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佑焜依言抬起头,故意装作一副万般失落的模样,他知道父皇心软,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虽不比上江佑烐但毕竟自己也是他的亲生儿子,此时装可怜是最有益选择。
“朕再问你一遍,你为何要将布防图卖去北元?”
“父皇,儿子没做过。”
“还说没有!你看看这是什么!”
江佑焜将扔来的布防图牢牢接到手中,在抬手接布防图的空档,他瞟到了江源桌案上的奏折,那折子上隐约写着定远二字,心中一动,他猜到父皇召自己前来定是因为这一本奏折,定远,朝中有这名号的就只有远在边赢的定远将军子桑烁谦,那这张布防图就定是和奏折一起来的,既如此那折子的内容就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帮自己的,另一种就是参自己的。
江佑焜略作沉思决定赌上一把,就赌这折子是自己的保命符!
“既然布防图已然回到父皇手中,那儿子也只能实话实说了。”江佑焜深吸一口气,将头重重地磕在地上,“儿臣确将这布防图卖了北元,还请父皇责罚!”
“承认了?说吧,是为了什么?”
江源的语气中并没有愤怒之意,江佑焜知道自己或许是赌对了。
“是……有人请求。”
“何人请求?”
“是……是……”江佑焜犹豫不答。
江源挥退了伺候的侍婢说道:“但说无妨。”
“是定远将军子桑烁谦。”
“哦?原来如此。”江源下意识的去看桌案上的奏折,奏折上明明白白写着,是子桑烁谦请求江佑焜,让其秘密地将废旧布防图卖给北元戍军,以此迷惑北元,使得北元的战略部署出现错误,本想事成之后再将此事上报陛下,可是不知此事为何会被太子知晓,竟还因此使得江佑焜下狱,如今此事已传入北元,无奈只得将布防图盗回,此次计划也算失败了。
江佑焜的回答与折上内容不谋而合,如此看此事应该就是如此,不过江源却仍想再确认一番,于是下令将阿喜传了进来。
初见天颜的阿喜吓得是两腿筛糠,扑通跪倒在地颤抖着大声喊道:“贱奴,拜见陛下!”
“你就是阿喜?”
“回陛下,正是贱奴!”阿喜吓得根本不敢抬头。
“朕问你话,你务必如实回答,倘若所言有虚,欺君之罪的下场你应该知道。”
“是,是,贱奴不敢,贱奴不敢!”
江源的话对阿喜倒没什么影响,毕竟在陛下面前谁敢说自己说的是假话,可江佑焜的心却一下子紧张起来,若是阿喜咬死了之前的口供倒还好,若是他真的说了真话,那犯欺君之罪的,可就成了他江佑焜了。
“是你拿了布防图卖给北元的?”
“回陛下,是……”
“是何人指使?”
“是……是忠亲王殿下……”
江佑焜算是彻底放下心了。
“好,来人!拉下去处理了吧。”江源一挥手,便上来两个人将阿喜拖了出去。
“陛下!陛下饶命啊陛下!陛下!”阿喜悲鸣着,可无论他再怎么乞求都不会获得一丝怜悯。
江佑烐回头看着哭喊的阿喜,目光冷绝。
“别看了,卖主的东西没必要留着。”江源靠在椅背上轻闭双眼。
就当江佑焜觉着事情已然解决时,江源重新睁开了眼睛,缓缓地说了句:“之前余辉忠府上的刺客是你吧。”
江佑焜心下一凛,但却几乎没有犹豫地承认了,因为他知道父皇会这么问他必然是已经确认是他,自己否认没有任何意义。
“回父皇,是儿臣。”
“你倒是坦诚。”江源瞪了江佑焜一眼,“别庄的火也是你放的吧。”
“回父皇,是。”
“雨影珊让你做的。”
江佑焜抬起头有些不可思议地盯着江源的脸,“回父皇…是……”
“不必如此惊讶,你和雨影珊的合作朕都清楚,只是太子再怎么说也是太子,你们多少还是要给他留些颜面。”
“啊…是!儿臣明白!”江佑焜见父皇对自己并没有要责罚的意思,心下也算是落了底。
江源看着江佑焜满身的狼狈,心头不忍,不禁关心道:“之前受的伤可好利索了?”
江佑焜一愣,想来父王问的是夜闯工部尚书府所受之伤,于是赶忙答道:“是,都好了。”
“那便好。”江源的神色柔和了许多,“这次冤枉了你,可有责怪父皇?”
“儿臣不敢!”江佑焜被自己父皇这样的态度吓了一跳,赶忙伏下身子,大声说道。
“你这小子啊……”江源无奈叹了口气,江佑焜说的是不敢而不是不怨,看来自己平日里对这个儿子确实是忽略了。
“好了,时候不早了,回你自己的府上吧,你的人应该已经在宫门口等着了,等过几天收拾干净了,把自己养胖些再来看你母后,省得她看你现在这副样子心疼。”江源说道。
“谢父皇!儿臣告退!”
江源挥了挥手,江佑焜麻利地站起身退了出去,哪里还有半分虚弱的模样。
江佑焜刚一出宫,就看见焦急等待的阿庆和贺文。
“殿下!殿下您可回来了!”阿庆飞扑过来,嘴巴一瘪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倒是贺文淡定得多,走过来毕恭毕敬地道:“殿下,马车已经备好,我们早些回吧。”
“嗯。”拍了拍还在擦鼻涕的阿庆,“好了,多大的人了,怎么还哭鼻子。”
“殿下……阿庆这不是太高兴了!”阿庆满脸眼泪咧嘴笑起来。
“傻小子。”江佑焜用力胡撸了一下阿庆的脑袋。
“殿下,上车吧。”贺文帮江佑焜把车帘子掀起来。
“好。”虽然答应着,可江佑焜却没着急上车,而是四处看了一圈,发现自己并没能看到期待看到的那个人,心中不免有些失望。
“殿下是在找十八姑娘吗?”贺文已经猜到了江源焜内心所想。
江佑焜没有答话而是自顾自地上了车。
贺文见自己的主子没否认,便也就确定了,坐到车前,一甩缰绳,马颠颠地跑起来,故意不再去提十八。
片刻后,还是江佑焜先沉不住气了,问道:“十八她……为何没来?”
贺文轻轻一笑和阿庆对视了一眼说道:“十八姑娘不在京城,自然是来不了的。”
“不在京城?!那她在哪?”江佑焜一听这话立马掀开帘子问道,语气是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焦急。
“哎呀殿下你别急啊!”阿庆把江佑焜推进车内。
“谁急了,你快说,她去哪了?”
阿庆嘿嘿一笑,“还不是因为殿下嘛!殿下入狱,十八姑娘心急便跑回雨家找雨家主帮忙去了,要不然您也不会这么快就被放出来啊!”
“是嘛……”江佑焜知道原委这才安心地在马车中坐稳,嘴角不自觉地翘起,连他自己都不清楚为何自己此时时刻心情如此舒爽。
回了王府,江佑焜先是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换了个衣服,而后用了膳又睡了一觉,醒后半晌才想起来自己还没问十八什么时候回来,若是她就此一去不归那自己……岂不是没了个得手的侍婢?
“阿庆!”
“殿下,您叫我。”阿庆推门走进来。
“我问你,十八可有说什么时候回来?”江佑焜喝着茶,装作不甚在意的模样问道。
“这个十八姑娘没说。”
“你!”江佑焜叹了口气,“你怎么不问问。”
“十八姑娘急得跟什么似的,我也抓不到机会问啊……”阿庆委屈地撅起嘴。
“行了行了,你快出去吧!”
“完了,有了十八姑娘,阿庆的地位啊,真的是一日千里急转直下……”
江佑焜随手拿起一旁的书卷就扔了出去,“臭小子,滚蛋!”
阿庆一把接住书卷,嘿嘿笑着又给放回案上,然后又悄咪咪地放在书卷上一封信,说道:“殿下,这封信是雨家主派人送来的,我给您放这了啊!”
趁着书卷没再一次飞过来,阿庆嗖就窜了出去。
“有信不早点给我!这小子越来越欠收拾了!”江佑焜动作迅速地拆开信,目不转睛地看了起来。
这信越看江佑焜心就越慌,信中写着十八病重,虽已好转但因思虑过度一直无法安心养病,因此短时间无法回到王府,还望殿下勿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