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是不死心，想要再确认一下，现状是否真的到了斑父亲说的那个地步。
“双葵。”她出声，使用的是大家闺秀的柔美婉转的腔调。
宇智波双葵循声望来，她恭敬问道：“在。请问您有什么吩咐？”
“不用这么拘谨，我们都相处这么久了，彼此都放松一点吧？”木叶眉眼弯起，她招呼着双葵过来，在自己身边坐下。
宇智波一族从很久之前就广受贵族们的青睐，是全忍界里和贵族阶层接触最多的忍族，大概是这个缘故，这个家族的忍者也多多少少沾染上了贵族的礼仪风范，每一个人，最起码都做到了彬彬有礼，不经允许绝不轻易逾矩。
宇智波双葵就是其中的典型。
她的实力可能在族中不算显赫，但修养绝对很好。不过因为太好了，以至于木叶和这位宇智波小姐姐相处时，总是做不到和千手一水那样轻松自在。
宇智波双葵抿唇，没有表露出抵触的情绪，无声地凑近了木叶。
木叶给她倒了一杯茶，将杯子推到了双葵的面前，尽心尽力地扮演好马甲角色：“我好像听说，前不久你们大小姐回来了？是那位木叶吗？”
秘技·我问我自己。
“是的。”提到了木叶，宇智波双葵神色明显一振，她认真回答道，“大小姐只是在外面出差办事，时不时还会回来一趟的。”
“这样啊……”木叶把脸庞隐在蒙蒙水雾中，若有所思，“我以前倒和她有过一面之缘，但也没深入了解过，不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呢？”
你要说这个我可就不困了。
宇智波双葵脸上仿佛写着如上的话语，她面露仰慕，用一种神往而又坚定的语气说道：“大小姐是神迹。”
木叶：“……啊，不是，我是想问具体的……”
宇智波双葵迷茫了一瞬，接着她听木叶说道：“我就是想问问，你们对于她的看法。双葵认为她是个怎样的人？”
“大小姐……抱歉，一时半会，恐怕是难以用言语概括的。”双葵有些遗憾地摇了下头，随即说道，“不过如果硬要形容的话，大小姐是所有人的向往，是我们不可及的光芒，她是我们的北极星，在这个沙漠般荒芜的时代里，为我们指引正确的方向……”
木叶：“……”
捧着茶杯的手，微微发抖。
木叶的声音分贝再度放小，她近乎耳语地问道：“你们，都是这么信任她的吗？”
“毫无疑问。”
木叶发出气音：“那，万一她哪天做出了失误的抉择，并没有达到你们的预期值，你们也一点质疑都不会有吗？”
“阿叶姑娘，慎言！”宇智波双葵的声音忽然严厉了起来。
木叶的大脑已经是一片浆糊，她被迫抬头，对上了双葵的视线。
只听宇智波双葵斩钉截铁地说：“您说的那种情况，发生的概率百分之一都不会有。现在正是我们大家团结一心的时候，先不说您的这番话有多荒谬，难道您不怕有人因此产生误会，误以为您是要挑拨离间吗？”
木叶感觉她跟不上节奏了。
不是，我就质疑了下我自己，怎么就挑拨离间了？？
她懵逼地看着双葵小姐姐满脸严肃地吐露字句，发现她每个字都能听懂，但连起来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阿叶姑娘，您要知道，对于我们而言，‘信仰’究竟意味着什么。”
双葵的声音和缓了下去，她继续说道：“我也曾经历过末期的战国，尽管那时距离和平已经不到五年，可仍然大地硝烟四起，我仍见不到曙光的迹象。直到结盟的消息确凿无误的那一刻，我才敢有一丝丝实感。”
“为我们带来和平的那两位大人，是‘信仰’。”
“但是和平之后呢？局势稳定下来之后，我们该如何作为？摆在面前的有那么多选择，我们到底该走哪一步？谁都说不出一个准确答案，谁都无法担保自己的决定能产生正面效果，毕竟大家只拥有在战国生存的经验，对于和平，我们一无所知。我相信那两位大人也是如此。”
“可是这个时候，大小姐站出来了。”
“在人们都还处于迷惘的时候，她扛起了旗帜，她主动走到最前方，让我们无所适从的内心终于找到了一个明确的目标，于是一盘散沙的人们凝聚起来，浩浩荡荡地朝着未来前进。尽管未来依然充满未知，但因为有大小姐在，我们已经不会再害怕了。”
“这也是‘信仰’。”
宇智波双葵还是第一次在木叶跟前说了这么多话，或许是因为此事触及底线，她没有沉默的理由。
“阿叶姑娘，您是外来者，还是一位贵女，当然不会像我们一样有切身的实感，在您看来大小姐尚且年幼，会对她产生些许疑虑，也是正常。”
“但是我要提醒您一点的是，这番话您闭起门来说就可以了，千万不要在外面被什么人听到，否则怕是族长大人也难保您。”
木叶：“这、这么严重吗？？”
宇智波双葵点头：“自然。我们大家现在尊重您，庇护您，愿意将您划入我们的保护区，但那是在您不涉及到我们的底线的情况下。”
“我知道您擅长写书。但是阿叶姑娘，倘若您真要拿大小姐做文章，恐怕此事不得善终了。”话音的最后，是宇智波双葵不咸不淡的威胁。
很显然，在他们的眼里，他们的大小姐是高于这位外来的“贵女殿下”的。
木叶像一只被掐住喉咙的鸡，卡壳了许久，才吐出一句：“……啊。”
达成成就·我因为我自己而被威胁。
她慢慢地说道：“我并不是想挑拨离间…我只是单纯地好奇，为什么你们都那样盲信木叶呢？难道你们不知道这会产生负面效应的吗？”
“……怎么可能不清楚。”宇智波双葵撇过头去，语气悠远。
“但是我们的思想无法追上大小姐，随意质疑，只会干扰到她，阻碍她的决策落实吧？和那看不见摸不着的‘失误’相比，这更令我们难以忍受。”
“现在已经找不到，第二个像大小姐那样的领袖了。”
宇智波双葵如是说道。
“我们不是盲信，我们只是别无选择。”
第140章 防治
你们都说到这个份上了, 我还能怎么办呢。
坚强的微笑。
木叶熄了灯，仰面躺在榻榻米上，注视着天花板, 毫无睡意。
她在想, 究竟是哪一步出了问题。
或者……根本没出现失误，这一切的结果，是她一路走来时所造成的必然现象吗？
事态都到了如此地步, 压力问题已经不是木叶关注的重点了。
他们把她当信仰, 不是没有原因的，就像宇智波双葵说的那样，拥有如木叶那般眼界的人, 这个世界上怕是不存在的。
这不是她自夸, 而是无可争议的事实。
每个人的眼界是由自身所处的时代环境造就的, 或许会有眼光放远的伟人，但到底是脱离不出时代的局限。
木叶和其他所有人都不同。
她在忍界长大, 但她从小就接触着大千世界的千姿百态, 她知道宇宙之外还有更广阔的世界，她也见识到了人类能亲手缔就的绮丽未来。
因为见过了, 所以她心无旁骛，她不存迷惘。她相信着, 既然在别的世界能有那样美好的图画, 为什么她就做不到？
这份理所当然的信心, 就是忍界的那些人所欠缺的。
木叶身上有他们所不具备的东西，如同太阳一般闪耀炽热的信念，将他们聚集在一起, 如同传递火炬一般, 点燃了一个又一个彷徨的心灵。
人具有趋光性。这个“光”可以是很多东西, 执着的心愿、描绘的梦想……最本质的原因，便是人很善于从他人身上寻找自己缺少的东西，这个“优点”能被他们无限制地放大，在滤镜里被无限制地美化。
而当许多人都缺少同一种事物，而那件事物恰好又有唯一的一人具备时……这份“趋光性”会驱使着他们向那个人靠拢、敬仰着，这份情感如不加以控制，最终会发酵为极为可怕的崇拜心理。
这大概就是木叶周围那些人的心路历程吧。
她一直没有察觉。
……不，或者说，就算察觉了，她恐怕也束手无策。
因为现在不是成熟的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