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物们一哄而散。幻蝶鸟一下子飞得老高,巨大的翅膀扇动几下,如雨一般落下了一层闪着光的鳞粉。
歧离渊被呛了两下,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口鼻,避免自己吸入太多鳞粉。
殿春这才走上去。歧离渊转过身,看着队形排得整整齐齐的妖物们,说,“给你看看我们百妖军的威力。”
说着,他打出一叠符纸。
符纸落地,变成了挥舞着大刀的纸人,向那队妖物杀去。
幻蝶鸟鸣叫一声,腾空而起。它猛烈地扇动自己的翅膀,鳞粉铺天盖地地挥洒下来,接着那些纸人都弯腰咳嗽了起来。还有几个行动变得迟缓,很明显被幻蝶鸟迷惑了。
幻蝶鸟从上空飞过之后,一群有人高的老虎扑了上去,将纸人扑到在地,撕咬了起来。在它们的身后,还有不少凶禽给那些被想要反击的纸人制造麻烦。
歧离渊打了一个响指。
场上的纸人灰飞烟灭。那些妖物都回位。
殿春为它们鼓起了掌。歧离渊说,“这只是一个方阵。”
殿春往远处看去,看见了十个不同组合的方阵。还有一个方阵由半擅控制,基本由飞禽组成,那些飞禽在那个黑衣少年的指挥下在空中不停地变化着队形,俯冲,啄咬,猛地腾起,看得人眼花缭乱。
不过在另外一头,有一摊火红色的毛绒地毯就和这边训练火热的景象格格不入了。
殿春扯了扯嘴角,“那些狐狸……”
歧离渊也默了一瞬,挥手之间就将狐狸身边的小石头炸了。
只见那群红彤彤的小动物猛地跳起来,一个个炸成了毛球。其中几个往这边眺望了一眼,叫了几声。下一刻,它们表情严肃,开始做着队形变换。
歧离渊的眉心跳了跳,“狐狸比较聪明。”
殿春立马就懂了歧离渊的未尽之言:早早就学会了偷懒。
再看了一眼,其中一只正在急转弯的狐狸动作用力到把自己甩飞了,并且将外圈的好几个同伴都撞趴下了。
殿春:“……”
歧离渊也捏了捏眉心,决定不去看一队糟心玩意。带着殿春去看别的妖物了。
后山还有一个不大的湖泊。还没有走近,殿春就听见了在山间回荡的飘渺歌声。歧离渊随手往如同明镜一般的湖面上撒了一把碎水晶。下一刻,镜面被打碎,无数条鲛人冲出水面,伸长了手去抢那些碎水晶。
等一阵凶残的打斗结束之后,歧离渊有拿出了一刻完整的水晶,抛了抛。
阳光透过水晶折射出五彩的光芒,那群鲛人的目光一下子就被这颗水晶吸引住了。它们蠢蠢欲动,还有几个忍不住用着尖尖的舌头舔过自己的嘴唇。不过慑于歧离渊的威信,它们没有一哄而上。
歧离渊说,“这个水晶得用水泽来换。”
殿春还不知道水泽是什么,就听见一阵幽怨的哭声。就看见,那群大大小小的鲛人眼眶红红,都哭了起来。它们眼泪流出眼眶,都变成了一颗颗珍珠,它们伸出手接住珍珠,哭一会就要低头看一眼。随后,它们的眼中会出现失望的神色,哭得更卖力了。
不过,殿春没有从一只鲛人的眼中看出伤心难过来,每一个都在假哭。
歧离渊说,“我们等一等。”
这一等就是许久。终于一个鲛人惊喜的尖叫了一声。它周围的鲛人哭声一顿,都转过头去,面露凶光。
那只鲛人反应了过来,又嘤嘤嘤假哭了两下,在其他鲛人的脸上浮现了疑惑迷茫的神色的时候,它猛地推开挡在自己前面的鲛人,疯了一般向岸边游过来。它身后的鲛人皆是一愣,也反应了过来,伸出尖利的爪子想要将那只鲛人逮住。
“嗯?”歧离渊轻哼了一声,拂尘在手心打了两下。
那些要逮人的鲛人们都被吓了一跳,不动了。不过那一双双哭得像是桃核的眼睛都凶狠地盯着那只鲛人。
那只鲛人游到了岸边,小心翼翼地将一颗珠子捧到了歧离渊的面前。歧离渊拿过珠子,将水晶交给了它。
它腼腆地笑了下,大摇大摆地游了回去。歧离渊亲手给的水晶还没有哪个鲛人敢抢。
歧离渊将那颗珠子撞在了银质小托上,串成了一个项链给殿春带上,“送你。”
殿春的目光中露出了惊艳。这滴被称为水泽的鲛人泪是浅蓝色的,在阳光下看,里面的蓝色像是和水一样可以流动。珠子表面光滑润泽,摸起来是舒适的沁凉。
她惊叹出声,“这应该很少见吧。”
歧离渊打量了一眼乖乖呆在殿春锁骨上的水泽,满意地点点头,“还好,你要是喜欢,我让它们多给你产一些,你可以缝在衣服上。”要是识货的人知道歧离渊这样说,多半会气死。水泽价值连城,是买都买不到的宝石,结果在歧离渊口中就变成了能随便缝在衣服上的饰品。
殿春摸着那颗水泽,还是觉得惊奇不已,“这珠子明显更好看,为什么它们愿意用它换水晶?”
歧离渊反问,“你会很稀罕自己的眼泪吗?”
好吧,不会。
第73章
从自己的宫殿中走出来的缘氲一眼就看见了殿春脖子上的水泽, 她惊得睁大了眼睛,“卧槽!妖主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宠妻?”
殿春还没有反应过来, 又听见她幽怨地来了一句, “太暴殄天物了!”
歧离渊抬眉, 反问,“有意见?”
缘氲的气场一下就弱了下去, 讪笑不已, “不敢不敢。”
歧离渊这才收回了视线。
殿春更加觉得脖子上这个珠子珍惜难得了。
后来她找缘氲问了问,才知道自己运气好,脖子上带的这一颗算水泽里面的珍品。将这颗水泽放在烛光下看, 能在里面看见几点光碎, 光碎像是有了自己的生命一般,在珠子内随意地流动。
缘氲一脸垂涎地看着水泽, 说,“就是有这几点光,这个水泽就不是寻常的饰品了。这是法器,是法器啊!”
她又重复了一句,“实在是太暴殄天物了!”
殿春倒是真的没有想到会有这一茬, 也忍不住去找歧离渊询问。歧离渊将那颗水泽捻起来,对着太阳打量了两眼, 点头,“的确,我之前还没有发现。”
殿春忐忑,“那我还是不要拿它当项链了吧。”
歧离渊的手绕过殿春的脖子, 将链子重新待在了殿春的脖子上,“没事,它本身有灵气,你带在身上也好。”
殿春抬头,看着歧离渊垂下的眼睛,“不如把她炼化成法器?”
歧离渊笑了一下,忽然抬眼直直看着殿春,“它不会比蝶绫更适合你。”随后,他的手一松,水泽落在了殿春的锁骨上,像是在她身上的落了一滴水珠一般,凉凉的。
殿春的脸有些红,她突然有点想试探一下歧离渊,于是状似无意地说,“缘氲说你太暴殄天物了。”
歧离渊淡淡的嗯了一声,“送你的礼物,不算暴殄天物。”
殿春摸了摸自己的脸,只觉得自己的脸颊在不断升温,“她还说你……”
话还没有说完,歧离渊就自己接上,“宠妻过度。”他笑了笑,“我乐意。”
殿春捧着自己的脸,“可我还没同意啊。”
歧离渊摸着自己的下巴思索片刻,作出一副征求殿春意见的模样,“那要不要现在同意一下?”
殿春哼了一声,“不答应。”
歧离渊只是笑,没有说话。
第二天早上,殿春一打开窗,就看见一院子的妖物,每个人的胸前都带了一个大红绸做的花,是来提亲的。连半擅都被赶了过来,黑衣少年面无表情站在一群妖物最前方。
看见殿春打开门,他面无表情地拍拍手。随着他的掌声落下,一排妖物抬着箱子走上前来。他面无表情地打开箱子,箱子中满满当当地全是珠宝,在太阳底下,那些金银宝石熠熠生辉,反射的光要将人的眼睛闪瞎。
半擅又拍拍手,后面又抬上来两个箱子,这一回里面装的是些法器。
半擅还要拍手,被殿春挡了下来。殿春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停下停下!你们这是搬了多少啊?”
半擅回答,“不多不少,也就整个巫族的库房吧。”他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但殿春就是觉得他看着自己的目光像是在看蛊惑君王的妖妃一样。
殿春干笑两声,“你都给搬回去吧,我这也放不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