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雨影阑看出江源所想,向前一步施了一礼道:“若陛下心存疑虑,可用烛火炙烤官印印记,是真是假一验便知。”
“嗯,赵德真。”江源对他身边的宫人使了个眼色。
赵德真立刻意会,将一旁的灯烛点燃,而后将账册的最后一页放在距离火焰几寸的距离之上炙烤,不消片刻官印便从原本的红色变成了绿色。
赵德真将账本恭敬地摆放在江源面前,“陛下您看。”
江源的目光向下瞟了一眼,然后将账册扔到余辉忠的面前,声音冷冽地道:“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这不可能啊……”余辉忠此时也傻了眼,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六部尚书的官印都经过特殊处理,遇高温会变成绿色,而这种处理手法又是皇家独有的,绝不可能会被造假。
“既然账本为真,那余辉忠,你给朕解释解释,按你账册所记,你动用大量防火木材制作而成的别庄为何会被烧的灰都不剩!”江源用力地拍着桌子。
“这……这个……”余辉忠自知已是无从辩解,只得整个人趴伏在地,痛哭流涕地哭嚎道:“陛下!罪臣知错了!罪臣也是一时迷了心窍犯下滔天大罪,求陛下看在罪臣这么多年一直兢兢业业的份上给罪臣一条生路啊——”
“你给朕闭嘴!”
余辉忠被江源这一声怒喝吓得立刻收了声音,浑身颤抖着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江源深吸一口气,沉声问道:“朕问你,整件事情太子可有参与,若是有半句假话,你自己知道后果。”
“是…是…整件事罪臣都是瞒着太子殿下做的,太子殿下对此事并不知情,一切都是罪臣的错!”余辉忠清楚江源对江佑烐的疼爱,他怕若自己说出实情,太子会对自己的家人不利,因而此事他只得一人担下。
“好。”江源疲惫地挥了挥手,让人将余辉忠带走,沉默了半晌,他才看向陆坚,问道:“起火的原因可查到了?”
陆坚答道:“回陛下,据大理寺卿田大人的调查,应当是这些时日持续高温,后院所堆废料又多,积温过高之下又遇大风这才起了火。”
“嗯,那这事就这么结了吧。”江源抬手揉了揉额角。
“可……”
陆坚还要说什么却被赵德真用眼神制止。
“陛下累了,陆大人,雨主事,你们先回吧。”
“是,微臣告退。”
三日后,江源下令抄了余辉忠的家,又将他本人流放至边境,永世不得回京,但念及家人无辜,特免于奴籍,但全部驱逐出京,女眷不得嫁入官家,男丁不得出世为官,就这样风光了十数载的余家一夜之间便失了光彩。
而太子江佑烐虽在此事中全身而退,可依旧免不了被江源臭骂一顿,短短几个月里江佑烐不只一次地挨骂,这让他十分恼火,这么多年来自己的父皇都是站在自己这一边,作为太子他何曾被骂得如此惨过,就算是再傻的人此时也知道定是有人再他背后使坏,而使坏的人除了近段时间与他作对的雨影珊也就是他一直以来的死对头江佑焜了。
他之前派人去调查十八的事如今也有了眉目,有人曾见到十八出入过忠亲王府,这就让江佑烐更加确信这件事都是江佑烐为了打击自己一手策划的,江佑烐一向是睚眦必报,这一次栽在江佑焜手上让他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了侵犯,因此他已暗暗下定决心,下一次他定要让江佑焜好看。
“阑哥哥!你总算回来啦!”雨影阑刚随陆坚回到刑部尚书府,陆曼曼就飞扑了过来。
雨影阑反应迅速,一手就按住了陆曼曼肩膀,免得她扑进自己怀中,不着痕迹地退后一步说道:“嗯,回来了。”
“曼曼!”陆坚看着自己女儿不矜持的样子蹙紧了眉,“好歹是个姑娘家,注意着点!”
“哦……”陆曼曼撅着嘴站稳了身体,她虽从小受宠但对自己的父亲还是心怀敬畏的,所以在陆坚面前她也不敢太过放肆。
“你阑哥哥刚回来,让他多休息休息,你也别缠着他太久,为父还要处理公事,你们两个去玩吧。”陆坚说完便转身离开了,留雨影阑和陆曼曼站在原地,看得出来他也是有意想要让这两个孩子多在一起相处的。
看着陆坚转过一个转角,陆曼曼立刻就又和雨影阑亲热起来。
“阑哥哥,你回来都两天了也不找我,害得我现在才见到你!哼!”陆曼曼嘴撅得老高,感觉能拴个油瓶。
“唉,一回来就忙起来了,一直没能找机会见你,对不起。”雨影阑充满歉意地笑了笑。
“那阑哥哥要补偿我!”陆曼曼抱住雨影阑的胳膊撒娇道。
“好,你说吧,要我怎么补偿。”雨影阑语气细腻温柔。这六年里他看着陆曼曼从一个懵懂的小丫头长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因此雨影阑对她的感情,就如同兄长对妹妹一般,这种感情与他和雨影珊的感情很像,但他又隐隐觉着不太一样,对雨影珊除了兄妹之情,似乎还含着一些男女恋人间才会有的特殊情感,可雨影阑自己并不想承认,因此在内心深处他一直否定着,但感情这种事又怎能是他能控制得了的呢?
“让我想想……啊对了!我之前在珍宝阁订了一对耳坠,今日刚好是约定好取货的日子,阑哥哥陪我去吧!”陆曼曼没等雨影阑答应就急忙拉着他往外走。
雨影阑被她拽着,只得跟在她的身后。
陆曼曼紧紧拉着雨影阑的手,让他没有机会把自己甩开,然后故意放慢脚步在街上悠闲地逛了起来,也不急着去取耳坠了。
对于男子来说逛街本身就是件难熬的事,而对于像雨影阑这种全然没有丝毫情趣的人就更加难熬了。
就在雨影阑已经暗中打了三个哈欠的时候,陆曼曼终于注意到了他的阑哥哥对陪她逛街这件事的不耐烦,有些生气地拦在雨影阑面前,道:“阑哥哥!你就这么不愿意陪我嘛!”
“嗯?没有啊。”雨影阑有些不明白陆曼曼为什么就生气了。
“你就有!跟我在一起才这么一会你就困成这个样子了!可你跑到辅州,跟那个雨影珊朝夕相处你都不嫌烦腻!你说你为什么过了这么久才回来!是不是怕赶上我的生辰!阑哥哥,你是不是根本就不想娶我!”陆曼曼的声音很大,引得街上其他人都纷纷回头看着他们两个。
“曼曼…你…跟我过来。”在大庭广众之下,雨影阑实在是嫌丢脸,急忙将陆曼曼拉到了一边。
“哼!你说!你为什么不回来陪我过生辰!”
“曼曼,我在辅州是真的有事,这样吧今日你的耳坠由我来买给你,当作赔罪如何?”
“那你要亲自给我戴上才行!”
“好好好,都依你。”
“那好吧,走!去珍宝阁!”陆曼曼赌气般地挽上了雨影阑的胳膊。
雨影阑走在陆曼曼身边暗暗松了口气,他没敢说的是,他就是故意晚归,就是为了躲过她的生辰,他就是不想娶她,可是以陆曼曼那大小姐脾气,雨影阑哪里敢说出口呢?
两人一走进珍宝阁,珍宝阁的掌柜立刻亲自迎了过来。
“哎呀,陆小姐您来了,快,小姐公子快请进。”
“掌柜的,我的耳坠做好了吧?”
“好了好了,小的这就去拿。”
片刻之后,掌柜就拿着一个精致的小盒子走了出来,轻轻将盒子打开,毕恭毕敬地摆在陆曼曼面前。
“陆小姐,怎么样,这可是上好的籽料和田玉,成色水头都是一等一的,陆小姐可还满意?”掌柜谄媚道。
“嗯,看着还不错。”陆曼曼拎起一只耳坠看了看然后递给雨影阑,“阑哥哥,给我戴上。”
雨影阑有些无奈地接过,低下头对准陆曼曼的耳洞就捅了过去。
“哎呦!阑哥哥你轻点!”陆曼曼吃痛叫道。
“呃……抱歉……”雨影阑笨手笨脚,费了半天劲才给陆曼曼戴上一只。
正要去拿另一只时却被陆曼曼给阻止了,“算了,这个我自己来吧……”
雨影阑尴尬地笑笑,他平常哪里做过这种事,帮女孩子戴耳坠子着实是难为他了。
掌柜在一旁一直观察着他们二人,陆曼曼对雨影阑的态度他自然也看出了端倪,因此马上就开始迎合起来,“哎呀,陆小姐和这位公子真是一对璧人啊!看看这多般配啊!”