在她人生中的地位却是无可替代的,裴鸢很清楚,若没有他们的庇护和关爱,也就没有她的存在。

而她眼前的姑母竟还穿着她当皇后时的翟衣,且她伸手要触及她的脸蛋时,竟还穿过了她的躯体。

故而裴鸢终于能够确定,她这是在做梦。

因为姑母已经去世了。

她所有的亲人,也都被阏临流放到了幽州。

裴猇和兄长裴弼正值青壮之龄,长途跋涉定能够坚持住,可裴丞相和班氏却上了年岁,且被流放的犯人还要佩戴镣铐,裴鸢真的很担心父母。

也很担心嫂嫂和小侄,小侄才一岁多,她好怕在去往幽州的路上,他会出事。

且她养的那两只小犬,也应该被抄家的人摔死了。

裴鸢在此之前,从未意识到自己的家人一直是支撑着她的无形支柱。

可如今,这个于她而言最重要的支柱已然坍塌。

裴鸢想从梦境中赶快醒来,可她那魂识却似是被囿在了躯体之中,无论她怎么努力,就是醒不来。

似是有一个她看不见的恶鬼,正在拖拽着她的四肢,亦在用魔爪无情地压迫着她的心脏,害得她喘不过气来。她好似是艰涩地睁开了双目,也看见了青阳殿那华榻之上的熟悉景象,可却连抬指头的力气都没有。

裴鸢因而无助地哭了出来,随即便觉,她好像坠入了一个温暖又宽阔的怀抱之中,鼻间亦嗅到了熟悉的,且令她倍感安沉的柑枳香的气味。

原来是司俨见裴鸢有梦魇之态,便将她小心地抱在了身上,美人儿纵是怀了身孕,身量亦是纤瘦娇小,轻得就如没骨头似的。因着她身怀有孕,司俨抱她的动作亦比平日小心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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